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遭到伏擊，羿家……路上救援……”

葉易禪咳嗽嗆噴出的鮮血，染紅了白須，眼睛凸出，看來已是出氣多，入氣少，雖然承受著白楊雪梅的愈療之氣，卻得之無用。

孟衍環顧周遭，這裏除了羿天青與葉易禪，就沒有別的人，甚至不見別的屍首，看來縱有同伴，若非失散，就是早已死在別處，僅剩下這兩人一路被追殺到此。

問題是，葉易禪之前協助皇廷解圍，他就算不待在皇廷，也該是回歸神山，大老遠跑來涅槃淨地做什麽？難道就隻是為了讓商秀娥賣他的老麵子？

“我有東西……一定要交……交給你……”

“大長老，您有什麽吩咐？我一定給您辦到。”

情勢緊急，孟衍隻能先拋出這句承諾，看著老人顫抖著手，指著不遠處地上的一個金屬匣子。

孟衍順著看過去，一顆心登時沉落下去，那個金屬匣子，以精金鑄造，外頭篆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不知下了多少封印，一看就知道是放置要緊東西的，但問題是……匣子焦黑，更隻剩下半邊，無論裏頭存放的是什麽，都不可能是完整東西了。

“我……從皇廷……送它給……給……”

老人吃力地想說話，可話到嘴邊，一口氣沒能接上，露出了一下遺憾的苦笑，雙眼瞪大，指出去的手，鬆軟垂落，溘然長逝。

孟衍搖了搖頭，伸手輕按上了老人的雙眼，為其祝禱冥福，同時也哀歎自己有夠衰，因為像這種情形，別人都是拚命把東西送到才斷氣，而到了自己這邊，東西給毀了，人也死了，這真不知是什麽狗屁運道？

放下大長老後，孟衍走向那爛掉的盒子，想將之拾起，途中，亂射的火焰炎流，如同隕石，不住飛砸過來，每一顆的體積都不大，威力卻極其驚人，含著天皇巔峰出力，羅漢戰體雖強，卻也禁受不起，孟衍閃了幾顆，不禁惱火。

“你們兩個大小瘋婆夠了沒有？尤其是小的那個，給我聽好，葉家長老死了，他送什麽東西過來，可能隻有大瘋婆子知道，你要真把她殺了，我就要你填命墊屍底！”

平時對待自己的女人，孟衍總是帶著三分嬌寵與縱容，就算出言教訓，也在分寸之內，這回說得如此之重，前所未有，盛怒中的烈朝霞像給一桶冷水當頭澆下，膽顫心驚，連忙住手，硬生生收招，往後飆退。

強行收招所造成的破綻，如果羿天青趁隙進攻，一招就能逆轉戰局，但這種事當然不會發生，幸運逃過一劫的她，並不領情，昂首道：“我見葉家人受攻擊，幫了他們一把，一路戰到此處，交談不多，他要交什麽給你，我毫不知情。”

孟衍略一沉吟，覺得這也算合理，葉易禪和羿天青又沒交情，隻要不是傷重到逢人說遺言的程度，自然不會把機密相告，但這麽一來，事情可就麻煩了，知情者已死，自己找誰問去？

羿天青交代了狀況，立刻就轉頭，對憤憤不平的烈朝霞道：“我對你們沒有價值，你如果想要報仇，可以繼續動手，不過，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賤人！你去死吧！”

烈朝霞一咬牙，揮劍又衝了回來，兩人重新戰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將她們分開的孟衍，目瞪口呆之餘，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找一塊最大最硬的石頭，用盡全力地砸在自己的腦袋上，再不然……抓幾把青草塞滿嘴裏，裝羊癲瘋也好。

情感上，他非常想吼羿天青，如果你不想坐以待斃，為何不全力把丫頭放倒？又沒戰意，又不肯接受罷戰，你他媽的到底想怎麽樣？

同時，他也想對烈朝霞大吼，叫你別打你還堅持要打，就不能先看看時間場合，做點有腦子、有理智的事嗎？

叫喊的衝動是那麽強烈，但孟衍最後仍將這些衝動壓下，因為如果連自己也暴怒，這裏就真沒剩下人可以理智了，敵人跑了，未必不會回來，搞不好這根本就是陷阱，實在沒有胡亂行事的餘裕。

‘主人，坦白說，現在不但不適合八婆打架，也不適合由你幹預，你來隻能硬幹，這種事情讓雙方長輩來比較好，小丫頭又不是沒娘的。’

‘話說得沒錯，問題是這裏還有別人嗎？媽的，如果這一堆事都有別人可以代勞，我的人生還會這麽亂七八糟嗎？’

‘那麽，如果要幹預，就快刀斬亂麻，遲則生變。’

‘還用你教！’

一有決定，雷神疾步身化電光，一瞬間就衝了出去，以天皇之力推動，孟衍覷準雙方空隙，硬生生插入戰圍。

換了平時，孟衍還真不敢用金剛體硬扛雙方合力一擊，現在卻不是問題，一個的戰甲是自己設計，清楚弱點，一個則是強弩之末，受這一擊也沒什麽。

羿天青的一擊，斬在背上，帶來一陣辣辣的疼痛，卻沒什麽傷害，對烈朝霞，孟衍出手如閃電，就在戰甲運轉的一瞬破綻中侵入，重重一巴掌，猛摑在少女臉上。

“瘋夠了沒有？給我停手！”

一巴掌打得少女驚呆，但還沒及發怒，就察覺自己的劍斬在師兄身上，嚇得連忙後退，險些一跤跌在地上，驚魂稍定，這才開始感到委屈，眼淚盈滿眼眶。

“師兄，她……”

“怎麽樣？冷靜了沒有？”

孟衍吼道：“你想報仇是嗎？就算不用看黃曆挑日子，好歹也看看人吧？就算你不屑這癲婆也曾愛過你，教你武功，給你你不要的一切，好歹也看看她現在是什麽狀況吧？你所謂的報仇雪恥，就是趁著敵人傷重，力量剩不到一半的時候砍她嗎？劍樓弟子，真是越來越長進了！師父派你出來，是執行什麽任務？扯我後腿嗎？”

一連串怒吼，震住了兩個女人，雙方的視線移開，火藥味暫息，孟衍甩了甩頭，終於有空去拾起那個廢匣，緩步走去，十步、九步……就在還剩下三步時，天上落下的一道光，讓剩下一半的匣子，整個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