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長安的曹柘,耳朵微微一動。

豈不是巧了麽?

此時他正好施展神通,大網覆蓋大唐全境。

大唐之內的一切事宜,自然也都瞞不過他。

孫武空雖然身在大唐之外。

但是他的行為,卻被那些玉門關的守將都看在眼裏。

守將們看到了,自然也就是曹柘看到了。

“孫、誅有麻煩?”

“也罷!”

“這也是他們的運氣,畢竟都是主角,還是有價值的。”

“就出手幫他們一幫吧!”曹柘心想。

隨後,順手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

對著窗外,茶水往外一潑。

天空一聲悶響,茶水飛上九霄,化作一片雨雲,乘著狂風,瞬息飄向玉門關。

數萬裏之外的玉門關外,伴隨著一聲炸響,在孫武空那近乎‘癲狂’的呐喊聲中,突然就下起了一場無法形容的暴雨。

暴雨之中,人影憧憧,慘叫聲開始此起彼伏,然後連成一片,不絕於耳。

此刻,從高空之上落下,帶著茶香的每一滴雨,都仿佛有千斤重。

與其說這是雨點,不如說是從天而降的一柄柄利劍,一把把鋼珠,一串串隕石。

亂墜的雨點,擊散了高山國的軍隊。

那些身體龐大的惡屍人,正因為他們的身體巨大,而無法躲避雨點的侵襲。

至於亂軍中的強者,雨水亦形成了水龍,在風雨中卷動,將他們紛紛撕碎,擊潰原地。

原本嚴陣以待,仿佛可以衝擊玉門關的高山國大軍,隻在須臾,便已然潰不成軍。

狼狽的人群,在雨幕之下亂竄。

相互拖拉,相互踩踏,甚至相互用作遮雨‘道具’的情況下,損傷一大片。

倒下的屍體,沒有被祭獻回歸天地。

而是就地而化作了泥土、樹木、花草……

此間開始彌漫起獨特的兵煞。

此煞或為人煞,或為地煞。

潛力十足,亦可在未來,當做組成軍煞之陣的主陣材料之一。

孫武空和誅戊竜環抱一處,站在原地。

頭頂著曹柘賜下的煞氣戰甲,小小的一個圈子裏,卻完全隔絕了那凶猛的暴雨。

四周都潮濕一片,唯有他們站定之處,幹燥如初。

午時降雨,午時三刻收雨。

暴雨形成的洪流,卻已經逆著地勢,衝走了那些來自高山國的追兵,將殘餘的兵卒,都衝回高山之國。

如此壯觀的景象,不僅讓孫、誅二人瞠目結舌。

那些玉門關的守將,同樣是瞪大雙眼,看著這不可思議之景。

間隔數萬裏,揮手便散去大軍,操縱一切……這等實力,究竟有多強?

“這是大佬出手了吧!”誅戊竜小心問道。

孫武空莫名的,突然有一種與有榮焉之感,雖然不是他出手,甚至和他沒有什麽太直接的關係,但是他卻昂首挺胸:“當然!如果不是他,誰還能這麽及時,這麽利落的救下我們?”

“大佬有沒有說過,也要收我為徒?”

“我也很有資質啊!”

“別的不說,這種雨落如隕石天降,洪流如狂龍咆哮的手段,我覺得很適合我。我曾經也是一個世界的法王,最擅長火法和雷法,人送外號雷火法王。跟著大佬修仙學法術,絕對會有大成就。”誅戊竜快速說道,表麵上是在說給孫武空聽,實際上是在對曹柘‘表白’。

“你?你資質太差了!”

“都幾個月了?還沒修到地煞境,就你這樣的水準,給大佬當童子,都嫌你長的不夠清秀。”孫武空立刻懟道。

剛剛還相互生死依托的兩人,轉眼便內卷起來。

此時九鼎護罩,微微晃動,變得薄弱起來。

一架軟梯,從高聳的城牆內拋出來。

一名玉門關的守將站在城牆上喊道:“兩位!快些入關!天師傳音,說他在長安等著你們呢!”

吵嘴的二人,飛快的走入九鼎護罩之內。

然後扒拉著軟梯,爬上了城牆。

對守將道謝後,二人便借乘著駿馬,一路狂奔向長安。

直觀的見識到了曹柘的手段。

間隔數萬裏之遙,都能掀起暴雨和洪水,衝走那些高山國強大的惡屍大軍,這兄弟二人對拜師曹柘之事,是徹底上心了。

這兄弟二人踏上了長安之旅,準備死皮賴臉的拜師曹柘不提。

身在長安的曹柘,雖然時刻都處於人們的話題中心,卻並沒有太多露麵。

曹柘早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

現在的他,根本不喜歡在外麵出風頭。

那些和普通競賽者們,搶著出位的事情,曹柘早就不屑於去做了。

雖然安排了惡源,但是惡天還沒**完成,這個世界的探索也還未結束。

即便是都探索完畢了……依照慣例,對這個世界,也該有一到兩輪的改造。

讓其徹底變成曹柘的形狀。

直到下一次回歸後,便可得到許多收獲。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得在不到五十年的時間裏完成。

說起來……時間還挺緊張的。

“煞氣武道隻是第一步。”

“結合世界特色,因地製宜的開發出法係手段,輔助職業,這些也是應有之意,畢竟煞氣武道與傳統武道一樣,主要都是擅長正麵強攻,其它方麵的手段,不是沒有,隻是不夠全麵,也不夠強,不夠出類拔萃。”

“還有背屍人、不良人的修行體係,雖然扭曲……但是某種程度上,也有一定的延用意義,我可以梳理、修正之後,再造一版傳播出來。”

“如不良人體係裏,性轉可能接受者不多,但如果變化萬千,卻能如意逆轉,每轉換一種形態,便能施展一種手段……那或許就很有搞頭。”

“老者煉丹,少年練武,女子布陣,獸類亦有天賦神通……不良人的惡轉,亦可是如意百變。”

“背屍人也是如此,采集強大惡獸的精華之骨,提煉、打磨為外丹,輔佐修行,增強戰力,都屬於很有前景的手段。”

“沒有什麽是不合適的,不合適……隻是因為往前拓展的還不夠寬廣,前途還不那麽的光亮。”

“這些都得耗費精力。可惜我的精力隻有這麽多,即便是一心多用,各方麵齊頭並進的推動,對我來講其實也還是吃力的。這個世界……又沒有真武道法之身給我進補!”曹柘放下了手裏最新版本的《我跟隨天師除惡那些年》,看著空了的茶杯,敲了敲桌子。

茶壺便自己長出了手,抱著圓滾滾的肚子,艱難的挪著身子,過來墊著腳倒茶。

而茶杯也很自覺的挪動位置,讓茶壺便於瞄準,免得不小心灑在桌子上,惹得曹柘不快。

不過一會,茶杯蓄滿了茶水,然後自覺的走到曹柘手邊,蹲在了他的手心裏,然後逼出一絲絲的茶香。

曹柘端起茶來,一飲而盡。

這一杯茶裏,赫然醞釀的,便是近乎無窮無盡的惡氣化煞氣。

幾刻之前,玉門關外下了一場雨。

曹柘的茶壺裏,就多了一杯茶。

簡簡單單,如此而已。

背屍人掀起的風波,已經在長安城裏,徹底的平息下去。

隻是影響卻依舊較為深遠。

一部分的背屍人,不了解全部的‘真相’,或者說即便是公布了‘真相’,他們也固執的選擇不信。

這部分背屍人,選擇了辭官。

然後拖家帶口,準備離開長安。

這其實才是聰明之舉。

長安……已經不再是背屍人的長安了!

繼續留在城裏,即便是曾經所作所為,無愧於心。

一旦被清算,也未必能落得個好。

還有一部分背屍人,則是積極的加入到其它部門中去,想要重新掌握權力,或是繼續為大唐效力。

這部分背屍人中,八、九品的背屍人,還是很吃香的。

他們與背屍人體係牽絆不深,又有良好的基礎,算是一些基礎性的優秀人才。

各個衙門都搶著要。

難搞的是那些五六七品的背屍人。

他們既是精英,卻又同樣是‘權力階層’,平移到其它部門,勢必會與其它部門原有的管理階層,出現衝突。

像極了中年失業的老社畜。

走到哪都被嫌棄。

能力是有,卻已經沒有他們的位置了。

這群人如果得不到更妥善的安置,對於大唐的整體繁榮穩定來說,確實可以算是一個隱患。

還有極少數,等著那些三品以上的背屍人,出關後給他們做主。

隻是,這個想法,隻能是奢望。

首先,背屍人指的是一種修行體係。

閉關而又出關的三品以上背屍人們,他們嚴格意義上,已經不算背屍人了。

他們實力強大,無論處於什麽位置,都會得到重視與重用。

其次,能入三品,而不被煞骨影響意誌的背屍人,都有著極強的信念感。

是為守護大唐而生。

與那些四五六品的背屍人,有著極大的區別。

知曉了背屍人的‘陰謀’後,他們絕不會再替背屍人群體出頭。

可以說,那一出‘算計’,正好減去了將來更大的‘隱患’。

讓背屍人在長安落幕,變得合情合理。

此時長安城外,一個不小的車隊,正在往東方移動。

六品背屍人羅軒,正帶著他的家眷、仆人,以及一車車的家當,往洛陽而去。

洛陽城是大唐的陪都,除了長安之外,洛陽便是另一個核心。

保留著相當程度的人口與經濟。

不過,自從大唐朝廷失去了對地方的掌控力度之後,洛陽便一直被武家所掌控。

而武家,則是一個龐大的背屍人家族。

雖也掛職在背屍人體係中,卻自成一脈與長安的背屍人,很少有太多往來。

羅軒早年間與武家一位嫡係公子,有些交情。

如今在長安待不下去了,自然要去洛陽投奔這位武家公子。

一路車馬粼粼,跨山過水。

自從曹柘訓天後,大唐境內的環境,基本上已經完全變好了。

很難在看見惡湧的痕跡。

隻有一些比較危險的煞氣,會偶爾爆發,不過隻要小心些,便不會有大礙。

越是遠離長安,羅軒便越是謹慎小心。

背屍人衙門內掌權多年,他也自然有很多‘仇家’。

再加之如今所攜帶的‘巨款’,他不相信,沒有人眼紅。

陣陣馬蹄落地與車輪轉動之聲回**在狹長的山穀。

一架馬車,卻是突然停了下來,馬車裏走出一位十七八歲,麵色蒼白,用白布蒙著雙眼的少女。

這少女看起來極為消瘦,長相也隻能算作清秀,卻有一股令人憐愛的氣質。

她正是羅軒的獨女,羅芊芊。

“怎麽了?”羅軒縱馬過來問道。

羅芊芊道:“前麵不能再走了!”

“有一股強大的地煞之氣爆發,所有的牲畜都會被這股煞氣衝死。”

煞氣畢竟是惡氣轉換而來,也不是什麽‘善類’。

武者可修,也是要循循漸進。

羅軒聞言,立刻安排車隊調頭,打算換一條路線。

他很相信自己的女兒。

自從幾個月前,這個女兒展現出了非凡的‘預見’能力之後,他便將自家女兒的話,當做了金科玉律。

毫無疑問,羅芊芊也是一名競賽者。

並且是獲得了‘能力’加持的競賽者。

屬於競賽者中的精英階層。

‘聽’著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父親,拍馬遠去。

羅芊芊長長歎了一口氣。

她其實是想要留在長安城的。

畢竟長安城裏有天師。

而這位天師,應該便是種族第一的‘張三豐’。

經曆了兩場競賽,大部分人早就已經沒有了起初的那股莽撞勁。

對於抱大腿這種事,也都不再視作‘恥辱’。

更認同了,雖然都是競賽者,但是彼此之間,存在差距這種事。

像極了現實中,從象牙塔裏走出,踏足社會的年輕人們,經過幾年的蹉跎後,認清了同學與同學之間的差距,進而開始收斂原本的鋒芒,選擇去向那些曾經以為平等的人低頭。

“可惜!身份的問題,限製了我之後一段時間的選擇。”

“六品背屍人家的官小姐,這個人設,原本還行。但是背屍人衙門垮台了,我這個父親在長安,又沒有其它門路,繼續留在長安城,隻會被吃幹抹淨。”

“還不如趁著那些人沒有回神、抽出手前,提前離開。”羅芊芊長長吐出一口鬱悶之氣,然後拉了拉眼罩。

還有這具身體的天生眼盲,也讓她很煩躁。

盡管她精神力強大,可以通過精神感官,去‘看到’一切肉眼可看到的,但畢竟還是有些不習慣。

忽然間,羅芊芊渾身僵直起來。

就在片刻前,她的預知能力,讓她看到了極為可怕的一幅畫麵。

以至於經曆了兩次競賽世界,自以為泰山崩而不亂的她,也出現了一瞬間的大腦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