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者的目光並沒有絲毫的變化，反而是笑著擺擺手，白無涯道：“雖然我二者三十三萬年未曾下過高塔，不過關於你的事情，也有所耳聞，你這般反應卻是在情理之中。沒有在這裏動手，已經是給我們兩個老家夥麵子了。”
嘴角牽起一抹生硬的笑意，王通硬著頭皮道：“兩位前輩，你們太抬舉我了。我就算是要在這裏動手，也得先有那個本事啊。”
王通所言不錯，以他這身神虛境初期的修為，麵對眼前的兩個老古董，還真是太不夠看了，人家伸伸指頭就能將自己拾掇的服服帖帖。
重新走回來，老老實實的坐下，王通鄭重道：“兩位前輩請講罷，小子再不敢對二位前輩不敬了。”
縷著頜下白髯，白無涯輕輕點頭，而後沉沉一歎：“雖然當年上古一戰小世界諸多強者以身化劫開啟了護界封印，不過這麽多年以來，上界之修從未放棄過對玄陽大陸的滲透。時間久遠，當年的封印也越發薄弱，不足以再維持玄陽大陸的穩定。尤其是最近幾千年，有不少上界強者已經悄然混入，不過所幸在於，目前由於封印所限，能夠進入玄陽大陸的強者修為隻能在第三重天之下，暫時還在我們的控製範圍之內。”
一聲喟歎，駱錦陽的臉色也有些陰沉：“這種情況估計維持不了多久了，封印的能量越來越弱，能夠進入的強者修為也就越來越高。在幾千年前，還僅僅有神涅境之下的強者才能通過，處理起來也相對容易很多。一旦結界大開，上界強者全部湧入小世界，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而已如今小世界的底蘊，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填補封印，一場大戰，遲早都要來臨。”
“大概在萬年之前，我二人便察覺到了小世界的兩處封印薄弱之處，一處在上古戰場，而另一處則在玄陽帝國。經過商議，我們收了第一個弟子，東方鴻亮。並將之派往玄陽帝國，建立天字閣，看管封印薄弱之所在，如有下界修者，格殺勿論。這便是如今在外聲名赫赫的天下第一宗派，天字閣的由來了。”
駱錦陽的手掌倏爾握緊，夾著絲絲惱火道：“這萬年以來，東方鴻亮還算是盡職盡責，不過隨著他大限之期將至，就生出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王通心頭不由一凜，舉世皆知，第三重天又稱之為地境，達到地境修為，就可以稱得上不死不滅，壽與天齊。而在其之下的神涅境強者大限卻隻有區區一萬年，神虛境則是五千年，至於化神境，也就隻有可憐兮兮的一千年歲月。
既然在大約萬年之前，兩位老者就收了東方鴻亮做弟子，曆經了這麽多年，後者的壽限也應該是快要到了。
眉頭緊鎖，白無涯緩聲道：“之前也已經說過，當年上古一戰為了打開護界封印，小世界的氣運都已經耗光，在那之後，想要超越神涅境幾乎已經不可能。東方鴻亮，妖族的妖王，甚至於極北寒國的冰主，修為都卡在了神涅境之上。我二人便是曆經這三十三萬年光陰，本身修為比之當年，也未見得有什麽明顯的進展。”
“大限將至，誰都是不願意死的，東方鴻亮恐怕正是為此，才同上界達成了某種和解，變得蛇鼠一窩了。”
目光微沉，王通沉聲道：“沒想到，
東方鴻亮竟然同上界有勾結......”
“有上界的相助，如今天字閣的力量絕非表麵看起來那般簡單，你如果要對付東方鴻亮，就要加倍小心了。如果將來有一天能夠替我二人清理門戶，老夫感激不盡。”白無涯一臉泰然之色，目光溫和的盯著王通。
眸底緩緩湧起一抹疑惑之色，王通出於禮數，還是沒有出聲詢問。他想不明白，既然東方鴻亮如此背棄師門，為什麽兩位老者不親自動手，反而是將擔子交到了自己肩上呢？以這二人的修為，想要處理掉東方鴻亮，應該也並不是什麽難事吧？
王通又哪裏知道，如果不是出了西北關一戰，兩位老者當真是打算以元神去天字閣走一遭的，不過突然之間聲名鵲起的王通，卻使得兩人在權衡之下放棄了當初的決定。
對於王通的價值，這兩位玄陽大陸的守護者可謂看的極重！
也不再多說，駱錦陽將此處掠過，話鋒一轉道：“之前的鋪墊應該也夠多了，現在告訴你的才是眼下正在發生的事情。老夫最近感應到上古戰場之中的封印薄弱之處，有強者下界。所以才打算派你和南風三人，前往上古戰場一遭。”
看到王通滿臉的疑惑之色，駱錦陽又解釋道：“此次下界的盡是荒古大陸年輕一輩的強者，所求的無非是上古戰場的宗門秘藏，老夫二人不便出手，所以才派你們去，也算是一番曆練。”
微微一怔，王通出言問道：“目的是......”
“沒有什麽目的，不過是見機行事。老夫二人有一些想法，等到你們回來再細說吧。先派出去曆練一番，百利而無一害，兩界之間的和平局麵，似乎維持不了多久了。”
聽到駱錦陽這麽說，王通才微微鬆了一口氣，點頭應了下來。
如果駱錦陽言語間含有極大的目的性，王通是絕對不會答應的，畢竟那般行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而見機行事，就有著很大的變通，處事方法靈活多變，很難被逼到死角。
“晚輩還有一個疑問。”
白無涯笑道：“講罷。”
“嗯。”點點頭，王通沉聲道：“說實話，今天能夠得到兩位前輩如此相待實在是讓人感覺......感覺受寵若驚！我心裏難免有那麽一點兒......”
“哈哈哈哈。”駱錦陽仰頭大笑，手指王通道：“小子，你是想問，以老夫的身份緣何對你如此客氣吧？按道理來說，你不過神虛境初期修為，即便是天賦驚人，卻也不值得我二人如此矚目，甚至不惜費盡唇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個通透。”
臉上微微一紅，王通老老實實的點頭：“沒錯，以我所見，兩位前輩似乎還沒有那麽清閑，所以對晚輩照顧的未免有些過了。”
目光微微一閃爍，白無涯聲音頗有些幹巴巴的問道：“小子，你應該是妖族最後一代聖女，夕若之子吧？”
“呃......”
身子猛地一滯，王通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側的駱錦陽又問道：“小子，你應該已經繼承了妖族傳承吧？你身上的東西，可著實不一般啊。”
臉色陡然一變，王通張張嘴，好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即
便是自己的底細已經被麵前的兩位老者看了一個通透，他卻也並不願意張口承認，畢竟九玄天妖塔是王通最大的底牌！
僅僅是片刻功夫，王通就已經是渾身大汗淋漓，甚至浸濕了衣衫！
兩位老者似乎都沒有為難王通的打算，白無涯一擺手，笑吟吟的道：“小子，言盡於此，不必多說了。不過老夫提醒你一句，你現在的修為雖然在玄陽大陸已屬一流，可放眼兩界之中，不過九牛一毛。”
“行事謹慎小心，一步踏錯，滿盤皆輸！尤其是造化之力，不要隨意顯露，諸如今天城外的舉動，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你，可懂了麽？”
額頭冷汗涔涔，王通喉結滾動了一下，咬著牙點點頭：“晚輩謹記！”
“嗯，今天就到這裏吧，晴兒丫頭估計也在外麵等的急了。”提醒適可而止，白無涯同駱錦陽二人對視一眼，率先結束了談話。
抹了把額頭的冷汗，王通站起身來恭敬一禮，緩緩的向後退去。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王通腳步沉重的自房中行了出來。
在外麵等了許久的蘇晴快步上前，繞過王通向著房中行去，嬌軀又微微一頓，轉過身來輕聲道：“等我一下，一會兒給你安排住處。”
“嗯。”王通點了點頭，顯得頗有些心不在焉。
蘇晴露出一抹盈盈笑意，纖細的腰肢一扭，便進了屋子。
舒了一口寒氣，手搭在石階之上坐了下來，靠著冰涼的石麵，王通仰起頭來望著漫天繁星，心亂如麻。
太不可思議了。
天色已經這麽晚，自己同兩位前輩談了多久？最少也要五六個小時了吧。
而這五六個小時，同那漫漫的時間長河比起來，卻又顯得那般短暫。直到此刻，王通終於明白，為什麽小妖即便是恢複了記憶，也不願意同自己提起三十三萬年前的那段曆史。那種層次，確實不是自己所能夠觸及的。如果沒有近來的突發事件，恐怕自己還要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被蒙在鼓裏吧。
蘇晴並沒有進去多久便帶著喜意的出來了，同時手中也多了一卷青黑色的卷軸。這東西王通認識，正是之前論茶時候白無涯把玩的那一個，而駱錦陽似乎也正是因為輸了這件東西而現出了三分火氣。隻不過眼下王通著實沒有那份興致關心這些東西了，表麵越是平靜，內心越是波濤洶湧，之前內心深處所翻湧而起的驚濤駭浪直到此刻依然無法平息下來。
一股淡淡的馨香傳來，卻是蘇晴坐在了王通身邊，纖纖素手環住雙膝，仰起一張精致的俏臉也看向天際，笑吟吟的問道：“小家夥，告訴姐姐，想什麽呢？”
臉色變了變，王通欲言又止，最後隻能是輕歎了一口氣：“沒什麽。”
“小小年紀也學會多愁善感了？”大眼睛之中透著陣陣靈動，在星空之下分外明亮，“好了，不打趣你了，跟姐姐走吧，先給你安排一個住的地方。”
偏過頭，王通見得蘇晴已經起身，俏生生的立在自己麵前，精致的臉頰之上帶著誘人的紅潤，風華絕代，美不勝收。
今天兩位前輩告訴我的這些東西，她也全部知道麽？是否當初也同我一般駭然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