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天界碎片形成的眾仙墳,首先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聲聲無奈的歎息。

萬千歎息之中,仿佛還能看見,古老的仙與神,在麵對天道大變的時候,那種無法抵擋,無從對抗的無奈與掙紮。

仙道中人在掙脫三界五行,跳出框架之前,始終依托於天道。

天道有變,再強的仙,也最終隻能飲恨。

曹柘沒有去管那些仿佛間隔則時空,從五百年前抬首望來的回眸。

一些不甘徹底逝去的殘念而已。

且不說早已經曆了時間的打磨,惡湧的衝刷,屬於海市蜃樓般的存在。

即便是這些仙神活著的時候,曹柘也能一隻手壓著他們,讓他們隻能跪下磕頭。

再往前走,便看到了一片茂密的桃林。

桃花盛開,卻開出的是墨色的花瓣,紛紛揚揚中帶著一種孤寂、凋零的美感。

潰散彌漫的死氣,混合著仙神的屍體釋放出來的濃烈仙之氣機,讓這些桃樹生長的既茂密、粗壯,又好像枯朽、幹瘦。

偶爾一些桃樹上,也結出了果實。

果實幹癟,上麵像是刻著醜陋的人臉。

聽到聲音時,這些果實會轉過臉來,對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露出古怪且詭異的笑容。

“笑的真醜!”

“嚇人是差了點,醜是真醜到我了!”曹柘伸手一指,隨意的剝離出了其中糾纏不清的生死之氣。

那些長著人臉的果子,便都變成了白色玉質,倒是與尋常蟠桃的模樣,大相庭徑。

“長在仙人骸骨上的仙桃,有點意思……算是異種。留著與正宗蟠桃雜交,看看能不能培育些新品種。”曹柘一揮袖,毫不客氣的將整片桃林都拔光。

至於這些桃樹,是否蘊藏了什麽殺機,是此處眾仙墳的第一道關隘。

這一點,重要嗎?

殘缺的半陽,在半空中,灑落著如光雨般的點點光斑。

視線裏的一切,都被點綴的猶如泛黃的老照片一樣,似乎隻能在記憶裏,找到一些溫度。

往深處走,則漸漸的開始步入了漆黑。

而在這濃墨般的漆黑裏,偶爾閃過的一點點微光,則顯得更加的耀眼。

光芒,總是在最深的黑暗裏,才會被愈發的凸顯出來。

眾仙墳裏,開始出現許多的幻象。

昔日群仙飛舞,仙宮赴宴的場景,開始零碎的閃爍。

就像被一把被淩亂剪輯過的膠片,在一個孤獨的放映廳裏,自發的淩亂的轉動著。

仙人的屍骨,就都零碎的灑在這裏。

說是墳,卻並沒有人堆起墳塋。

隻是都潦草的埋葬在這裏。

看著那就在腳邊的一截如玉質般的大腿骨,曹柘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

“誰叫我好心呢?”

“便給你們立墳吧!”

說著抓了抓後腦勺,隨手摘下幾片桃葉。

桃葉在指尖觸碰時,便被賦予了神奇的力量。

它們紛紛揚揚的飛落下來時,在半空中化作了一些身穿綠衣的甲士。

甲士們手持著各種工具,開始在四處刨坑,將那些收撿到的骨頭,配對裝好,埋進一個個坑裏。

而曹柘卻在誦念《靈寶度人經》,此經雖並不真的是用來引渡亡魂之用。

但是當曹柘念誦之時,卻有奇效。

那些原本滿身怨氣、死氣的仙靈殘魂,開始環繞在曹柘的周圍,變得柔和起來。

它們原本是來拉著曹柘一起共赴滅亡的,而今卻被曹柘‘說服’,不再執迷於毀滅。

心思一動,曹柘打開了右眼的肉身小世界。

這些仙靈殘魂,便被吸入了肉身小世界之中。

原本隻有植物而無法入駐‘動物’的肉身小世界,似乎迎來了一場特別的靈性噴發。

此時,曹柘終於想到了,為什麽肉身小世界,容不下動物。

因為這裏欠缺了‘靈魂’這個規則。

植物在成妖之前,是沒有靈魂的,所以植物可以在肉身小世界中自然存活。

但是動物卻都是有靈魂的,而不存在靈魂規則的肉身小世界,自然無法容納有靈魂的生物進入。

這些仙靈殘魂,它們雖早已破碎,本質上卻是極為濃鬱的靈魂能量。

它們在曹柘的肉身小世界裏,逐漸轉化為了滋潤世界進一步發展的‘養份’。

為這個世界,提供了第一批‘靈魂’。

或許再過很多年後,曹柘的肉身小世界裏,會孕育出真正的生靈。

當有了生靈之後,曹柘的肉身小世界,也就可以容納有靈魂的生物入內。

吼!

突然一聲狂暴的嘶吼,打斷了曹柘此刻小小的驚喜。

一頭渾身長著黑毛,身形魁梧高達十幾米,滿嘴獠牙的怪物,從眾仙墳深處衝了出來。

它帶著極為濃烈的惡意,顯得十分的瘋狂,猩紅的雙目盯著曹柘,正要發起凶猛的進攻。

鑒定術!

惡犼,體三千一百九十九(繼續成長中),力三千五百二十一(繼續成長中),技能:劇毒之犼,惡氣衝擊,三段變身,分身九化,不死不滅(限定),根骨一千三百七,悟性三十一(一百三十),備注:它是瘋的,但更要注意。

“犼是一種僵屍類的頂端邪物,或許是某位以肉身見長的仙人,在隕落後,其肉身逐漸轉化為了犼。而犼又沒有抵擋住惡湧的侵襲,所以被變成了惡犼!”曹柘看著這形狀似人非人,似熊非熊,似獅非獅的怪物,並沒有感覺緊張,而是在想別的。

“這玩意,也不知道能不能當個坐騎。”

“雖然理論上,如果這個世界是以西遊記為藍本構建的,我該有個龍馬坐騎。但是這見鬼的世界觀,鬼知道後續的安排是什麽。”

“所以,還不如自己先備一個。”

“否則這一路西行過去,單靠我自己走,倒也不累……就是感覺沒什麽逼格。”

“曆來裝嗶,都是踩著飛劍,或者騎著什麽奇珍異獸出場,那才瀟灑。靠甩著大腳丫子走出場,首先逼格就掉了一半。”曹柘帶著玩笑的心思在想,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點耽誤。

一巴掌按出去,那惡犼已經被死死的壓製在了原地,再難有半點動彈,任它力量滔天,在曹柘的這一掌之下,就是差那麽一點。

曹柘這一掌,就叫‘差一點’。

名字是滑稽了點,但是效果卻幾乎是接近概念級的。

“咦?”

“不太對!”

“這玩意,怎麽感覺還有另一麵?”曹柘按著惡犼,卻察覺到,這惡犼巨大的身體裏,像是還藏著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