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瑤帶著王通,二人一路行入石殿,妖王正高坐以上,麵色莊重,一邊則是藍飛兒頗為無聊的逗弄著手中的一隻白毛狐狸。

“王通!你醒了!”抬起小腦袋,藍飛兒大眼睛中驀地湧起濃濃的驚喜,腳下一踮正欲飛掠而來,一偏頭眼角餘光掃過妖王,又悶悶的縮了回去。

“妖王殿下。”紫瑤恭敬一禮,“王通已經帶到。”

“嗯。”微微點頭,妖王看向王通眉心微微一斂,“你這小子,害的本王在此等了這麽久。”

蠻不好意思的笑笑,王通恭敬的拱了拱手:“不好意思,有勞前輩久等了,剛剛提升了修為就想著找紫瑤給我指點一二,鞏固根基,所以時間長了點兒。”

一側的紫瑤聽了霎時間滿麵羞紅,狠狠的捥了王通一眼,指點一二?你剛剛做的哪一件事情跟鞏固修為有關係了?明明都那樣......

妖王不明所以,卻是讚同的點了點頭:“你能有如此心性著實不易,紫瑤修為相當不弱,以後你大可向她討教。”

“在下明白,日後必定虛心受教。”王通說的一臉鄭重,當真是將厚顏無恥發揮到了極致。

美眸猛地瞪大,紫瑤一張俏臉紅的好似都能滴出水來,羞不可抑之下貝齒咬著嘴唇,輕聲道:“王通已帶到,屬下告退!”

而後紫瑤一轉身便慌慌張張的溜出了石殿。

看著紫瑤急匆匆的背影妖王眼底也是湧起一抹疑惑,而後偏過頭看了看藍飛兒:“飛兒,你也下去吧,我同這小子有話談。”

“嗯。”衝著王通皺了皺那小巧的瓊鼻,藍飛兒便徑自掠出了石殿,她卻是出去追紫瑤去了。女兒家的心思自然要敏銳許多,從剛剛紫瑤的表現就看出了一些端倪,這其中指不定有著什麽古怪呢。

出了石殿,藍飛兒眸光一掃,便看到紫瑤正用玉手捂著紅通通的臉頰,顧盼間異彩流轉,不知道在想著什麽,當下出聲喚道:“紫姐姐!”

“啊!”紫瑤驚呼一聲,連忙轉過頭來,“公主殿下!”

慢悠悠的踱著步子,藍飛兒意味深長的上下打量紫瑤:“紫姐姐這是不舒服麽?臉怎麽這麽紅?”

微微一怔,紫瑤隻能應承:“嗯,有一點兒,興許是受了涼。”

神虛境強者會受涼?糊弄誰呢?藍飛兒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紫姐姐不舒服還要陪那臭小子練功麽?不知道你們兩個在練的什麽招法?”

“練的......練的......”迎著藍飛兒那頗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紫瑤也急了,輕輕一跺腳:“哼!練的什麽你去問那登徒子便知道了!”

言罷,紫瑤嬌軀一轉,掠上高空,紫色光華一閃,便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跑掉了。

隻剩下藍飛兒傻呆呆的立在那裏,大眼睛中滿是迷惑:“這是怎麽了?不就是問一問嘛,有什麽不能說的?”

石殿之中,好一陣子的沉寂,妖王才緩緩開口打破了平靜。

“小子,你可知本王今天見你所為何事?”

輕笑一聲,王通抬起頭來凝視著妖王,沉聲道:“如果妖王不是打算對我不利,那便是有事情要教誨在下了。”

“哈哈哈哈!”妖王一聲朗笑,“本王喜歡聰明人。”

微微一頓,妖王陡然話鋒一轉:“本王的確沒有害你之心,這一點兒你應該早清楚,如若不然你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略一躬身,王通言語鄭重:“我心裏清楚,之前在西北關之上對妖王殿下多有猜疑,才引得其後被天字閣圍殺,晚輩在此賠罪!”

說罷,王通恭恭敬敬的一個大禮,麵色坦然,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嗯。”輕輕點頭,妖王眼底也盡是讚揚之色,“行走世上,小心一點兒並沒有錯,本王不會計較,我們還是說一說正事吧,你所言不錯,我確實有一些東西要讓你知道,不過......”

言語間,妖王也有些猶豫:“這些事情同我妖族幹係甚大,本王也不知道同你是否有關聯,隻不過是心中有了一絲猜測,王通,你能做到為我妖族謹守口風麽?”

“妖王殿下放心,我王通可對天地立誓,今日大殿之中的言語不會有一絲一毫泄露出去,如有違背,甘受天譴!”

輕輕舒了一口氣,妖王頗為滿意的點頭,一招手便用大神通將這方天禁錮,剛剛還滿是笑意的麵容陡然一派凝重,厲聲一喝:“王通!本王且先問你!你身上可有妖族血脈麽!”

此話在石殿之中回蕩不休,隆隆作響,震得王通耳膜生疼,整個人傻呆呆的立在了那裏。

你身上可有妖族血脈麽!

王通沒有想到,多年的隱痛卻在今天被妖王一語道破,少時所受的欺辱一幕幕重現在眼前,使得黝黑的眸子中情不自禁泛起點點猩紅。

妖邪之子!他王通便是人族口口聲聲的妖邪之子!

可是妖邪之子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他王通依然會站在大陸的巔峰,他更不會將罪責歸咎於賜予自己生命的父親母親,所謂的妖邪,不過是人族狂妄自大的一廂情願罷了。天下間林林總總的不公,究竟哪個是正?哪個是邪?又豈是那些自詡名派大宗的虛偽小人能夠蓋棺定論的?

幽深的眸子緩緩變得冷冽,王通輕輕抬起頭來,沉聲道:“沒錯,我的母親是妖族,在我的身上,有一半的妖族血脈。”

“呼!”

吐出一口氣,妖王眸光深沉的點了點頭:“如果你予以否認,我們也就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

向前邁了一步,王通一臉疑惑:“這同我的血脈有什麽幹係?”

“你自己看看吧。”妖王說著,一揚手便將一張畫卷拋了過來,王通一把接在手裏,眼底迷惑更甚。

“打開來看。”妖王言語間帶著一股不容置疑。

沉吟片刻,王通緩緩將畫卷展開,渾身猛然一震,手指也不由得輕輕顫抖了起來。

容貌清麗的女子躍然紙上,發如烏雲高挽,黛眉彎彎,嘴角含笑,全身上下無一處不透著溫婉柔美,好似不涉凡塵的仙子,讓人生不起一絲褻瀆之心。

眸光緊緊盯著畫麵之中的女子,王通眼角緩緩濕潤,同畫中女子猛然間生起了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卻是無關乎男女之情,而是真正的血脈親情!

“你可認得她麽?”妖王將王通的異動收入眼中,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兩隻手卻是緊緊叩著椅背,身子繃得好似一根弦,顯然是緊張到了極致。

將目光自畫像上

拔了出來,王通慢慢抬起頭,迷惘的搖了搖頭:“不認識,不過總感覺......好熟悉。”

歎了一口氣,妖王一揚手便將那張畫像重新招了回來,問道:“你見過自己的母親麽?”

戀戀不舍的盯著妖王手中的畫軸,王通再度搖頭:“沒見過。”

緊繃的脊背猛地鬆了下來,妖王緩了口氣,站起身來負手而立:“你剛剛所見的女子,為我妖族最後一代聖女。”

“聖女?”

“嗯。”妖王輕輕點頭,“我接下來要講的事情,便是十大妖將之中,知道這些的也唯有秦獅一人而已,這些隱秘或許與你有關,或許與你無關,都還不過是我的猜測。總之,你可以將之記在心裏,卻萬萬不可對任何一人宣講,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行。”

“嗯,晚輩明白。”王通鎮重其事的應下,心底卻驀地泛起一陣陣激動之意,那萬年之久的隱秘,似乎正在自己麵前,顯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

穩了穩心神,妖王打量王通一番,嘴角不由得綻出一絲笑意:“世人皆知我為妖族王者,尊之為一代妖王,然而卻沒人稱為我妖族皇者,你可知這其中有什麽不同?”

身子猛地一僵,王通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妖王?妖皇?有什麽區別麽?聽起來應該是妖皇要高一些吧?”

“嗬嗬,上古妖皇,又豈是我能比擬的。”嘴角緩緩掀起,妖王卷起袍袖,露出手臂之上淡青色的血管,“小子,你看清楚,在妖族之中,最重要的還是血脈之力!而我的血源是王者血脈!也就是說,憑我的血脈之力隻能稱王,如果想稱皇者那便是自不量力!”

“而你,或許會有不同。”

王通還沒有緩過神來,便直接被妖王的後一句話震驚到了,我或許會有不同?這是什麽意思?

似乎看出了 王通眼底的迷惑,妖王聲音平淡的道:“妖皇血脈,又被稱為天妖之力,為我妖族至高血脈。上古大戰,妖皇不幸隕落,至此天妖血脈幾近斷絕,唯獨剩下了一支, 被我妖族秘密的守護著。即便是在妖族之中,知道這樁秘聞的也不出十指之數。而那唯一的一支天妖血脈,便是我妖族的最後一代聖女,夕若。隻不 過......”

妖王言語間透著絲絲頹然:“夕若在二十餘年前,自妖族聖地神秘失蹤了。本王這些年裏踏遍了玄陽大陸,甚至不惜得罪人族那些老家夥,將九通城都翻了個遍,卻沒有絲毫有關於夕若的消息。”

王通悚然動容,情不自禁的回退了兩步,一臉的難以置信:“你的意思是......”

“我隻不過是在懷疑。”妖王猛然踏前,緊緊盯著王通的雙眸,“你身上的血脈極其特殊,能夠得到妖族聖器的感應,最有可能的便是天妖血脈!也就是說,你的母親,很有可能便是我妖族失蹤的最後一代聖女,夕若!”

“告訴本王!你母親現在哪裏?這麽多年她在何方?為何本王察覺不到一點兒有關於她的消息!當初為了救她,飛兒的娘親都死在了人族強者的手裏,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妖王眼底跳躍著瘋狂之色,一股磅礴的氣勢擴散而開,在這極度的壓抑之下,王通幾乎喘不過氣,仿佛渾身的血液一瞬間都凝固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