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敗亂黨的雛鳥計劃後,小猛有一個月沒出過隊所大門,安琪和海驕每天都有雪片似的的情報傳給他,這兩處的情報都很重要,他必須細致分析,並作出正確判斷。

這天,他剛從書房出來,打算跟刀子聊會兒,借此休息一下疲累的大腦。聽見敲門聲,打開一看,是將軍和龍兒!高興得他抱起龍兒轉了好幾圈,“要命的家夥,害我費了不少眼淚。”

雷鳴在一邊使勁清嗓子,小猛忙把將軍請進屋。

刀子奉上茶點,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雷鳴扯他一下,“來,坐這兒,我又不是老虎!”

刀子半坐半蹲,雷鳴又扯他一把,“坐好,你哥沒教你正確的坐姿嗎?還是真把你當奴仆了?”

刀子點頭又搖頭,緊張得不知所措。

小猛笑道:“請將軍多給他點時間,讓他慢慢來。”

雷鳴“嗯”了一聲,歎道:“看著你們,我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你們都是好樣的,難過我自己的兒子都是渾蛋!”

龍兒和刀子低下頭去,小猛頓了頓,道:“將軍不必難過,雷教官是情急之錯,他出來後不會讓你失望的;雷諾是誤入歧途,對你開槍是錯亂之舉。我隻擔心在我們的緊急追捕令下,亂黨會趁機明目地收買他。如果將軍批準,請撤銷對雷諾的通輯令,給他一個緩衝過程,好讓他有機會回到我們這邊。”

龍兒和刀子朝雷鳴點頭,雷鳴卻皺眉搖頭,“這不行,我要親手斃了他。你這會子安慰我,其實你比誰都清楚,雷諾對我開槍時已經作了投靠亂黨的打算!”

龍兒和刀子看向小猛,小猛無奈點頭,“我隻想盡力挽回,如果成了,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是嗎?”雷鳴冷笑,“那麽請你告訴我,雷諾的罪行在軍法處怎麽判?”

龍兒又低下頭去,刀子還看著哥哥,小猛咬咬下唇,別過臉去輕聲道:“死刑。”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雷鳴自嘲般冷哼一聲,“小猛啊,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你覺得對不起我。雷言入獄,雷諾逃亡,一個是自作自受,一個自甘墮落,跟你沒關係。我隻是失去兩個不肖之子,可我還有你們哪!我把你們當兒子似的,希望你們也能把我當父親,並且不要讓我失去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雷鳴說到這兒指了指龍兒,“特別是你,象那天那種不要命地為我擋子彈的行為,讓我又氣又痛!說自私點,你是將來的女婿,是我半個兒,你死了,小雨怎麽辦?我還指望你以後給我舉哀捧孝呢!再敢隨便就躺到手術台上,我可要收回你跟小雨的父母之命了。”

龍兒紅了臉不說話,小猛和刀子隻是笑,雷鳴抿一口茶,換了較為端正的坐姿,“好了,閑話就說到這兒,小猛,匯報一下你最近的工作。”

“是。根據安琪的電波查尋,再配合白草和勝男的情報匯總,我們可以斷定,亂黨已經潛入軍政內部的高層領屆,而且一直是用我們內部的通訊網進行陰謀操令。據我分析,亂黨目前采用的是單線向下聯絡方式。陳思報應該是二號人物,他之下的亂黨頭目,我已經列了詳細名單遞交軍警處,請求監控協助。一旦時機成熟,我們可以立即收網,這些人一個也跑不掉。至於亂黨的頭號人物,我現在是有一個懷疑對象,但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請允許我暫時保密。”

見雷鳴點頭,小猛續道:“海驕和安南的進展也十分可喜,陳思報已經派人跟破爛王接了頭,破爛王卻沒把天地變動圖交上去,這情況讓人懷疑,第一,可能陳思報不是破爛王的上線;第二,可能破爛王想用圖紙做一筆交易。我之所以做第二種推想,是因為我懷疑破爛王是白一正的貼身護衛。這個人在白一正被捕的前一天突然失蹤。我初步分析認為,當初亂黨頭目知察了白一正的內亂野心後,就對陳思報下了繼任密令,同時通知破爛王提前撤離。因為白一正一死,隻有破爛王能匯齊天地變動圖。陳思報沒能從那三個人的手裏得到圖紙,這可能早在他的料想中。他為什麽不從一開始就跟破爛王接頭?這在我想來隻有兩個最有可能的原因。”

“第一,陳思報跟破爛王有私仇,他知道破爛王不會聽命於他;第二,破爛王一定聽取過陳思報不可知的密令,所以敢抗命不遵。也可能這兩個原因同時存在。據我調查,破爛王有過一個女兒,他從白一正身邊撤離時,並沒帶上他女兒,因為那個女孩是在陳思報抓獲白一正的第二天從軍警處神秘失蹤的。破爛王沒有能力把女兒從軍警處救走,那就隻有陳思報有權秘押這個女孩。我調閱過當初看押人員的檔案,負責看守這個女孩的特警在女孩失蹤的第二天離奇死亡。這應該是殺人滅口,絕不是死亡報告書裏寫的,暴病而亡。破爛王以‘雷鳴’的代號向陳思報發密電,告知他天地變動圖還有一份操作指令,這就說明,破爛王確實有一個陳思報不清楚的接線員,隻有這樣,他才會主動聯絡陳思報,可能也是那個接線員的密令。他們要陳思報去查取天地變動圖的指令密碼,也就是說,陳思報並沒完全取得亂黨頭目的信任,他隻是一個作亂的工具。綜合以上分析,我有一個計劃想要施行。”

小猛用目光征求雷鳴的意見,見雷鳴點頭,遂轉向龍兒道:“我匯總分析過陳思報的戶外活動地點,理出三個值得查控的地方,一是他在北郊風景區買的一幢別墅;二是他捐修的沐恩孤兒院,三是一家名叫天波亭的茶樓,是以他夫人的名義開的。龍兒,你的任務是在這三個地方秘密查探。如果我想的沒錯,破爛王的女兒很可能被關押在這三個地方的其中一處。”

小猛從書房取來一份材料遞給龍兒,“這是那個女孩的相關資料,上麵有我做的樣貌變化估擬圖。你在查探中要注意安全,一有發現就通知我。”

“是!”龍兒迫不及待地打開材料看起來。

雷鳴沉吟道:“你覺得破爛王會用天地變動圖換他女兒?”

“他願意,我接受;他不願意,我也不在乎。”小猛唇角一挑,微笑淡掛臉頰。

雷鳴大笑,“小猛啊,你跟你爸爸實在太象了,每次一有行動,這種胸有成竹的表情和充滿自信的微笑,你們真是太象了!”

雷鳴說著不覺哽咽,“我的孟傑沒有離我而去,你的生命延續著他的一切,這才是你給我的最大最好的安慰……”

小猛心裏發酸,眼睛望向刀子,刀子懵懂的眼裏隻有同情的淚光,龍兒別過臉去揉眼睛。雷鳴吸了吸鼻子,故意提高音量,“幾個大男人哭成一團象什麽話!收起眼淚,我還有正事說呢!”

雷鳴盯著小猛,“是不是你向軍法處遞交的死緩請求,把風江龍的死刑延緩了兩個月?這可是有錯誤意向的,請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是。”小猛清了清嗓子,“情況是這樣的,他媽媽再有兩個月就能脫離監護治療了,我想讓他們母子見上一麵。我沒能帶好風江龍,這是我能為風叔叔做的最後一件事。還請將軍準我借此緩減一下我對風叔叔的愧疚之情,我實在沒有盡到做兄長的責任,不能挽回風江龍,反而將他送上死路,雖說是他作法自斃,我卻一樣在責難逃。從精衛隊的大體而言,在我代理隊長期間,出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叛徒,這是我教化上的失誤;從兄弟姐妹情義來說,在我自認是大哥的名份上,睜眼看著一個兄弟步步墮落到死,這卻緣於我關愛的欠缺。不管怎樣,他的死刑罪證是我提交上報的,拋開其它因素不談,等於是我親手殺了他,所以我……”

小猛別過臉去,哽咽難言。

雷鳴頷首長歎,“好孩子呀,你的心情我懂,死緩就死緩吧,不過你要相信,勝男不會怨你,風起不會怪你,杜小鵑嘛……她會明白的。”

雷鳴後麵的話讓小猛略感不安,送走將軍和龍兒後,他悶在沙發上難以釋懷。

刀子小心翼翼地湊上去,“哥哥,將軍說的杜小鵑就是風江龍的媽媽吧?你別擔心,到時跟她好好說就行了。你心情不好,還要作那麽多分析判斷,不如我幫你猜一下吧?”

小猛啞然失笑,“好啊,難得聽你分析案情,那你說說,如果你是破爛王,會天地變動圖放在哪兒?”

“身上!”

“為啥?”

“安全嘛!”

小猛故意皺眉,“不好,碰到高手怎麽辦?”

刀子笑起來,“哥哥什麽都知道還問我!”

“不是的。”小猛正色道:“在對一件事作分析和推理時,難免會受製於固定思維而鑽進一個死套,這時就需要找個人來辯證一下,所以我是真的要你幫忙。”

“這樣啊……”刀子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其實哥哥剛才問我的那個問題,讓我想起我們在尋找天渠的渡引時,哥哥說過,渡引不見得是一樣東西,所以我想,天地變動圖也不一定非得是圖紙。如果我是破爛王,要麽把圖紙的內容記在腦子裏,要麽用另一種形式藏在身上。留著原來的圖紙多危險呀,被人發現就什麽都完了。”

“你也這麽想啊!”小猛大笑,突然扳住刀子的肩,眼神定定地似在發愣,聲音隻如夢囈,“你就是我的弟弟,不需要再找任何證據了,我們的思路一致,走,西麗街逛逛去!”

刀子莫明其妙,隻是覺得哥哥的心情好了許多,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