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失去
心鈴衝到窗邊，抓住淩霜的雙腳，盡力阻止女孩。淩霜對正在發生的事仍然沒有任何意識，任憑她們拉扯自己的身體。
“停下，你到底要做什麽啊！”殷依喊道。
女孩稍稍減輕了用力，轉頭對殷依說道：“做什麽？當然是讓你了無牽掛，以後可以專心陪我玩啊。”
她又說道：“感知到你回到醫院的那一刻，我興奮地扔掉了手中的玩具，興衝衝地找到你，卻發現你坐在這個家夥的床邊，雙目憂鬱，對我不理不睬。
“當初至少我幫助了你啊，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殷依有些氣急敗壞了，忿忿地說道：“幫我，你幫我什麽了？幫我殺了人？幫我自殺？”
“殺人是為了讓你不再受到欺淩，自殺是想要讓你重獲自由，哪一項不是在幫助你？”
女孩說著，猛一用力，殷依的身體又向窗外移動了一點。心鈴調動全身靈力與體力，努力拖著淩霜。
淩霜的靈魂還未歸來，如果在這個時候肉體被毀壞，她的靈魂也會最終消散，所有人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小葭也想要幫忙，抬手一道靈力向那個黑色女孩飛去。女孩沒有閃躲，任憑靈力擊打在自己身上，而一旁的殷依渾身卻一陣顫抖，呻吟了一聲。
小葭這才想起，對女孩的攻擊會轉移到殷依身上，女孩無論受到多少傷害，都會毫發無損。無奈，她抱住心鈴的腰肢，和她一齊用力。
淩霜的身體依舊在向窗外移動，雙肩已經探了出去。女孩的力量比想象中要大許多，很難對付。
如果淩霜在這個時候醒來，會發生什麽？淩霜有可能能夠掙脫女孩的雙手，但更可能的，是完全無法阻止自己的身體被一點點拖向窗外，隨後感受死亡的痛楚，正如女孩之前所說的那樣。
心鈴和小葭一齊用力，也隻能拖延一點點時間。心武等人即使支援，也不可能在淩霜墜落前趕到。
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阻止女孩？心鈴環顧四周，然而房間內除了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瓶花外，空無一物。
這時，她意識到一個問題：在這個危機時刻，殷依為何沒有上前幫忙?
“心鈴，不要再嚐試了。”殷依的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我明白自己曾經的怨念有多麽深厚，即使我們一人兩靈一起對抗，也不可能阻止她。”
“但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管啊，”心鈴沒有回頭，全神貫注於拖住女孩，“哪怕拖延一點時間，都能增加幾分淩霜生還的希望。”
然而這時，心鈴注意到，女孩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了驚恐。她盯著自己的身後，嘴唇微張，雙目圓睜，瞳孔收縮，像是見到了什麽恐怖之物。
心鈴和小葭一同回了頭。小葭驚叫出聲，而心鈴也倒吸一口涼氣。
殷依不知何時，從何處拿到了一把水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冷冷地逼視著女孩。視死如歸。
“殷依，把刀放下，冷靜，冷靜啊！”心鈴喊道，下意識想要去將殷依手中的刀奪下。然而，這邊一放鬆，淩霜就會立即被拖出窗外。
“這是消滅我的另一重人格唯一的辦法。主人格死亡，其他人格也會隨之消亡。”殷依手中冰涼的刀刃離脖頸更近了。
女孩此時也顯得格外著急：“殷依，我錯了，我不害你的朋友了，把刀放下，我們好好聊聊，可以嗎？”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就算你不加害於淩霜，也會對其他病人下手。”
殷依冷笑一聲，轉而對著心鈴和小葭說：“感謝你們這幾天來的努力。淩霜，就交給你們了。”
女孩已經有些歇斯底裏：“你真的願意為這個家夥犧牲自己嗎？！”
“如果是為了我的朋友，”殷依深吸了一口氣，
“我願意！”
…………
在最後一刻，殷依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不舍，但更多的是堅決。
手起，刀落。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淩霜的手動了一下，雙眼漸漸恢複了神色。她回來了。
然而，她回來的太晚了。
見到殷依的那一刻，許多回憶一同湧入了她的心中。曾經的守護，曾經的悲傷。
時隔多年，她依舊記得殷依，記得她們曾經一同走過的路。
她終於明白了，心武口中所說的那個重要的人，是指的誰。
那一刻，無數情緒洶湧，瞬間又全都化作了悲傷的淚水，奪眶而出。
“不要！！”她撕心裂肺地喊道。
太晚了。殷依在生命氣息消亡的最後一刻，聽到了淩霜的呼喊。
她隻留下了一個淒豔的笑容。
身後，一直拉扯著她的女孩化作了一團黑霧，在如喪服般蒼白的月光之中慢慢消散。
她跌坐在了**，淚流滿麵。
曾經，是你在黑暗之中，帶給我一線光明。
而今，我願意用我的生命，照亮你的黑暗。
淩霜的身體，漸漸化了許多白色的蝴蝶，環繞在殷依身邊。從它們的翅膀無聲的振動中，淩霜聽到了生命消逝的聲音。
即使灰飛煙滅，殷依，你依舊美麗。
靈蝶漸漸化成灰燼，隨風飄散，一如淩霜的回憶。
…………
見證了這一生離死別的悲劇的小葭，也掉下了晶瑩的淚滴。
然而，正在此時，心鈴跪倒在地。小葭這才注意到，她一直捂著自己的額頭，冷汗直冒，痛苦地呻吟著。
似乎，殷依的最後一句話，觸動了心鈴內心深處的某些事物。
此刻，在心鈴的精神世界之中，無數嘈雜的回憶，風暴般席卷而來。
戰鬥。信任。背叛。流放……
心鈴能夠感覺到，在某一瞬間，自己前世的記憶無比清晰。
但是，她的精神世界，還無法容納如此之多的記憶。
她“撲通”一聲，昏倒在地。
就在這時，淩霜的那聲哭喊，和隨後而至的失聲痛哭，驚動了樓下熟睡著的那個值班護士。
小葭聽見了腳步聲，看見了手電筒搖晃的光芒。
偏偏在這個時候。
小葭是唯一能夠振作起來的了，她必須迅速安排好這一切，以免被護士發現。
而心鈴的腦海之中，一個身影漸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