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消息，委實把孟衍給震得不輕，就像憑空一道雷從天打下，直接把他給懵了。

之前妖帥所說，在東土攻城掠地，戰無不勝，自己還當他是吹噓，欺負了一些中小門派，就誇大戰績，說得他好像天下無敵、地上無雙一樣，估不到……這些話還有相當的真實性。

青木葉家的實力之強，自己是清楚的，默然皇廷與葉家分庭抗禮多年，其強大可想而知，這兩大勢力與暗日神荒交鋒，連敗多次，最後不得不放下身段，組成聯軍，這可以想見兩大門派所受的壓力之重，迫使他們拋棄本身的麵子與尊嚴，聯手為戰。

但即使是聯軍，最後也仍被擊敗，暗日神荒的強勢程度，簡直匪夷所思，不過，如果想像成青木葉家、默然皇廷，聯手征伐某個神魔禁地，潰敗覆滅，那也就沒這麽難想像了，神魔傳承的強，倒是不難理解。

“那……千雪峰呢？”孟衍急問道：“千雪峰怎麽樣了？”

“在這場人與非人者，普通門派抗衡神魔傳承的戰爭中，千雪峰的位置至關緊要……”

中年人表情嚴肅地說著，又看了孟衍兩眼，好像有所避諱似的，將目光移開，道：“它立刻宣布放棄立場，成為神魔傳承，不參與東土爭霸，但凡有膽敢來犯者，一概殲滅！”

“……靠！”

孟衍聽得下巴都快掉下來，滿臉癡呆，這種行為如果深究，就像是臨陣叛變，拋棄祖宗，認賊作父一樣的情況，還真不是什麽人都有臉幹得出來的，至少，那些傳承久遠的大門派，沒有這麽容易屈服。

但……千雪峰素來不怎麽講麵子，掌門人又一向教導門人要身段柔軟，隻有活著才能傳承精神，在這種思想的大前提下，幹出這種行為就沒什麽好奇怪了，孟衍一方麵驚歎於師父的決斷，一方麵也從中年人的後半段話裏聽出端倪。

“千雪峰……選擇傳承的對象，是涅槃淨地吧？”

“正是如此，我不得不說一聲佩服，商掌門深謀遠慮，與涅槃淨地之間的關係，並非投靠、依附，而是類似結盟。”

中年人道：“別說當世，就算回看過往曆史，也見不到這種案例，在還有神魔傳承的年代，神魔之屬與底下的關係，無一例外地都是主從，從沒聽說過有結盟的前例，商掌門真不知是如何爭取到這種條件的？”

“這個……我多少可以想像。”

孟衍回想到自己還在東土時，商秀娥就似乎與祖凰有了密約，雙邊也有了初步的默契。

在那個時間點上，耗損太多，無法立刻離開的祖凰，需要別的力量來幫手，或是幫忙跑腿，或是幫著巡守淨地，確實缺人。

商秀娥則是在當時，就已經看出神魔禁地將幹預東土，神魔傳承即將重現的可能，對於人類勢力來說，這將是非常嚴苛的考驗，想要存續下去，減少傷亡，最理想的方法，就是也與某個神魔禁地結合。

雙方各取所需，可以說是一拍即合，祖凰的力量，在九大神魔中，不知道排行第幾？但涅槃淨地在九大之中，絕對不是最強大的，加上祖凰正值虛弱，商秀娥故能以最好的條件，與祖凰達成協議。

“千雪峰與涅槃淨地結合，成為禁地的守護者、管理者，代價是千雪峰門下弟子，不得離開涅槃淨地，但……”

中年人苦笑道：“暗日神荒的大軍掃來，伏流城險些撐不住，你可知伏流城最後能守下，是因為什麽道理？”

孟衍本想說不知，但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意思，再想想伏流城的特異點，登時明白過來。

“……你們離葬骨嶺那麽近，攻打你們是可以的，可如果戰事持久，等若一直陳兵於葬骨嶺外，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啊……”

孟衍道：“葬骨嶺的那位我遇過，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啊，如果惹火了他，後果就不好說了……換句話說，這場戰爭，目前為止，仍以神魔禁地彼此間不攻伐為前提，各神魔禁地間的步調不統一，暗日神荒也盡量不惹出別的神魔禁地來。”

“正如你所言，目前就是這麽個狀況，所以到目前為止，千雪峰很平安，暗日神荒特意避開了淨地那一塊。”

中年人道：“我們隻是意外，為何會是矗天壁……九大神魔禁地中，它非常特別，但對人類的厭惡之情，恐怕也以它為最，打從遠古時代開始，征伐矗天壁就沒有任何收獲可言，偶爾更還有成群妖物，從中出發，攻襲人類……葉家也是為此，才長年在邊境築城，駐守強兵重將……”

“潔琳呢？她還平安嗎？”

“葉家女帝……這不知道能不能算因禍得福，你失蹤一事，給予她很大的打擊，她廢寢忘食地苦練，在戰鬥中實踐，早在一年多前就登臨天皇，成為葉家的壁壘，那幾次葉家的敗仗，多虧有她趕到，才挽救了大量人命……”

一年多前就登臨天皇，這個修為進境實在猛到嚇人，說不定還已經超越了羿天青，即將挑戰太皇的程度，但孟衍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即使有葉潔琳，葉家仍沒能取得勝利，換句話說，葉潔琳也沒法力挽狂瀾，可見情勢之惡劣。

“直至我們離開，起兵前來南疆，葉家女帝仍平安無事，與暗日神荒的苦戰方酣，至於在這段時間裏，有沒有發生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

中年人道：“這些就是東土的狀況，應該是你當前最想知道的東西，在你做決定之前，有必要告知你這些。”

“看來……不馬上回去是不行了。”孟衍道：“為什麽之前不說？或者……為什麽現在才說？之前我問過你們的吧？”

“很抱歉，先前對你的能力低估了，我還挺欣賞你的，不想看你跑回東土，衝動送死，但……現在不同了。”

中年人道：“就眼前所見，我相信你已經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或者該說，如果沒有你，恐怕東土這場大劫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