離得近了,秦弈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那所謂鬼哭藤,遠遠看著沒什麽感覺,近處才發現它每根藤蔓都跟人一樣粗,而藤蔓上遍布各種器官造型,無數眼睛嘴巴密密麻麻,看得令人發寒。

藤蔓一抽就是恐怖的巨力,哪怕還沒看見都能感覺得到那種勁風狂湧的力度,秦弈很懷疑自己一棒敲過去是不是會反而被彈飛,實力再弱點的是不是被一藤抽過來就直接被抽成爛泥了。

如果以修行層麵去對應的話,這鬼哭藤起碼也是騰雲初期的實力,說不定都中期了。

再加一隻差不多實力的彘……

卻見那工匠同門放出了無數隻鐵鳥,繞著不同的藤蔓翻飛。藤蔓分別去抽那些鐵鳥,卻又靈活地避開,鐵鳥互相穿插一繞,有幾條藤蔓自己交纏在了一起。

秦弈暗叫一聲漂亮,這同門是個有腦子的。

卻看那邊尹一盅和彘的對戰,一個酒缸似的虛影將彘困在裏麵,缸中有酒香四溢,酒液旋渦般旋轉,有強勁的絞力絞在彘的身周,仿佛要將它撕碎。而同時酒香之中似有什麽迷醉之效,可以看出那彘的眼神有些迷糊。

可正待尹一盅要補上一擊時,一條藤蔓抽了過來,他如醉酒一般搖晃了一下,藤蔓繞著他身側擦過,一隻酒葫蘆“砰”地砸了過去,將這條藤蔓砸得粉碎。

“鎮元齋嗎……很厲害啊這倆同門。”

卻見那彘緩得這麽一刹,便掙脫了酒缸束縛,狂吼著向尹一盅撲了過去,迅如閃電。

秦弈甚至捕捉不到它這一撲的影像,太快了。

當妖獸用本體作戰時,除了自帶天賦神通之外,最重要的憑恃就是肉身的力量與速度,以及堅不可摧的肉身與爪牙。這是最原始的“戰”,人類無論是武道還是仙道,其實都有很多方麵是學習取材於此,再演化與改進的。

而這隻已達騰雲的凶獸彘,本體的戰力絕對不是仙宮琴心弟子吃得消的。

秦弈都捕捉不到的速度,尹一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他極為勉強地閃了一個醉仙身法,還是被勁氣擦過,小腹血肉模糊。

彘的牛尾緊跟著橫掃而來,無縫銜接。

尹一盅暗道一聲敵不過了,正待捏碎玉石,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根狼牙棒。

“砰!”

狼牙棒與牛尾打在一起,尖刺蟄得牛尾鮮血淋漓,那彘痛吼一聲轉頭一看,見到是秦弈,虎眼瞪得滾圓,竟然轉身一溜煙跑了。

秦弈拎著狼牙棒正待拚命呢,看著瞬間撤得隻剩一個小點的凶獸身影,自己都懵逼。

敢情這還真是剛才被居師姐拍暈了的那隻彘啊?

身後傳來尹一盅有些尷尬的聲音:“多謝秦師弟相助……不然我就要捏石頭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尹一盅心裏也非常驚奇。他和工匠墨武子會互相合作其實是有默契的,目的說白了就是為了聯手狙擊秦弈,不想讓他奪冠。倒也不是對秦弈本人有什麽意見,誰叫這次秦弈太出風頭了呢,同學們會不服氣有所針對,實在是人之常情。

換了他是秦弈,絕對不會來救這兩人,反正不會死,讓他們自己捏碎石頭滾蛋不好麽?

可偏偏他就來救了。真不在乎他自己比賽可能因此輸了麽?

秦弈毫不在意地擺擺手,身形一躍,揮棒斬向了鬼哭藤。

那藤蔓已經解決了工匠墨武子的鐵鳥,千絲萬條向他纏去。一旦被纏上,必然是血肉盡數吞噬的結局。

墨武子身形後撤,再度推出了一個機器人偶。人偶還沒來得及發揮任何作用,就被藤蔓整個拖走,“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瞬間變成了一坨廢鐵。而與此同時另有無數藤蔓向他纏去,根本引不開。

一根狼牙棒飛掃而來,和一條藤蔓撞在一起。藤蔓尖端被狼牙棒砸得粉碎,而秦弈也被巨力抽了一下,在空中倒飛了好遠才勉強站在地上刹住,地麵都被鞋底磨出了長長的痕跡。

墨武子也是一呆:“秦師弟……”

“你們都站我後麵,做好防護。”秦弈掏出了笛子,身前無數藤蔓如數不盡的巨手呼嘯而來。

他橫笛在唇,一曲《天崩》驟然爆發。

層層疊疊的音波猶如實體波紋一樣迅速向前奔流,那種粉碎與撕裂的恐怖震**,你感覺不到能量,但殺傷實質存在,還比直接的威能更難防。

音波所過之處,那些惡心的巨大藤蔓居然如同血肉碎塊一樣紛紛炸開,緊接著碎塊盡化齏粉,絲絲飄散。

墨武子大喜道:“秦師弟厲害!”

秦弈肅然道:“小心,隻是上方藤蔓清除,它還能長!”

眾人低頭看去,果然見到下半截的藤蔓如同血肉複生一樣,汩汩地向外繼續生長。而秦弈的音波到了下方,卻已經力盡,似乎下方根莖處有什麽防護,能阻礙秦弈的音波攻勢。

“畢竟騰雲級別……但終究隻是死物。”尹一盅摸出了一個酒葫蘆,向前一拋。

葫蘆迅速變大,很快變成如山一樣,轟然砸了下去。

與此同時,墨武子掏出了一門……炮。

漆黑的炮管伸長,對準了藤蔓根部。

都是仙宮弟子佼佼者,一旦暫時不被攻擊,他們的反擊立刻淩厲無匹。

“轟!”

重炮轟鳴,也不知道到底炸出的是怎樣的能量體,準確地轟在藤蔓根部,草木血肉漫天飛濺,又迅速被上方砸下的葫蘆山蓋了下去。

本就被秦弈的音波加上墨武子的重炮雙重攻擊,轟得都快開花的根莖再也扛不住這最後如山壓頂的一擊,隻聽一陣震耳欲聾的爆響,大地震顫,草木亂石漫遍了整個空間。

終至漸漸平息。

葫蘆底部溢出了如同人血一般的漿液。

尹一盅籲了口氣,伸手招回了葫蘆,可以看見下方稀爛的根莖,還在蠕動。

“有點惡心。”秦弈道:“墨師兄再給它一炮?”

墨武子苦笑道:“哪有那麽多能量,轟一次我也很傷的。”

秦弈摸著下巴看那炮,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墨武子笑道:“秦師弟也感興趣?我就知道你對我們工匠巧技有想法,要不要加過來,你必能當首席。”

秦弈沒好氣道:“說得我現在不是首席似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琴棋書畫就那幾個人,你真的算首席弟子,不但是首席,說不定還睡在宗主席上了。

“不管怎麽說,還是多謝秦師弟相助了。”兩人都行禮道:“實在想不到秦師弟會願意出手……”

“我們是同門不同係,並不是敵人相爭。你們兩個既然能互助,我怎麽就被你們劃到對麵去了?”

兩人都尷尬地笑笑。

秦弈笑道:“我倒是想知道,你們怎麽惹上那隻彘的,還有這鬼哭藤是什麽情況?”

“是我惹上的。”尹一盅道:“我也是按照師門提示那位置有天香果,就過去看看情況,結果到了地方還沒等我看清楚,地上不知道怎麽睡著一隻彘,忽然就醒了過來……追得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不小心又闖進了鬼哭藤守護範圍,是墨師兄路過仗義幫我扛了一部分……”

墨武子道:“天香果區域哪裏來的彘?”

“當然是被人引過去的啦。”

兩人都看向了秦弈,神色難看:“這是破壞規則,坑害同門!”

秦弈道:“那彘就是衝我去的,被我搞暈在那裏,所以你們該知道那是誰幹的啦?”

墨武子憤然收起重炮:“不摘了,摘個屁果子,老子要去問問他們醫卜謀算,還要臉不要!”

兩人可都不蠢。莫說凶獸是衝著秦弈的,就算坑死了秦弈,凶獸也不會自己歸位,在外麵肆虐早晚還會碰上另兩人,周雲城本意絕對是三個都沒打算放過。

尹一盅沒說什麽,仰脖喝了口酒,踏著醉步走了。秦弈看得見他眼裏的怒氣,會被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可就是他呢!如今承了秦弈的情,大家爭果子就沒意思了,出去揍人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