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生
“走廊裏根本沒有鏡子，我記得很清楚。因此，麵對著眼前這張自己的臉，我感到恐懼從大腦一直蔓延到四肢，如同一盆涼水澆在我頭上。‘鏡子’裏的那張臉似乎知道我已經察覺，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那一瞬，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老公，怎麽了，為什麽你臉色這麽差？’妻子從廁所中走出，看見我此時這副模樣，問道。
“我轉過頭，呆呆地盯著她看。我感覺到了一絲不安。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我的妻子嗎？我仔細的端詳著她，有一種念頭忽然占據了我的腦海。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我的妻子。”
他講述到這裏時，角心武追問：“為什麽你能斷定那不是你的妻子？”
“不知道，當時像是有一種直覺，一種強烈的直覺。腦海裏有一種聲音，在警告我不要靠近它。”
在他說這句話時，角心鈴的眉毛揚了揚，欲言又止。“繼續說下去吧。”心武說。
“當時我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跑。
“我推開‘妻子’，向著走廊另一端狂奔。但我絕望的發現，像是恐怖片裏的橋段那樣，平時數秒鍾就可以跑到盡頭的走廊，此時卻延伸的像是沒有盡頭。那個長得像我妻子的女鬼沒有追過來，我隻聽見背後傳來滲人的，陰森的怪笑，像是在嘲笑陷入困境之中的我。
“我意識到，即使我最後跑到了走廊盡頭，我也不敢去想象在樓梯間會有什麽在等著已經筋疲力盡的我。我停下腳步，既然它沒有追上來，那麽我暫時是安全的，有短暫的時間可以供我思考其他可能的逃跑路徑。
“我看向窗戶，月光正讓外麵的事物蒙上一層白色透明的輕紗，窗子以外看上去寧靜祥和。我的臥室在二樓，窗外是後花園，跳下去可以落在鬆軟的泥土上，有很大幾率生存，至少比在這無盡的回廊上生存的幾率高。
“但這時，一滴溫熱粘稠的**滴到了我的臉上，我下意識用手去摸，在月光，我看見我的手指一片殷紅。是血！我抬頭，望見天花板正在滲出血珠，終於明白那滴水聲從何而來。血珠迅速地匯成了血流，雨點一樣落下。走廊裏，牆壁上一片令人脊背發涼的殷紅。
“我清楚地聽到，腳步聲，正一點點靠近。在樓梯間的方向，有什麽正在靠近。我想到臥室那邊那個裝成我妻子模樣的女鬼正在守著，明白我已腹背受敵，必須迅速做出行動，否則我必死無疑。我打開窗戶，一步跨上窗台。外麵清新的空氣湧入我的鼻腔，我向下看去，兩層樓的高度似乎不是很高。為了一線生機，此時隻有放手一搏。
“我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然後，向著窗外邁出了堅定的一步。
“我以為接下來就是墜落的感覺，沒想到，一雙手突然從我身後扼住我的喉嚨。我此時已經身處空中，沒有任何立足點。窒息的感覺讓我痛苦萬分，我試圖掙開那雙手，卻做不到。當時我感覺到了死亡的迫近。大腦因為供血不足一片模糊，讓我已經無法說出臨終的懺悔或是遺言。
“但我相信我不會命休於此，在那片模糊的視野中，隻有求生的意誌愈發清晰。像是一道光閃進我的腦海，我突然想到，有人說過人的唾液是陽氣旺盛之物，或許……我即刻吐一口唾液抹在我的手上，然後按在那雙鬼手之上。我聽見一聲尖利猙獰的慘叫。我成功了，那雙手鬆開了，我毫無阻攔的落在那鬆軟的地麵上。
“疼痛讓我一時無法起身，我仰臥在地麵上，看見那個我墜落的窗口，一個紅色的人影正在晃動，我可以感受到冷冷的目光和慘白的月光交融後，照在我身上那種感覺，是寒冬一樣的冰冷。
“我努力爬起身，一步一個趔趄地走向出口。後花園看來也不是很安全的處所，但至少，比房屋內安全。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有東西一直在牽扯著我的腳腕，但這次我可以掙脫。我也不願意再低頭看是什麽東西，那隻會增添我的恐懼，讓我喪失逃生的機會。
“我推開花園的柵欄門，自此離開了那個地獄般的別墅。我沿山路走下去，抵達了村莊，成功獲救。”
他的講述到此結束。聽上去，這是一個一波三折的故事，他能夠逃脫純屬僥幸，他在這起事件中隻是受害者。但是，心武和心鈴還是覺得有些令人生疑之處，不是那種確鑿的漏洞或矛盾，而是若有若無的懷疑。心鈴已經讀過了那個男子的記憶，她知道，這起事件沒有這麽簡單，他們來到這間別墅，更重要的是挖掘真相，為那種懷疑尋找依據，發現其中潛伏的罪惡，並用證據加以揭發。
此時，心武斜靠在沙發上，思考要從哪裏入手展開調查。再去尋找可以詢問的靈，恐怕是不可能的。
“心鈴，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心武通過心靈感應說道。
心鈴抬起頭，幾根淩亂的頭發披在她的臉上，看上去她有些困倦了。“如果你的想法是再去逐個房間的搜查一遍，你自己去，讓我在這趴一會兒。”
“當然不是再去搜查。我想，我們或許可以重現那個夜晚的場景，從中發現線索。”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兩個上床睡覺，等待午夜十二點時它們把我們叫醒。聽著是挺有意思的。”心鈴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長發和衣物，向我伸出了手。“那麽還等什麽，我們一塊兒去二樓的臥室吧。”她說。
心武接過她的手，牽著她向樓上走去。
二樓的臥室，有一張高級的臥床，床鋪十分淩亂，似乎還保持著它的主人離開時的模樣。他們在臥室門上發現了一張破爛的符咒，在剛剛的搜查過程中，他們不止一次的看見了類似的符咒，證明在他們之前，還有人來過。
現在，他們整理好了床鋪，褪去衣物，躺在**，讓那些靈以為他們毫無防備。
心鈴依偎在心武身旁。他們先後入睡，等待著午夜十二點時，今晚舞台的帷幕緩緩升起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