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們身份敏感,為了避免暴露,最好減少見麵的機會……”

赤檀星沉默了半晌,最後露出了一個很早熟,又很無奈的笑,“我早就聽說,太過理想的男人,很多都是戴著假麵具,隻是沒想到……會假得這麽徹底……”

對於這份感歎,孟衍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麽,特別是看這丫頭半大不小,卻能說出這種人生感歎,比起她好像什麽也沒在想的姐姐,真想問一句“你們真是同一個媽生的?”。

“這個嘛,雖然我不是什麽好男人的代表,但我對女人也常常有同感,喜怒無常,不講道理,剛認識時候,形象不知多好,整天臉上不抹東西,就不出門,認識久了就崩壞,連底褲也亂丟……要說假麵具,我覺得女人才是最假的!”

孟衍邊說邊搖頭,一臉的惡寒,隻不過,撇除男女的既定印象不談,眼前所遇到的狀況,卻是一個心機深沉,還很善於隱藏的陰謀家,這人非常喜歡躲在幕後,用黑手去擺布一切,在幹壞事的同時,一計多發,順道還拉羿金雕下水。

‘不……或者,這才是本來目的?單純躲在幕後,就算搞定了虎嘯寨,也不能站出來領功,說不定,那人之所以接近小屁孩,打一開始就是想幹出什麽事,然後賴給羿金雕……不但有假麵具,還練了人家的獨門功夫,這也真算苦心孤詣了……’

‘喔,主人您可能還少算了一點,那人為什麽一掌把小丫頭打得剩口氣?又為什麽要把人埋在養屍地呢?’

‘打得剩口氣,埋入養屍地,是為了弄成活屍,一旦成了活屍,神念受損,就算你讓帝皇來讀取記憶,也不可能讀出來……那些術者估計也搜不到什麽殘魂,是徹底的滅口法。’

‘如果隻是要損神魂,直接把腦袋瓜打爛就好,武神也隻有束手的份,至於什麽術者的……也許吧,但一個藏得那麽深的陰謀家,真會對手下說真話?又真有必要對手下講那麽多嗎?’

‘唔,你這麽說,那倒也是,這點是不太說得過去……’

‘主人怎不推演看看,如果這趟不是我們,讓一切依原樣發展,最後會有什麽結果?’

舞醜的提點,孟衍照著想了想,若不是自己幹預,讓一切照著對方的劇本去演,不用說,赤檀星已經完蛋,估計再過幾個時辰,就會化成滿身長毛的活屍,出來攻擊活人。

屆時,隻能從外形依稀辨認出身份,外人大概不行,可熟悉她生前相貌的赤麝月,肯定認得出妹妹,但……那又如何?神念都已經被破壞,又沒有任何線索,根本無從指認凶手,又如何……

‘等等!不是沒有線索,她頭頂的裂傷,那種大家以為隻有羿金雕才會的武技,可……傷痕不明顯,要用……’

想到關鍵處,孟衍表情大變,更“啊”的一聲叫出來,赤檀星很奇怪地看過去一眼,孟衍道:“我明白了!把人葬在養屍地,不是為了搞什麽活屍,是要雙重掩飾,那人覺得單打你一掌,還有許多破綻,所以故意轉這一手,用養屍地洗掉別的線索,更沾染陰火,讓你頭上的傷變得明顯……”

赤檀星一震,喃喃道:“如此一來,別人隻會以為是羿金雕欲蓋彌彰,弄巧成拙,對他是陰謀者一事,更深信不疑……好、好厲害的心計!”

雖然平常自負了得,可赤檀星忽然覺得,自己什麽也算不上,和對方的算計之多、心計之深,曾曾掩蓋比起來,自己就是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孩子……

“喂,其實你也不用這麽一臉沮喪,反過來想想,我們又沒損失什麽,反倒是那家夥,又扮巫婆又扮鬼,辛辛苦苦忙半天,現在還被我們搞出這麽多事,留下一堆破綻……真正該感到沮喪的,是他才對!”

孟衍拍拍赤檀星,道:“振作起來吧,事情還沒完,現在消沉就等於認輸了。”

“說得對!”赤檀星握緊了小拳頭,“很快就有機會再碰麵,我要振作起來,到時候,要給那個沒良心又沒臉皮的男人好看!”

“咦?你們約好了嗎?不然……怎麽知道很快會見麵?”

“這很好理解吧?”

赤檀星有些嫌笨地看了孟衍一下,“我既然沒死,那就是他計劃中的最大破綻,不但栽贓不成,還可能被人循著我這條線索,把幕後的他揪出來,到時他就弄巧成拙,自招其敗……所以,他無論如何都會來殺我滅口。”

“哦,有道理……”

“我有點懷疑羿道宗,他是羿家諸老之首,多年來手握羿家重權,也曾是羿金雕的堅定支持者,當初羿金雕能脫穎而出,與他的扶持大有關係,可……聽說羿金雕上位後,飛揚驕橫,與他處得並不好……”

“就是典型的想操縱與拒絕被操縱的關係吧?有沒什麽好奇怪,類似的情況,曆史上反覆上演過不知多少次了。我是一點都不會奇怪……光看羿金雕那個樣,就知道他不是可以隨便操控的人了……”

“再後來,羿道宗不知怎麽,倒向羿天炎那邊……這次他來得那麽湊巧,會不會……就是他在幕後策畫的?”

“我覺得不像,那老頭給我的感覺,像是見到機會,出來落井下石的,如果說他一手主導……總覺得沒有那種感覺。”

“是喔?”

赤檀星疑惑道:“你和羿道宗很熟嗎?還是有過舊怨?你衝上去的時候,好像整個眼紅了,如同瘋虎,是什麽大仇讓你這麽恨他?你針對羿家,也是因為他嗎?”

被這麽一問,孟衍也愣住了,怔怔半晌,硬是沒想明白,就算獨孤天行和羿道宗有什麽恩怨,那也是他們兩人的事,與己無關,卻又為何自己看見羿道宗,會生出那樣強烈的怒氣呢?

想了想,仍得不到答案,孟衍無奈聳肩,苦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我與那老頭一點關係也沒有,今天之前從沒見過麵,也沒有任何過節,你信不信?無論你信不信,反正連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