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點了一個火折,輕輕的打開了畫卷,隻看得片刻,臉上神色立即大變,雙手不住發

抖,連得那畫也簌簌顫動,李秋水低聲道:“是她,是她,是她!哈哈,哈哈,哈哈!”笑聲中充滿了愁苦傷痛。

“可笑!可笑!沒想到我和師姐爭來爭去,師哥的心裏根本就想的是別人。”李秋水仰天笑著道,不過借著火光,趙天誠能夠看到對方的眼角淚珠隱隱。

摩挲著手上的畫卷,李秋水問道:“師姐一定以為這畫中的人是我吧!”

看到趙天誠點了點頭,李秋水才道:“你看,這人嘴角邊有個酒窩,鼻子下有粒小黑痣,是不是?”接著不等趙天誠回答就自顧自的道:“這是我的小妹!小妹!我小妹容貌和我十分相似,隻是她有酒窩,我沒有,她鼻子下有顆小小黑痣,我也沒有。”

接著李秋水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師姊初見此畫,隻道畫中人是我,一來相貌甚像,二來師哥一直和我很好,何況……何況我和師姊相爭之時,我小妹子還隻十一歲,師姊說什麽也不會疑心到是她,全沒留心到畫中人的酒窩和黑痣。可是人會長大的,十一歲的小女孩,會成為十**歲的大姑娘。師姊直到臨死之時,才發覺畫中人是我小妹子,不是我,所以連說三聲‘不是她’。唉,小妹子,你好,你好,你好!”便再也忍不住了怔怔地流下淚來。

趙天誠知道她的心中一定愁苦無比,便道:“師叔。你從前住在大理無量山嗎?”

李秋水點了點頭,雙目向著遠處,似乎凝思往昔。悠然神往,緩緩道:“當年我和你師父住在大理無量山劍湖之畔的石洞中,逍遙快活,勝過神仙。我給他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我們二人收羅了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笈,隻盼創一門包羅萬有的奇功。那一天,他在山中找到了一塊巨大的美玉,便照著我的模樣雕刻一座人像。雕成之後,他整日價隻是望著玉像出神,從此便不大理睬我了。我跟他說話。他往往答非所問,甚至是聽而不聞,整個人的心思都貫注在玉像身上。你師父的手藝巧極,那玉像也雕刻得真美。可是玉像終究是死的。何況玉像依照我的模樣雕成,而我明明就在他身邊,他為什麽不理我,隻是癡癡地瞧著玉像,目光中流露出愛戀不勝的神色?那為什麽?那為什麽?”她自言自語,自己問自己,似乎已忘了趙天誠便在身旁。

過了一會,李秋水又輕輕說道:“師哥。你聰明絕頂,卻又癡得絕頂。為什麽愛上了你自己手雕的玉像,卻不愛那會說、會笑、會動、會愛你的師妹?你心中把這玉像當成了我小妹子,是不是?我喝這玉像的醋,跟你鬧翻了,出去找了許多俊秀的少年郎君來,在你麵前跟他們**,於是你就此一怒而去,再也不回來了。師哥,其實你不用生氣,那些美少年一個個都給我殺了,沉在湖底,你可知道麽?”

“師叔,既然你這麽喜歡師父為什麽還要和丁春秋合謀來害師父?”趙天誠看到李秋水這麽癡情於無崖子疑惑的問道。

李秋水聽到趙天誠的問話,抬起頭怔怔的看著趙天誠道:“道:“賢侄,我跟丁春秋有私情,師哥本來不知,是你師伯向你師父去告了密,事情才穿了。我和丁春秋合力,將你師父打下懸崖,當時我實是迫不得已,你師父要致我死命,殺我泄憤,我若不還手,性命不保。可是我並沒下絕情毒手呀,他雖名在垂危,我還是拉了丁春秋便走,沒要了你師父的命。後來我到了西夏,成為皇妃,一生榮華富貴。你師伯尋來,在我臉上用刀劃了個井字,但那時候我兒子已登極為君……

“你師父收你為徒之時,提到過我沒有?他想到我沒有?他這些年來心裏高興嗎?其實我又不是真的喜歡丁春秋,半點也沒喜歡他。我趕走了他,你師父知道吧?我在無量洞玉像中遺書要殺盡逍遙派弟子,便是要連丁春秋和他的徒子徒孫全部殺光,你師父知道這件事吧?他如知道,心裏一定挺開心的。”

“你一定很開心!對不對?為什麽不笑呢?”李秋水像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竟然一步步的向著趙天誠走了過來,伸手要向著趙天誠的臉頰摸去,顯然是將趙天誠當成了無崖子。

趙天誠趕緊退了一步躲開,哪想到突然一個黑影飛過,啪的一聲響,李秋水長聲慘呼,原來天山童姥竟然突然出手,一拳打在了李秋水胸口“膻中”要穴,這一下又快又急,再加上李秋水有陷入到了回憶之中,別說是出手抵擋、斜身閃避,就連倉促中連運氣護穴也已不及,身體頓時像是斷了線的紙鳶一般向後飛疾飛而出,手中火折也脫手飛出。

原來天山童姥童姥功虧一簣,終於沒能練成神功,而在雪峰頂上又受了李秋水的一擊,重傷後功力大損,此番生死相搏,鬥到二百招後,便知今日有敗無勝,待中了李秋水一掌之後,劣勢更顯,偏偏趙天誠兩不相助,雖阻住了李秋水乘勝追擊,卻也令自己的詭計無法得售;情知再鬥下去,勢將敗得慘酷不堪,一咬牙根,硬生生受了一掌,假裝氣絕而死。至於石階上和她胸口嘴邊的鮮血,那是她預先備下的鹿血,原是要誘敵人上當之用。不料李秋水甚是機警,明明見她已然斷氣卻並不靠近,好像要直接出手殺了她。

沒想到趙天誠看出來她假死,竟然直接封住了她的穴位,並且出手阻攔李秋水,天山童姥隻能暗暗的破開趙天誠點的穴,但是當時趙天誠點在了大穴之上,直到此時天山童姥方才將穴位解開,正好看到李秋水失神,便借著這千載難逢的時刻突然全力出手,就是要一擊殺死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