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佛門遣五大法尊東來,孟衍早知對方一共有五人,可每次見到麵的,都隻是四名大和尚,第五人則始終是個若隱若現的影子,幾乎沒有站到枱麵上來。

關於這一點,孟衍雖然覺得不滿,可大家平等交易,自己也沒有立場硬把人拖出來露臉,隻得當作不知道,不去管這回事,卻沒有料到,先前怎麽設計,想拖人出來當打手,都未能成功,反倒是大家一翻臉,就直接撞上這個強手。

飄於血紅天空之上,白袍人的身影明滅不定,一下清晰,一下模糊,環繞在周身的佛光,隱隱組成一朵巨大的白蓮花,托在他的腳下,更遮住大半身形。

雖然看不清楚,但那股精純的佛力,卻仿佛在空中化為天體,熾耀生光,幾乎令人難以直視。

“魔障!”

一聲輕喝,聲音雖不大,卻如悶雷,血海世界中四野皆鳴,到處都是一片嗡嗡聲響,這片雲雷之音,對邪氣有極強的洗滌、淨化作用,滔滔血海,登時受到鎮壓,開始萎縮。

“賊禿!”

孟衍抬仰起頭,發出野獸般的吼叫,仍舊歪斜的脖子,嘶吼得無比邪異,漫天血雲隨他的憤怒而動,凝成多把血紅色的翼刃,朝半空中的白蓮瘋狂斬去,衝擊的力道之強,很快就令白蓮有了裂痕。

“……果然邪能滔天,預言無錯,放任發展下去,這將會是四方天下最慘烈的魔禍,天幸我們能早一步發現……”

雲雷之音,響震整個空間,洗滌魔氛,末了化作一聲獅子大吼,震碎漫天血翼。

白色巨蓮,釋放柔和的佛光,緩緩組成一個巨大的觀音虛像,飄立於半空,掌托玉瓶,另一手拈指扣楊枝,眼中滿是慈悲,不見半點殺念,唯有慈和,可對於這個由邪氣所構成的世界,卻是最徹底的鎮壓。

佛光湧動,化天上血雲為祥和光霞,淨化這個邪惡空間內的一切,強大的準帝之力,將所有的反抗摧枯拉朽,逐一碾碎,咆嘯中的孟衍,形同受傷的猛獸,不住仰頭狂吼,卻被來自天空的力量鎮壓,壓得逐步跪倒,連站起都不能夠。

憑著戒璽邪能,孟衍超限發揮,力壓四大法尊,更幾乎把實力強於自己的四僧斬殺,但碰上超越聖王的帝皇之壁,終究是難以逾越,在少皇鎮壓下,滿身邪能與精血不住被迫出、散離。

與此同時,迷失的意識,也迅速清醒過來,重新與身體連接。

‘這……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在幹什麽?為什麽我……痛,痛痛痛,脖子怎麽那麽痛?身體痛到快要裂開了……我怎麽了?一點印象也沒有,剛剛我好像用了戒璽,然後有道白光,白光裏有個聲音對我說話……’

腦中無數紛亂的印象還待組合,忽然一個聲音在極近處響起。

‘清醒了嗎?很抱歉給你添了麻煩,他們都是我佛門弟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殺……演變成這樣,是我的失誤,對不起……為了補償,我可以幫你離開,你願意嗎?’

非常奇怪的語音,雖是女聲,年齡卻變化不定,一下是稚嫩的小女孩,一下是成年女性,一下又變為少女或老婦人,詭異的變化,孟衍不太關心,腦裏所盤尋的問題隻有一個。

‘……上麵的壓力那麽大,要怎樣離開?’

‘不用擔心,隻要再過幾秒,離開的時間就會到來,一物終有一物降!’

孟衍聆聽著這聲音,未及細想,上方已傳來雲雷大震。

“孽障!我知道你仍藏匿在此,這空間完全封鎖,你不可能離開,今日如不束手就擒,隨我等回歸佛門,就將你與他徹底消滅。”

喝聲伴隨著佛光同至,孟衍還是首次遭遇這樣的佛光照射,看似和煦,落在自己頭上卻如烈日,要不是親身體驗,恐怕這輩子都沒法想像,佛光也能如此充滿壓迫感,把自己體內的血液壓得狂往外飆。

‘再這麽下去,不用幾秒就……這和尚真的有打算留守活捉人嗎?’

這疑問才剛生出,一聲極其憤怒的斥喝,便狂震著整個空間。

“給我住手!”

這聲斥喝不似雲雷音那樣巧妙,卻蘊含無上帝威,一喝震動天地,雖然因為距離尚遠,威力受限,可是那含著帝皇盛怒的無比威煞,已令每個聽見的人冷汗涔涔,陣陣心驚肉跳。

“……葉家的女帝到了。”

觀音法尊神色一緊,也顧不得再留餘地,佛力加催,觀音驟化百手形象,要把下方兩個目標徹底鎮殺,永絕佛門後患,但滾滾帝威煞氣,已如雷霆當頭,爆轟而來。

“我讓你們停手,你們是全聾了,聽不見嗎?給我·住·手!”

一聲暴喝,不隻是含怒帝威,更還有不惜大耗元氣所迫發出來的力量,觀音法尊變了臉色,估不到葉家女帝如此勇猛精進,才短短時日不見,較諸剛出關登臨帝皇時,又有大步提升,恐怕已從人皇初踏足地皇了,如此迅猛地提升實力,背後的憂患意識之深,哪裏像個十幾歲的少女?

純正的帝皇之力,不光是少皇無法承受,就連這個被清洗中的封閉空間也受不起,由天頂部分開始,出現裂痕,寸寸崩碎。

等待的機會到來,孟衍身後白光大盛,瞬間將他連帶吞沒,帶著他狂飆飛起,直射天際。

“哪裏走?”

觀音法尊出手欲阻,要把那道白光給截下,可浩瀚帝威卻狂飆而至,鋒頭更是對準了這邊,隻要稍稍分神,立刻就是殺身之禍,葉潔琳是盛怒而來,絕不會留手的。

隻這一下遲疑,白光已射入天際,無影無蹤,觀音法尊縱有通天之能,也來不及阻截了。

“……可惜,看來天意如斯,我等終究是無能逆天……”

喃喃自語,觀音法尊雙掌合什,白袍飄動,緩緩道:“阿彌陀佛,貴家族的親王平安逸去,我等無能留難,可否請女帝陛下暫息雷霆,一聽我等的解釋,以免造成遺憾,更傷東土、西域的雙方和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