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郭靖被自己順勢一掌震飛,曹柘反而叫了一聲:“好!”

那將降龍掌力轉投回去的一式,曹柘雖然本身在這個過程中,並未用多少力,但是郭靖接住掌力後,腳下的小船卻沒有被勁力影響而炸碎,反而是郭靖利用向後滑行,不斷的向水麵卸去部分掌力。

足以見得,郭靖算是唯一能和曹柘過上兩手的頂級高手了,那一掌雖讓其後退,卻沒有失控。

這已經是極為難能可貴了。

曹柘叫好之時,郭靖也已經定住了身形,龍影流身,順勢引導。

一聲龍吟,巨大的水龍竟然一頭紮入江麵,隨後潛入了江底。

江麵上波濤起伏,卻未見龍影蹤跡,仿佛郭靖那一掌,隻是打了個寂寞。

“降龍掌至剛至陽,你卻早將之練到了至陰至柔,好手段,好技巧。”曹柘說著,腳下輕輕一跺。

“定!”

水底潛藏,即將爆發的龍影,被完全定格在了江底,宛如被冰封一般,一片江麵此刻都定住了波濤,平靜若鏡麵。

隨後曹柘手掌對著江麵,內力微吐。

不過是轉瞬之間,江水竟然開始沸騰,宛如在江底深處,埋藏著一座火山,將欲噴發。

蒸騰的水霧,彌漫了整個江麵。

曹柘伸手一拍,袖口掃出一團雲霧,雲霧變幻之中,被曹柘定住的水龍,在雲霧之中穿梭,見首不見尾。

“友人臨別相贈,郭兄莫要推辭。”

“此掌本是貧道以推雲手為基礎,刪減改良而出,不似推雲手一般過於柔和,反而與降龍掌相配,掌力奇偉,招式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其名為,排雲掌……還請郭兄品鑒。”說罷之後,一掌打出。

厚實雲霧之中,隱藏著一條強壯的水龍。

雲龍相合,這兩種原沒有什麽瓜葛的掌法,如今配合起來,竟然產生了極為不可思議的反應。

郭靖癡迷的看著曹柘打出的這一掌,雙臂交叉在胸口,手掌翻騰,竟然不顧場合的效仿起了曹柘之前的運掌動作。

而曹柘也隨口,將排雲掌的運勁精要道出:“雲無常,難有定形,忽則如山間雲霧,輕盈自若,忽則如黑雲壓城,欲摧山河。掌法精要,在於……變!”

“降龍掌雖悔卻不變,排雲掌雖變不悔,互為補足。”

此時的郭靖,也已然以左右互搏,一掌打出龍形,一掌打出雲氣,雲龍合一與曹柘打來的掌力碰撞在一起。

兩團雲霧在江麵交匯,龍吟嘶吼。

岸邊一眾,看不清雲中景象,卻隻見那雲團時收時縮,隱隱約約又會有一些碎裂的掌力落下,砸在水麵炸起巨浪,就如同兩條龍在雲中撕咬,相互扯下對方的肢體。

此景,已然仿佛非武力所能到達。

更像是兩位牧龍者,在江麵上,以他們放牧的真龍,相互廝殺。

最終一聲炸響後,雲團散開,曹柘主動撤銷了更勝數籌的掌力,避免一掌飛過去,真的將郭靖打死。

郭靖終究也隻是力量破了界限,內力還卡在一百點以下,無法從量變轉換為質變,使得內力充斥靈韻,即便是離體之後,依舊能操控由心。

這一掌交手後,郭靖似乎已經沒有了再戰的打算。

他沒有看透自己與曹柘之間的差距,但是他已然盡力,這反而更像是一種明示。

“多謝張兄饋贈,在下愧領了!”郭靖對曹柘說道。

曹柘揮袖打出一塊玉佩。

郭靖順手一接,玉佩落在其掌心。

但見這玉佩晶瑩剔透,水頭十足,至少價值千金。

隻是,單單用金銀錢財來衡量這塊玉佩,就太膚淺了。

“排雲掌的招式精要,還有各種運氣關隘,貧道都以念頭刻錄其中,你可隨時感受。”曹柘說道。

郭靖將玉佩放在懷中。

抱拳致謝,隨後目光看向了岸邊。

郭芙、武修文、黃藥師等人他隻是一掃而過。

從郭靖的身份出發,他對這些人應該有一定的感情。

但是他畢竟隻繼承了記憶,而不是繼承了全部的情感,又因這些人,內核也早變,原本就不算深刻的情感,又需當再淡薄幾分。

此時一眼掃過,全當暫時告別。

隨後,郭靖又看向了黃蓉。

緩緩開口道:“昨日種種,皆成夢幻,今朝我去,不定還有重聚之時,還望你好自珍重,切莫自誤。”

黃蓉麵露淒慘之色,已然丟掉了風度和氣質,大聲質問道:“現實中的身份為何,真的有那麽重要嗎?你說是假的,當初你對我說過的話,都不算數了嗎?你不是大英雄,大豪傑嗎?”

仿佛撕心裂肺的質問,卻沒有得到一個真切的回答。

再英雄的人物,也有他不想提及的軟肋。

郭靖歎息一聲,仰頭望著原本清明的天空。

夜色漸深,星月已隱。

天空此刻一片陰鬱,巨大的龍卷竟然從天而降,籠罩住了郭靖全身。

隱約之間,天空像是睜開了一隻眼。

龍卷如同天梯,勾連天與江,中間被扯動的,就是郭靖。

旁人看不清,曹柘跟著衝天飛起,看的真切,通道的另一端,並非是一個新的世界,或是所謂的上界,而是無盡的虛空與混沌。

即便是曹柘被丟出去,存活的概率都不大,郭靖更是直接就會被混沌切碎,死的透徹。

曹柘正要伸手將郭靖從那龍卷中心拽出來。

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觸。

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半點的異樣。

但是曹柘感覺到了……那是時間凝固,萬象停止活動與呼吸的異樣。

而郭靖,就在這個時候,被一束光帶走。

他回歸了萬界競技場。

郭靖消失後,那種凝固的感覺完全消失。

岸邊的眾人,都在揣測郭靖的去處,唯有曹柘心知肚明。

即便是破碎虛空,也不可能擺脫萬界競技場的控製。

它根本不會縱容競賽者離開圈定的賽道。

當有些人達到條件,離開圈定的賽道時,萬界競技場隻會默認此人放棄繼續競賽,將其接引離開。

“這一點也不意外,如果這麽容易就能跳出去,那萬界競技場難免顯得太沒水準了一些。”曹柘並未因此失去信心。

從原本的無有知覺,到在那種禁錮之中,真切的感受到那種禁錮與封鎖,這已經是極為長足的進步了。

而他不會停止進步。

他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