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五天（2） 兩種死因
洛瓔璃來到禦花園，詢問大理寺卿相關案情後，便蹲下身觀察那名侍衛的屍體。
在水中浸泡一個夜晚後，屍體稍稍有些變形，但並不妨礙洛瓔璃的觀察。她總覺得，這張麵孔似曾相識。
大理寺的人還沒有對屍體隨身攜帶的物品進行搜查，洛瓔璃便代勞翻了翻死者的衣兜和衣袖，尋找相關線索。不久，瓔璃便在死者衣袖之中找到了一個令她萬分驚訝的東西：
她的那把袖珍手槍！
再仔細一看死者的臉，瓔璃終於記起，在秋狩時，這名侍衛一直都跟在皇帝身邊。那麽當自己使用手槍時，這名侍衛很可能看的明明白白，知道了如何瞄準，如何扣動扳機。
難道說，就是這名侍衛偷走了手槍，並殺死了範才人？
不對，手槍丟失那天，雖然壽寧宮中空無一人，但門口還有兩個侍衛值守，不可能允許另一個侍衛進入。而且，怎麽想也覺得一名侍衛不可能和一個才人有什麽瓜葛。應該是其他人盜竊了手槍，交給了這名會使用的侍衛，指使他去殺人。
手槍已經沒有彈藥，再取回也毫無作用。瓔璃便把這把手槍交給了大理寺，告訴官員，這把手槍便是範才人後腦那個致命傷口的成因。直接殺死範才人的凶手，已經可以確定。
然而，大理寺卿接過手槍後，卻問道：“皇後娘娘，臣鬥膽問一句，您對於是誰投放的毒藥可有頭緒？”
瓔璃一頭霧水：“毒藥？什麽毒藥？”
“您不知道？範才人的屍體有明顯毒素痕跡，喉中更是瘀血堵塞。臣一度懷疑，除去後腦的傷口，毒藥也可能是範才人的死因。”
當初，瓔璃查看範才人的屍體時，隻注意到了後腦的槍傷，沒有注意到毒素痕跡，也沒有詢問過相關官員，認為範才人隻是簡單的中彈而亡。而且，除了皇帝任何人都無權查看大理寺卷宗，因此，瓔璃一直對此一無所知。
瓔璃不久便將她的所有發現轉告了淺晨。
“怪不得範才人的靈魂說不出話，原來是喉中有淤血。她恐怕是因為受到了兩種不同的傷害，分不清傷害來源，才會連自己到底是因何而死都不清楚。”淺晨沉吟道。
清漣則一直一言不發，坐在床沿，低垂著頭。
瓔璃透過心靈感應問淺晨：“清漣怎麽了，她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淺晨猶豫再三，回答道：“我答應過她要保守一些秘密，所以我不能告訴你。”
瓔璃回憶了今天遇見清漣時的情景，想到她手中捧著的那束白菊花，仿佛明白了什麽，轉頭問清漣：“那個死去的侍衛有沒有為你留下什麽？”
清漣抬起頭，驚訝地看著瓔璃：“皇後，您……我和那個侍衛又沒有什麽關係，他怎麽可能留給我什麽……”
“你不用遮遮掩掩，今晨我遇見你時，你手中捧著的白菊便告訴了我一切。淺晨不可能會讓你去采什麽菊花，那是你自發采摘的。白菊花代表哀悼，對吧？”
清漣望著插在瓶中，已經枯萎大半的白菊，點了點頭。隨後，她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
“這是他最後留給我的，一直掛在他的腰間的玉佩。以及，包著這玉佩的那張紙。”
“那張紙？紙上有什麽嗎？”瓔璃追問道。
“他承認是他殺了我的舊主範才人，一直十分愧疚，良心不安，因而沉湖自殺。”清漣流著淚說道。
“那他有沒有說是誰指使的他？”
清漣抬頭，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憤恨：“是梁妃。”
關於範才人的槍傷，所有謎團都已經解開。原來，是梁妃偷走了洛瓔璃的手槍，交給會使用的侍衛，指使他去殺人。
“那……那張紙現在在哪裏？”
清漣指了指一側燃得正旺的爐火。
淺晨和瓔璃都明白，那張紙即使沒有被燒，也不能當做證物提交給大理寺，因為那同時也是清漣與侍衛私通的證據。燒掉那張紙，也是為了防止節外生枝。
但是，如果侍衛真的是因為殺了清漣舊主而愧疚自盡，為何要等如此之久？淺晨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無論如何，梁妃的罪行已經得到確認。瓔璃旋即偽造了一張那侍衛的遺書，謊稱是被清漣拾起並交予她，遺書的內容大體是在譴責自己的同時揭發梁妃罪行。皇後提交的證物自然具有不容分說的分量，大理寺立即派人捉拿梁妃。
梁妃聽聞侍衛自殺，已經意識到大事不妙，擔憂侍衛會在臨死前告發她。後來，又聽聞大理寺在現場沒有搜到遺書，心生一計，也打算偽造一封遺書，誣陷皇後，畢竟那把手槍也是皇後所有。大理寺派人抓捕時，那封遺書正寫到一半。
她終究沒有能夠逃脫罪責，被依法處置。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件案子還沒有結束。
根據淺晨的早期調查結果推測，範才人當晚飲下的茶水之中一定有毒，那麽劉婕妤提到的，當晚邀請範才人賞月品茗的容貴嬪，便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但淺晨目前手中並無證據，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洛瓔璃突然想起了眼下應該調查的另一件事。“淺晨，對於昨日中元晚宴有人投藥的這件事，你怎麽看？”
“躺著看唄。”淺晨頗有些俏皮地答道。
昨晚淺晨一直躺在**，裝成一副高燒的樣子，而不是照常參加宴會，目的就是讓下藥者以為自己的陰謀得逞，繼續自己的計劃，而不是另尋他計。這樣，當淺晨並未成為懷疑對象，下藥者也已覆水難收，自作自受。這就是將計就計。
至於這個下藥者究竟是誰，瓔璃認為，昨晚表現活躍的何貴人自然是首要懷疑對象，而在一旁幫腔，故意撒謊的劉婕妤也很可疑。
由於皇帝也是受害者之一，這件事理所應當地也引起了大理寺的注意，隻要找到確鑿證據，下藥者將在劫難逃。
淺晨今天必須繼續躺在宮中裝病，因為任誰都不會相信昨夜還在高燒今日就能活蹦亂跳。今天的調查就由皇後瓔璃來進行。
瓔璃按照自己的計劃，首先來到宗人府，查詢範才人的基本資料。其實這些資料無非就是姓名、籍貫等等無關緊要的信息，瓔璃從一開始就沒有抱什麽期待。如果不是淺晨請求，她也不會關注這些信息。
然而，看到資料第一欄的“姓名”，瓔璃當場呆若木雞：
“範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