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六天（4） 真相漸顯
洛瓔璃和淺晨決定一同前往晴陽宮，質問容貴嬪。
容貴嬪見到皇後和淺才人結伴前來，心中已經知道了個大概，臉上卻依舊掛著平靜的笑容：“妾身參見皇後娘娘。是哪陣風如此頑皮，一天之內竟將娘娘吹來兩次，還帶來了淺才人？”
瓔璃嘴角上揚，牽著淺才人的手，踏入晴陽宮中，各自坐下。晴陽宮的宮女連忙準備茶水。
“不必了，”瓔璃揚了揚手，“這一次本宮隻是來問幾個問題。”
“哦？皇後娘娘有什麽要問妾身的？”容貴嬪表麵上態度溫和，心中卻已經波濤洶湧，這些心理反應都被淺晨捕捉，印證了她們的猜測。
“今日下午，本宮聽禦藥坊的人說，容姐姐要來牛膝的那一天，恰好是範才人遇害的前一天，是真的嗎？”瓔璃問道。
“確實如此。”容貴嬪答道，“皇後娘娘將牛膝與範才人聯係起來，是在暗示什麽嗎？”
瓔璃沒有回答容貴嬪的這一反問，而是接著說道：“容姐姐可知道，禦藥坊的老人擔心您的身體狀況，派了學徒悄悄跟在宮女的身後。結果卻看見，您完全沒有什麽經血失調的症狀，讀書喝茶，一切照常。”
容貴嬪當時正端起茶杯，聽聞此言，由於驚訝手臂一陣顫抖，險些將茶水潑出。但畢竟久經風雨的她，也有些臨危不懼的本事。
“娘娘，妾身確實經血失調了一陣時間，大概那個學徒來的時候，妾身的症狀稍有緩解吧。”容貴嬪答道。
淺晨已經看出，她確實是在說謊，眼神示意瓔璃。
瓔璃自知沒有進一步證據，單憑藥坊學徒一麵之詞，是不可能追問出什麽結果的。沒有證據，她們的所有猜想都隻是猜想。
但是到了當前這個地步，已經沒有時間繼續尋找證據了。梁妃被抓，全宮上下都知道皇後和新來的淺才人聯手追查範才人遇害事件，用不了多久，凶手就會將下過毒的證據徹底毀滅，而現在她們隻是模糊猜到了下毒者的身份。
容貴嬪的證詞，在這起案件中將至關重要。
瓔璃換了種方式追問：
“容姐姐，本宮和淺才人是在幫你。你知不知道，現在許多證據都指向你，大理寺的官員也都在猜測你，認為你就是凶手。”
容貴嬪聽聞此言，稍稍有些被打動，卻依舊一副處變不驚的表情。“證據？什麽證據？”
“劉婕妤一直聲稱，那天晚上她見到你和範才人一同在禦花園中品茗……”
“笑話，就算我那天真的去過禦花園，黑燈瞎火，她的寢宮又離禦花園那麽遠，她又是如何得知？不過是她虛張聲勢……”
“可是現場確實發現了兩個茶杯，說明範才人當晚一定和別人在一起。而且，你們路過琳貴妃寢宮前時，也被還未睡下的她目擊。”
容貴嬪臉色陡變。當晚她發現範才人莫名有中毒症狀，為避免嫌疑匆匆離開，卻忘記悄悄把茶杯帶走。本以為屍體不會立即被發現，可是當她記起此事，再次返回時，禦花園已經燈火通明。
“那……那又如何？還是沒有我下毒的證據。”
洛瓔璃輕歎一聲，以示同情：“事實上，琳貴妃也目擊了隨後而至的那個意欲殺害範才人的侍衛的身影。由於某些原因，她以為這件事與我有關，害怕報複，因而在大理寺詢問時聲稱自己當晚什麽都沒看見。大理寺也是因此遲遲不來捉拿你……”
淺晨接過話頭：“但皇上一直催著大理寺早些結案，容姐姐，當晚你帶著茶葉邀請範才人來到禦花園，你安然無恙，範才人卻毒發身亡，有人會相信你是無辜的？大理寺如果按捺不住，將你捉拿歸案，也沒有任何異議吧？”
容貴嬪終於沉不住氣，臉色變得驚慌：“可……可是……我當晚確實隻是用了含有牛膝的茶水，如果是茶葉被調包了話，為什麽，為什麽我也喝了那杯茶，卻隻有範才人中毒？”
“毒不在茶水之中，而在茶杯之中。黑燈瞎火，你們根本無法注意到，杯底沾著毒藥吧？”淺晨推測道。
“可是，那樣根本無法知道誰會拿到下了毒的茶杯啊？”容貴嬪不解地問道。
“完全不需要考慮最後會是誰中毒身亡，因為隻要你們中一個人死了，另一個立即就會被懷疑。無論如何，最終的結果是，你和範才人都會死，一石二鳥，這就是一個奸詐的陷阱。”淺晨說道。
容貴嬪恍然大悟，不禁跪伏在地，連連磕頭。
“皇後娘娘，淺才人，你們，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我當初確實想害範才人，但我絕對沒有想要她的命啊！”
容貴嬪原本的打算是，在範才人流產之前便銷毀所有證物，那晚又無人目擊，隻要死不認賬，範才人終究隻是一麵之詞，即使問禦藥坊，也隻會得到“牛膝是娘娘用來治療經血失調的藥”這一個答複。
然而，範才人卻毒發身亡，這完全出乎容貴嬪意料之外，慌亂之中，證物皆未銷毀，便匆匆離開。屍體這麽早就被發現，也顯然是某些人的特意安排。
第二天，在得知劉婕妤堅稱目擊了容貴嬪和範才人一同飲茶後，她便知道，這一切都是劉婕妤的安排。怪不得那天劉婕妤拜訪晴陽宮時，把玩了那套茶具好久，原來是不知如何得知了她的計謀，借刀殺人。
瓔璃輕輕扶起容貴嬪，說道：“現在，你去坦白你原本的意圖，有了禦藥坊學徒的證詞，從你宮中找到的牛膝殘留，再仔細分析一下茶壺中的殘留物後，應該可以證明你的本意並非毒害範才人。大理寺原本就對茶水中為何含有牛膝感到奇怪，至少，你不至於背上殺人罪名。他們也並非屍位素餐，不會得出‘你既想讓範才人流產又想毒死她’這麽荒謬的結論。”
劉婕妤的罪行漸漸浮出水麵，真相的光芒若隱若現。
天色已晚，瓔璃和淺晨也應各自回宮歇下了。
然而，這一個夜晚，卻並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