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血祭
歆走下樓梯時眼角掛著的淚珠，到底端時就已被擦拭幹淨。她的神情恢複了純真的神態，全然不像剛剛說出過那些帶著陰鷙氣息的話語。
“好了，現在這個地方最大的敵人已經被解決了，我們可以找找有沒有離開的路了……你們，為什麽那麽驚訝地看著我？”
“沒什麽……”靈歌打開了手機，周圍重又有了光亮，“所以，歆，你撿到的那張紙上到底寫了什麽？”
“聽我剛才的那些話，你們也大概能猜出來了吧？”歆說著，從口袋中取出了那張紙，“受控的音可能不久前來過這裏，中了什麽非致命的陷阱，暫時昏了過去，音的自主意識便趁這段時間控製了身體，就地取材，用那些血液寫下了這些話。其實，這空間原本隻是一個無限循環的回廊模樣，用來困住那惡靈，不料永夜降臨時，法陣恰好就出現在了這裏……”
“所以，那些血液就是之前誤入這裏的人們留下的痕跡嗎？”靈歌想到了之前滿目的鮮血，說明有很多人都已喪命此地。
“不，比起誤入，他們更可能是被關押在此。永夜降臨以來，那些未受控製的臣民都先後不知所蹤，現在想想，很可能是王叔為排除異己，將他們送到了這裏。”
講完這些，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帶著眾人拾級而上，邊走邊繼續說：“呐，現在，我們必須考慮一下前兩張紙上的提示。第一張紙是當初，音參與建造這個地方時，出於對那將軍的同情，也出於好玩，留下的如何離開這裏的提示;第二張則是永夜降臨後，音某次得到控製身體的機會時，傳送到這裏的線索。”
“嗯……第一張紙上的‘向始而終’是什麽意思，歆，你有什麽思路嗎？”娜問道。
“沒有，音從未向我提及這件事。”
“這個詞，會不會是暗示我們向起點，也就是樓梯頂端尋找出口呢？”一直一言不發的許客，這時也參與了討論。
“從字麵意義上理解是這樣的，但是，我們經過那裏那麽多次，也沒找到一點出口的線索。”靈歌回答道，“可能我們還是遺漏了些什麽，所以，繼續尋找吧！”
“對了，在離開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幫娜恢複身體？”許客又問道，“那麽，那個法陣究竟在……”
此時他們來到了樓梯頂端的平台，歆向下望去，說道：“不要忘了，我們還剩最後一扇門沒有打開。法陣，說不定就在那裏麵！”
那扇門已然洞開，像在歡迎他們的到來，門內隱隱向外散發著詭異的紅色光芒，雖然惡靈已被消滅，空間內的機關陷阱也應該一掃而空了，但那光芒還是很令人不安。
靈歌注意了一下周圍的牆壁，那些眼睛還在，但已經變成了用蠟筆塗在牆上的、不具生命力的假眼，或許，原本這裏就是設計成這樣，用一隻隻眼睛讓走廊上的人感到恐慌，惡靈隻不過讓它們更加逼真了而已。
但為什麽，總覺得這些眼睛的作用，不隻是恐嚇那麽簡單呢？
他們來到了最後一扇門前，推開門，眼前就是一個巨大的法陣。法陣被刻畫成了眼睛的模樣，在這隻大眼的瞳孔處，擺著一個祭台，和許客曾被綁上過的祭台類似。
眼睛，又是眼睛。靈歌忽然覺得，這法陣與外麵牆壁上的那些眼睛會不會有什麽聯係？她於是蹲下身，仔細端詳。
同時，娜也走到了祭壇之上，靜靜躺下。她能感覺到身底有一種神奇的靈力力量，正在緩緩注入體內，將她與這法陣相連。
“呐，我準備好了。”娜平靜地說道。
歆扭頭注視著許客，緩緩開口：“許客，音告訴過我，使用血親和摯友的血，這個法陣的成功率才能得到保證。我不能使用自己的血液，一方麵，在這一世，我和她雖為姐妹，卻並無血緣;另一方麵，若我為她輸血，我的生命將無法保證，因為要用木元素為自己造血的前提是，我必須保持清醒，而我造血速度，遠遠跟不上放血速度。所以，隻能靠你了。”
“那麽——”許客看向靜躺著的娜，“這個法陣需要我多少血液？”
“全部。”
一陣沉默。
“你放心，以我的能力，足以保住你的性命，幫你恢複。但是，失血過多是很痛苦的，你，承受得住嗎？”
許客深吸了一口氣，緊閉雙眼，像在調整心態。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神中充滿了熾熱。
“為了娜，我願意！”
此時的他，已然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尤其是任炎，眼中已流露出了讚許和欽佩的神色。
他接過了歆的刀片般的綠葉，跪在法陣旁，將手腕放在法陣中。娜聽到了綠葉割破動脈時，鮮血飛濺的聲音，一言不發，但是眼角有感動的淚水溢出。
血液，從許客的手腕動脈中噴湧而出，流入這法陣之中時，當即散發出了光芒。流淌在他血脈中的靈力，正化作一個個光點，向娜匯集。
隨著血液越流越多，許客的臉色也愈發慘白如紙，嘴唇一點點失去了血色，額頭上不斷滲出汗珠。傷口很小，血液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凝固，在他的授意下，歆一次又一次將那些血塊劃開，繼續讓血液流淌。
許客最終轟然倒地，意識也已遠去。這時候，歆也要開始行動了，她用木元素注入許客體內，努力保護住各個重要器官，以及造血幹細胞的活性，這是讓許客起死回生的基礎。
此時，整個空間都是沉默的，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這個，甘願為自己的守護靈獻出一切的男人。這一刻，他的人格也在眾人眼中高大起來。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許客這種行為當然是不值得提倡和模仿的自殺，有些類似於殉情。但是，他是為了自己心儀之人能夠複生，而不是前往虛幻的空間尋求與戀人的重逢。前者，顯然比後者更有意義。
許客體內的血液已經流空，法陣的凹槽也被灌滿。忽然間，從血液中迸發出的鮮紅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