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急啊。”顯然熊五也講到了興頭上,笑嗬嗬的一咧嘴,“然後我就站在林子裏撒尿,這時候不知道哪個缺德的貨,拿石頭扔我。熊爺爺回頭一瞅,在離我千八百米遠的距離有一個老頭兒,精瘦精瘦的,渾身上下都瘦的隻剩了皮包骨頭,手裏還拎著一塊石頭。”

“我一抬頭沒等開罵,他又一塊石頭砸下來了,熊爺爺一手把尿,另一手將石頭接下來,嚷了一嗓子。然後就聽那老頭兒說,畜生,你敢不敢追來?敢不敢追來?”

熊五張牙舞爪,描繪的惟妙惟肖,紫瑤在一邊羞怒交加的扭過了頭去。

幹咳了一聲,王通隻得故作一臉感興趣的模樣:“你繼續說。”

“嗯,那時候我才想起來,這老頭兒白天對戰的時候見過,好像是哪個人族門派的門主。三更半夜你跑到妖族裏來,又扔石頭趁熊爺爺撒尿的功夫丟我,那咱哪能受得了啊,我係好褲子就追了過去。那老頭的修為好似比我要高出那麽一點兒點兒,也就那麽一點兒點兒,反正我是追不上。”

在說起這一點點兒的時候,熊五顯然是相當的謹慎:“兩個人僵持著,沿途那老頭兒還一邊丟石頭一邊兒罵我,最後到了人族門派的防禦之處,反正我也分不清是哪一段兒,後來才聽說是那什麽陽宗的地方。到了那裏,那老頭嗖的一下子就躥了進去,看不見影子了。”

在一邊,王通臉都綠了,這也就是熊五啊,換做一般人都不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追個人你一直跑到對方大本營裏麵去,萬一是事先的埋伏將你坑死在那裏都沒處說理去。不過那老頭趁人撒尿的時候拎石頭砸人,也確實是損了點兒。

“後來呢?”王通問道。

眨眨眼,熊 五握著拳頭比劃了一下:“反正也喝多了,我一伸手就砸過去了,按照以往一拳下去都能砸出個神虛境強者來,誰知道那天的防線怎麽了,全是一堆小魚小蝦,三拳 兩腳就打翻一片。動靜越來越大,妖族也聽到了動靜,都趕過來,隨著我一起衝進去了。等到那些人族強者再反應過來,嘿嘿,什麽都完了。最好笑的還有那個宗 主,下巴一撮小黑胡子,看著就不是東西。”

“那小子一邊打仗一邊吼,我和老七那天都還沒醒酒呢,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他都咆哮了些什麽東西。我沒找著砸我那老頭兒,就和老七一道揍了他一頓,那傷自己想想都疼,沒個一兩月是別想好了,後來對戰的時候也沒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怕了。”

講到此處,王通也明白了過來,在熊五口中那看著不是好東西的宗主,應該就是林辰了。

頓了一下,王通緩緩道:“你後來再沒有看到他,是因為人已經死了。”

熊五一愣,隨即猛地搖了搖腦袋:“不可能啊,我和老七給他留下的傷雖然重,可也不致死啊。”

摸了摸下巴,王通意味深長的一笑:“按照你的話說,窩裏反唄,這事情在人族不是常見麽。”

臉色微沉,王通眸光中卻是掠過一抹凝重,按照熊五這麽說,那天陽宗的防線被破也是大有蹊蹺,隻怕妖族是被人利用了,不過這種利用對妖族的好處也是巨大的,否則也不會取得如今這般輝煌的戰果。

事先讓天陽宗防線空虛,再引得妖族動手,即便是有有著百般破綻,也全部可以遮掩過去。畢竟人族是沒有辦法來找妖族對峙的,簡直就是絕妙的盤算。

“至於這背後主事之人……”眸光微斂,王通想起了一個人,歐陽永!

天陽宗大長老歐陽永,如果沒有他的參與,是不可能成事的,不過他卻不一定是幕後的策劃者。

微微直了直腰,王通忽然間想起當年在上古戰場遺跡之中穆浪臨死之前留下的那一道神識了,天陽宗大長老歐陽永,其實是鐵血門安插在天陽宗的臥底!

“三年了啊。”王通的拳頭緩緩收緊,“當初承穆浪前輩的情,這次再去,一並還了吧。”

正在思量間,身邊陡然響起一聲輕微的呻吟,王通偏過頭去,卻見那寧遠的雙眼緩緩睜開,臉上湧起一抹痛苦之色。

“醒了?”王通淡淡的問道。

沉寂了幾秒鍾,隨著視線所及越來越清晰,寧遠一瞬間辨認出了那張俊美的臉頰:“王通!”

“嗬嗬,沒想到你還認得我。”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王通微微搖了搖頭。

盯著那張隨著歲月流逝而已經完全褪去稚嫩的臉頰,寧遠眼中閃過種種複雜神色,忽而輕聲問道:“你這些年,都在西北關外麽?”

寧遠當初在天陽宗聽說了王通的種種傳聞,最後一條消息便是他自五長老手中逃脫,遁入了妖族蠻荒,當是可是震動了整個天陽!不過就此之後,卻再也沒有了後者的下落,所以也難怪寧遠會有此一問。

微微滯了一下,王通笑著這才緩聲道:“我這幾年去了很多地方,可不僅僅是在妖族腹地。”

將視線自王通身上移開,寧遠將目光放到四周,臉龐之上瞬間湧起一抹愕然:“我這是在……”

耳畔風聲呼嘯而過,身下是柔軟的羽毛,頭頂藍天白雲,寧遠整個人都呆滯了,自己現在在一頭飛行妖獸身上?這可真是從未有過的體驗啊。

而後再將目光投到王通身邊的那道清麗倩影之上,呆滯的臉上又顯出一抹驚豔,隻不過僅僅片刻功夫,這抹驚豔便被驚懼完完全全的徹底取代!

“妖族!”寧遠大驚失色,身子掙紮著就想起來。

一邊的熊五適時的露出一張大臉來:“你這小子,毛毛躁躁,還不來見見你熊爺爺!可是老子給你抱上來的呢。”

身子猛地一顫,寧遠差一點兒暈了過去,天啊,這裏居然還有一個!

“呃……”王通愣了一下,一伸手攬過紫瑤的纖腰,將後者攬入懷中盯著那張精致的臉頰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有那麽明顯麽?我怎麽就分不出來呢?”

紫瑤羞不可抑,小腦袋縮在王通懷裏,玉手輕輕捶了王通的胸膛一下:“這廝輕薄,你還不放開。”

向著那小巧的耳廓中吹了一口熱氣,感受著紫瑤的嬌軀微微一顫,王通這才心滿意足的鬆開手,摸著下巴道:“一定是衣服的問題,改天給你換一換。”

兩個人之間 好幾次問題都出在這化形石上,紫瑤聽王通又一次提起,一張俏臉更是紅的好似能滴出水來,白了後者一眼,小腦袋抵著下巴,一臉羞惱的揪著飛行妖

獸背上的羽 毛。引得下麵那頭悲催的妖獸又是一陣呼天搶地的廝嚎,沒辦法,上麵這幾位大人都惹不起啊,擺脫你們走來走去一會兒也不老實就罷了,拔我毛做什麽啊?

嘿嘿一笑,王通將目光又移向了寧遠,看著後者那一副見了鬼的神色笑道:“沒事,我的朋友,你盡可放心。”

“朋友?”寧遠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我倒是看出這是你朋友來了,而且貌似還是關係很不一般的朋友,不過這是妖族啊,你跟妖族做起了朋友?

能夠化成人型的妖族,最少也要是化神境的強者吧?

寧遠隻覺得腦子都亂掉了,感覺就是一場夢一樣,僅僅三年不見,這當初將天陽宗鬧得雞飛狗跳的小子竟然同兩名最少是化神境的妖族強者攀上了交情!

舒了一口氣,王通同紫瑤背靠背倚在一起,各自皆是感到一股暖流湧入心底。

沉吟了半晌,王通才緩緩道:“說說吧,該不會是歐陽永將你逼到了這步田地吧?”

臉色猛地一變,寧遠一臉驚異:“你怎麽會知道?”

“哼哼。”輕哼一聲,王通頗為無奈的道,“當初我不也是一樣麽。”

目光沉下去,寧遠整張臉瞬間扭曲了起來:“不錯,就是歐陽永!他派弟子給宗主大人下了緩毒,被我不經意間發現,便派出人手殺我!不得已之下,我才跳下西北關,逃入了妖族腹地!”

“還有鐵血門的人?”眉梢一挑,王通再次問道。

“嗯?”這一下寧遠整張臉都青了,難以置信的道:“你怎麽全知道?莫非那一天你看到了?”

“我猜的。”王通隨口道,“當初我被派到上古戰場尋找穆浪前輩,無奈前輩已去,唯留下了一道神識印記,從他口中我得知大長老歐陽永是鐵血門潛入天陽宗的臥底,隻不過……”

“嗬嗬。”王通冷笑一聲,“那時候人微言輕,沒有人信我罷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緩緩消化著心中的驚駭,寧遠終於緩緩開口:“他們說你是妖族奸細。”

“我的底細你還不清楚麽,當年赤陽城的天宗大比可是你一手主持的,進入天陽宗也是你帶我入門,如果說在天陽宗有不相信這條消息的,除了紅綾姐,怕也就隻剩下你了吧。”

“嗯。”微微點頭,寧遠沉聲道:“我確實不信,隻不過在天陽宗,歐陽永的話就是法旨,便是宗主大人也不好反駁,所以才會派出執事弟子對你追殺不絕。等到後來天陽宗丟了臉麵,就已經不是能夠說清楚的事情了。”

“本來就是說不清楚的事情,那歐陽永在天陽宗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再加之我殺了他的弟子楚淩風,恐怕早就恨我入骨了。”王通一臉淡然,轉過頭看向紫瑤,“不過我這些年倒是越發覺得,妖族要比人族更讓人有好感呢。”

“對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王通問道:“紅綾姐還好麽?”

“柳紅綾?”寧遠神色變幻了一下,才老老實實的回答:“柳紅綾很早之前就失蹤了。”

“失蹤了?怎麽回事?”王通眼眸之中是毫不掩飾的焦慮和驚愕,“莫不是歐陽永那老賊做了手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