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不願離開
雖然不明白黑影為何消失，三人還是繼續向前跑去，進入了淩霜家所在的小區。
這裏雖是燈火通明，但那些亮著燈的室內，卻不見一個人影。因為，淩霜的主觀世界沒有那些陌生人的身影。
他們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淩霜家門口。在現實世界中，他們已經到訪過這裏兩次，每一次都是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而現在在幻境之中，他們又一次來到這裏，卻懷著複雜的思緒。
隔著門，他們能夠聽見屋內的聲音。有碗筷的碰撞聲，淩霜和她的家人看來正在享用晚餐。
“霜霜，來，嚐嚐這道菜。”淩霜父親的聲音，言語間充滿了關愛。
“不用了不用了，我碗裏的菜夠多了。”淩霜的聲音，略帶一點不耐煩，但更多的是滿足。
“你看你，都瘦成這樣了，還不多吃點。”一個陌生的女聲，推測很可能是淩霜已故的母親。
聽起來，門內是一場普普通通，充滿溫馨的家庭日常生活。這種生活，我們每個人，每一天都會經曆，或許察覺不到其中的滿滿的幸福，但對於淩霜，這樣的生活已經成了一種奢侈。
有那麽一瞬間，心武的手稍稍猶豫了一下。雖然這裏是幻境，但是淩霜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麽的幸福，或許，是現實世界無法給予她的幸福。
如果在這時將她喚醒，讓她從這場不可複得的美夢之中醒來，是不是有些殘忍？
但是，心武還是堅定地叩響了淩霜的門扉。
門內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有人按下了暫停鍵。隨後，是竊竊私語聲，淩霜正和她幻想中的父母交流些什麽。
之後，就是漸行漸近的腳步聲。當淩霜打開門，與門外三人的目光相遇時，時間仿佛在那一瞬間停滯了。
當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來時，時間的流動，在人生的巨變麵前顯得蒼白無力。
門內和門外的人，都沉默了一段時間。
淩霜首先開口：“你們來了。”
心武回答道：“是的，我們來了。”
“那麽，請你們離開吧。”
如此簡短的交談後，淩霜想要一把將門關上，卻被心武的一隻手攔下。
“你知道的，這一切不過是你的一場幻夢，對吧？”心武問道。
“我知道。”
“那麽，你願意從這場夢中醒來嗎？”
“不願意。”
絲毫不出乎意料的回答。
“所以，你情願這樣一直逃避下去？”靈歌代替心武追問，“拋棄現實，沉浸在自己的幻境之中？”
淩霜冷冷地回答：“至少在這裏，我很幸福。”
靈歌正要繼續逼問下去，卻看見淩霜的身後，那個黑影若隱若現，她們的身形時而重疊，時而分離。那黑影手中的裁紙刀，正反射著危險的光芒。
如果繼續催促淩霜麵對現實，增強她的反抗情緒，那個黑影就會再次出現，攻擊三人。在淩霜製造出的幻境之中，他們沒有任何勝算。
必須換一種方式，讓淩霜再次提振麵對現實的勇氣。
“你有沒有想過，當你沉浸在這裏時，現實中的你是怎樣一副模樣？”靈歌問道。
“沒有想過，也不想知道。”
“你已經住進了精神病院，每天在**坐著，即使你的父親每天都來為你喂飯，梳頭，你都沒有半點反應。”
淩霜的神情稍稍變了一下：“我的父親，怎麽可能？”
心武又問道：“看看你幻想中的父母吧，沒有你的操縱，他們隻不過是木偶，沒有一點生命色彩。”
此時，淩霜的“父母”，正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沒有半點動作，眼神之中也毫無光彩。
“你是願意繼續在這裏自導自演家庭倫理劇，還是回到現實，感受到真實的父愛？”
淩霜的神情透露出了她的猶豫。她似乎回憶起了什麽，眼眶濕潤了。
見他們的勸說起到了一些效果，三人再接再厲，繼續順著這個思路勸說下去。
然而這時，心武猛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疼。他的心中隱隱浮現一種直覺：心鈴有危險了。
靈歌還在繼續勸說：“你知道嗎，就在你所在的那家醫院裏，有一個人，不，一隻靈，也在一直默默守護你……”
淩霜剛要開口詢問什麽，手卻被心武緊緊握住。
“沒有時間了，快，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望著心武俊美的臉龐，感受著從他的手心傳來的溫度，淩霜臉頰泛起一絲緋紅，口中卻還在問：“為，為什麽？”
“因為……”心武胸口又傳來一陣劇痛，他的另一隻手猛地支撐門框上，讓自己的身體不至倒下。
“因為，如果再不離開，你我都會失去生命中的一個重要的人！”
言畢，不待淩霜追問，心武立即拉起她，向樓下飛速奔去。淩霜沒有反抗，因為她見到心武心急如焚的模樣，也隱隱感受到了某種不安。
然而這時，從某處傳來了一個聲音。
“想要離開？沒那麽容易！”
是淩霜的聲音。但當心武回頭看向淩霜，卻發現她也在四處搜尋聲音的來源。
而當心武再次目視前方，卻發現，眼前的路已經被黑暗籠罩。
黑暗之中，漸漸顯現出一個人形。那正是淩霜的身形。
心武不得不停下腳步。淩霜的臉上則流露出驚訝：“你，你是？”
“我就是你啊。”
黑影的聲音仿佛從夢魘的最深處傳出，令人毛骨悚然。
淩霜躲在了心武身後：“你不是聽從我的命令嗎，為什麽要阻攔我們？”
“因為，你要離開，而我不想離開，就是這麽簡單。”
心武聽著她們的對話，心中一怔。難道，淩霜是雙重人格？
黑影一點點逼近，黑暗也在向他們合攏。
“留下來吧，這裏多麽美好，為什麽要離開呢？”黑影陰森地說。
而這時，兩道光芒，一紅一藍，從他們身後衝出。
靈歌一邊向前衝，一邊喊道：“心武，快走，我們掩護你。”
黑影不可戰勝，但至少可以暫時擊退。望著同伴奮鬥著的身影，心武感激地點點頭，拉著淩霜繼續向前狂奔。
心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