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鶴女道士對於道宮之事不願多加提及,她翻手之間拍向自己的額頭,將小環種下的銀針震了出來。

周烈和景泉並未多問,畢竟人心隔肚皮,何況對方還是隻妖呢?

徐小環挽起秀發,抱住周烈的手臂,臉上帶著倦容說:“都是妹妹不好,見財眼開,差點兒陷哥哥於危難之間。想不到妖族以我做餌,暗中謀劃想要對哥哥不利。”

“這不算什麽,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小環你冰雪聰明,然而學醫之後過於心善,心性反而沒有以前灑脫!記住,懷菩薩心腸卻要有金剛手段,不要做沒有原則的爛好人,那樣很容易被人利用,我不想看到妹妹在世間行走搞得遍體鱗傷!”

“是,小環一定不會讓哥哥失望。”

徐小環從未讓周烈操心過,可是她畢竟年紀還小,初出茅廬難免犯錯。

今天這一局與暗曜閣和神術宗的追殺相比不算什麽,然而誰都有大意的時候,萬一白鶴妖女和三妖得逞了呢?找誰說理去?

以小環的性子,真若陷入那種境地,多半會以死幫助哥哥脫逃。可是她死,周烈百分之一萬會拚命,兄妹二人若是能力不濟,全得搭在這兒。

所以說出來闖**必須格外謹慎,做事不能想當然,因為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永無翻身之日。

突然,陰影處走出一道身影,聳了聳肩說:“看來你自己把問題解決了!哈,好困啊!害得我大老遠跑來!連晚飯都沒有吃好。”

來人非是旁人,正是楊獨秀。

周烈對於他現身一點兒都不奇怪,楊獨秀原本和小環在一起,豈會讓小環獨自涉險?自然會暗中照看,隻要能兜住場麵就行。

“楊哥,看到胖子他們了嗎?文府是怎麽回事兒?”

“看到了,那幾個小子正趕上飯點兒,他們真不拿自己當外人!甩開腮幫子就開造,催促我盡快過來接你,這不就來了嗎?文府和我們家有點關係,所以暫時在別院落腳。”

“嗬嗬!”景泉直笑,如果飯量能轉化成戰力就好了,那幾個家夥肯定能夠成為同階修士中的翹楚。

這時,黑鶴女道士用力跺腳,神廟之中“噗噗”作響,被周烈打散身形的白鶴重新聚攏,跪伏在地,張嘴發出刺耳叫聲。

“孽障,雖然你是清氣,我是濁氣。可是妖氣澄清反而更妖,更戾,不通世故,而我這濁氣偏偏能與世人為伍,真日就與你做個了斷。”女道士說到這裏轟然出手,行雷霆手段從神廟深處引來滔天黑氣。

周烈望了一眼隻覺得頭暈眼花,黑氣之中遍布忿念,也不知道這些念頭積壓了多少年,如果衝擊心神會造成可怕傷害。

什麽是忿念?忿這個字上麵是分,下麵是心。

妄想是忿念,恨意是忿念,不平也是忿念,隻要無法維持正心的念頭皆是忿念。

那三妖發出咆哮,用力掙動身形,想要拚盡全力玉石俱焚。

可是它們麵對這宛如洪水衝擊而來的忿念,已經不知道自己置身何方,好不容易凝聚的靈智頃刻間崩塌。

周烈覺得這忿念真是不錯,好像贏祖出手之時也帶動了忿念,這才攻其不備讓白鶴妖女中招。

女道士說道:“眾生雜念紛繁,貧道建起這座神廟扶危濟貧,鎮壓那些不好的念頭,盡自己微薄之力引導世人向善。前些日神廟受到龍氣衝擊給了那三妖可乘之機,放出好多忿念纏繞貧道的心神。我觀恩主的乾坤鈴有**氣之能,盡可收取這些忿念,遇到難以克製的敵人或可發揮奇效,還能幫助神廟恢複秩序,正可一舉兩得。”

“哦?”周烈對黑鶴女道士當即刮目相看,這家夥真是會做人,看出他有意收取一些忿念作為護身之用,立刻做順水人情。

“好,我也不矯情,多謝道長的美意。”話音剛落,周烈抬手放出乾坤鈴。

隻聽一陣鈴音向外渲染,立刻引動滔天忿念前來,轉瞬間忿念聚成黑雲收入鈴鐺上的洗硯池。

鈴鐺上有一樹,兩孩,一池,此刻那洗硯池慢慢變黑,竟然是存放此等世人忿念的不二容器。

黑鶴女道士萬分驚奇,隻覺得神廟變得溫暖起來,積壓多年的忿念為之一清,真個應了隻留清氣滿乾坤這句詩。

周烈本想收取這隻黑鶴,現在換成了百年忿念,也許作用更大。

他想到了暗曜閣那對瘋瘋癲癲兄弟,如果再次遇到,這忿念便有了用武之地,算是對症下藥。

黑鶴女道士一指三妖,口中喝道:“這裏已經留不下你,念在你我二人份屬同源,隻有眼前這一條路可選,你究竟去還是不去?”

白鶴發出哀鳴,她感受到黑鶴的意誌,知道如果不應,這黑心鬼立刻就會聯手外人將她打殺。

在生與死麵前,白鶴一個團身化作三道氣焰,分別投入三妖的眉心,使得三妖本能的抗拒。

奈何這三妖靈智已散,不久便被白鶴妖氣附體,身上響起“喀吧喀吧”異響,骨骼竟被一點點拉長,同時背上生出一對翅膀來。

經過這麽一變,妖狐和青狼更顯神駿。

黑鶴女道士將一雙青狼送給楊獨秀,將那妖狐送給小環,直道日後常來常往,大家有個照應。

楊獨秀摸著下巴說:“行啊!不愧混跡於禦光城兩百年的地頭蛇,消息竟然這般靈通,青狼我收下了,正好與我家那口子一人一匹。”

臨走之際,楊獨秀忽然問道:“薑雲鶴,你對這巨君墓怎麽看?”

原來這黑鶴女道士叫薑雲鶴,她略微沉吟說道:“當年我來到禦光城,巨君侯之事已經風平浪靜,不過還是聽到了一些傳聞。那巨君侯在自己身死道消之前做出了一些安排,似乎要在適當的時候攪渾局麵。這白霧之年轉為灰霧之年,也許就是巨君侯企盼的契機,貧道隻知道這潭水很深很深,最近要閉關休養,誰來邀請都不管,絕不摻合進去。”

“哈哈,明智之舉!”楊獨秀點了點頭,取出繩索拴了青狼,悠哉悠哉離開神廟,他也不打算摻合進去。不過周烈大老遠跑過來,最後還是要探探虛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