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東南角f村,遺留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遺留下來的古樓建築,這裏本是原本的l市市區,如今卻隨著經濟的飛速發展而逐漸沒落。棲息著各地外來的打工者,與當地不願或者說無能搬遷到市區的守舊戶龍蛇混雜,盤踞交纏在一起,形成了l市最為複雜的地段。

長街並不長,前後不過一公裏,但卻是f村最長的一條街。

而在這不過一公裏的長街兩旁,卻積聚著全國各地的著名小吃店。這些小吃店擺出的菜肴,在各地夜市上都能見到。

於是每到夜晚,長街便是f村最吸引人的一道風景,甚至連l市新市區的許多市民都會跑來嚐鮮。

七寶玲瓏雞便是這其中的一家。

長街所有的小吃店租用的店麵房屋都已經十分破舊,古老。但,七寶玲瓏雞絕對是最幹淨的一家。

店主是一男一女兄妹兩人,哥哥名叫蘇陽,l市某大學畢業,妹妹蘇曉,在哥哥來l市念大學時就跟隨蘇陽來到了l市相依為命。

哥哥高高瘦瘦,斯斯文文,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負責燒菜。妹妹秀眉大眼,負責跑堂,隻是皮膚蒼白的厲害,給人一種大病初愈的感覺。兄妹倆身形都很瘦弱,很難想象這樣的兄妹兩人能在f村這片魚龍混雜的地段生存下來,而且還能開店做生意。

這家店裏的七寶玲瓏雞口味獨特,雖然隻是普通的燒烤雞塊,卻能讓顧客吃出七種不同的味道來,而且材質實惠,價格公道,在f村也算遠近聞名。

由於店裏隻有兄妹兩人,所以生意始終有限,每天的收入似乎僅僅夠兄妹倆維持正常生計。雖然如此,兄妹倆還是快樂地支撐的門麵,而且也絲毫沒有要招聘員工的意思。

而在今天,農曆四月十五,小店卻整整一天都沒有開門。

破舊的卷閘門拉下來一半,仿佛在告訴路人,今天不做生意。

夜幕降臨,明月掛起,在整條燈火通明的長街上,小店裏冷清的燈光顯得格外的寂寞。

一輛破舊的灰色長安之星停留在小店門口,車上下來五條**著上身的大漢,猙獰的刺青在月光和燈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

在f村政府和警察都沒有太大作用,治安完全靠這些黑社會性質的流氓組織。

而隻要是沒有太過分的傷亡事件,警察也都睜一眼閉一隻眼。

反正這燙手的山芋能自己管製,也省的惹一身騷。

再說了,每年還有一定的孝敬費能拿,警察又何樂而不為。

五名大漢都是滿身酒氣,下車後徑自往七寶玲瓏雞小店的位置走去。

最後下車的司機在鎖好車門後,朝旁邊狠狠滴吐了一口唾沫,用不知道是哪裏的方言罵了一句粗話,然後緊跟在了五名醉漢的身後。

“咣咣咣!”破舊的卷閘門砸上去聲音相當刺耳。

店門拉開了一條縫,留出一張蒼白卻又十分清純的小臉,忽閃忽閃地大眼睛掃了一眼門外的五名大漢,蘇曉甜甜一笑道:“幾位不好意思,小店今晚不做生意,真抱歉。”

“為什麽不做,開飯店不就是讓人吃飯的麽,哥們幾個早就聽說你們店的大名,今天是專門來捧場的。”中間領頭的大漢喝道,他努力地想要讓自己的普通話說得標準一些,但還是難以掩飾其濃重的地方口音。

“真得很抱歉,我們今天沒有采購食材,就算開門也沒法招呼幾位。”蘇曉聞著大漢們身上的酒氣,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頭。

“沒有食材,天下哪有這號做生意的道理,不做生意,幹脆直接關門好了,老子們肚皮都餓得咕咕叫”又一名大漢嬉道,說著還墊了墊肚子,但動作上明顯靠下,看上去就像挺了兩下下體,相當猥褻。

而在五人身後的司機,卻是透過門上的玻璃,不住地打量著店內。

店內的一角,哥哥蘇陽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似乎對門口發生的事情無動於衷,隻是時不時看一眼牆上的掛鍾。

店門口的吵鬧聲也驚動的左右店鋪,兩側飯店吃飯的客人很多,卻絲毫沒有人有上前製止這挑釁的六人的意思。

所有人都是抱著一副圍觀的姿態看戲。

“我們今天真不做生意了!”蘇曉對這大漢的行為也十分反感,皺了皺眉淡然地道。

她似乎也明白了眼前這些人來者不善,但卻絲毫不懼,聲音中透露著一股莫名的堅強,和她那單薄的身材與清純的小臉完全不相符合,說著直接就關上了店門。

“草,小娘皮,敬酒不吃吃罰酒!”中間領頭的大漢,左手抓住卷閘門用力往上一拖,劃拉一下,卷閘門就完全被推了上去。整個店門完全暴露在六人眼前。

接著,他的右拳便毫不客氣地朝著店門的玻璃上回去。

玻璃上是用彩色膠帶裁剪出來,貼上去的七個大字“七寶玲瓏雞。”

噗通一聲!,店門的玻璃並沒有碎,這一聲這完全不應該是玻璃被砸碎的聲音。

領頭的原本準備砸玻璃的醉漢卻已經從他原本的位置消失,躺在身後的地上。

其餘四名大漢以及司機都有些恍惚。

而在他們身後,矗立在一名青年,左手裏拎著一個蛋糕。

“怎麽,幾位是來找麻煩的麽?”賀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一臉的人畜無害。

“賀大哥!哥,賀大哥來了。”店門裏邊的蘇曉,看到青年出現,開心地道。

聽到這話的蘇陽,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點表情。

“草,**是誰!”其中一大漢怒喝著出拳,下一秒他已經痛苦地躺了下去,雙手捂著臉不住地顫抖。

太快了,其餘幾人交換了個眼神,都是一臉的詫異,完全沒有看到賀洺出手,大漢就已經倒了下去。

“誤會,誤會!”那位開長安之星的司機忙賠笑道,“這幾個兄弟喝了點酒,有些醉了。”

“我就說人家今天不開門,你們就是不信,喝了幾兩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麽?”司機轉身罵罵咧咧,卻不住地給那幾位醉漢打眼色。

無論是真醉還是假醉,現在幾人都是個頂個的清醒。這幾位顯然是道上混的人,此時哪裏還不知道這是遇上硬點子了。

當下剩下的三名大漢,在司機的領導下服氣躺在地上的兩人,一邊賠笑,一邊倉皇地逃上了車。

“我們這就走,這就走!”司機將五名大漢推上車道。

呼啦!卻是那輛長安之星的後門卡住了,關閉不上,司機急得滿頭大汗。

“關不上了啊,”賀洺轉身,見狀抓了抓頭道,“我來幫你一下!”

說完,身形一閃,閃電般的一腳。

隻聽“咣當”一聲,整個後門都被踹了下來。

“哎呀,出腳重了點。”賀洺訕訕道。

“沒事,沒事,反正要修呢,省的修車廠拆!”司機一腦袋冷汗。

匆匆把被踹下來的車門塞進車裏,發動汽車一溜煙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特別害怕,還滅了兩次火。

“撲哧”一聲嬌笑傳來,“賀大哥你太壞了。”

賀洺回頭望著笑嘻嘻的蘇曉遞上蛋糕道:“我不壞點,他們不還得來找你們麻煩啊,呐,生日快樂。”

“謝謝賀大哥!”蘇曉喜滋滋地道。

小店又恢複了平靜,但是圍觀的眾人眼珠子卻是掉了一地。

這像摔小雞似的把那名準備砸玻璃的大漢摔翻在地,又先後兩腳踹翻人,踹掉車門。

這青年,究竟是什麽來頭?

他們似乎明白了,為什麽這看似瘦弱的兄妹能在這裏開餐館了。

熱氣騰騰的七寶玲瓏雞已經上桌,比平時的都要大,都要想香。

蘇陽打開一瓶酒,給青年和自己滿上。

蘇曉哼著歌,歡快地一根一根將蠟燭插在蛋糕上,一直插滿18根,然後點燃。

今天是她十八周歲的成人禮。

“許個願吧!”賀洺笑道。蘇陽則隻是慈愛地注視著妹妹。

“恩!”蘇曉點了頭,然後雙手合在胸前閉眼,片刻後,睜眼,一口氣吹熄了所有的蠟燭。

“生日快樂!”賀洺和蘇陽同時鼓掌道。

蘇陽眼中已經充滿了淚水。

“你這家夥,喝酒喝酒!”賀洺招呼蘇陽,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蘇曉因為開心,小臉漲得通紅,比起她平時的蒼白多了幾分嬌媚,張羅著給兩人倒酒添菜。

“怎麽樣,今後有什麽打算,我勒,這味道真是百吃不厭。”賀洺往嘴裏塞了一塊雞肉道。

“小曉的病好了,我打算送她去把書念完。”蘇陽道。

“我不,我要陪著哥哥。”蘇曉聞言噘嘴道。

“傻丫頭,你哥也老大不小了,不得給你找個嫂子啊,學費夠麽,我那裏還有點。”賀洺道。

“錢不是問題,雖然給她看病花費了不少,但這半年開店也攢了一些,隻是怕找不下大學收留她。”蘇陽歎道。

“地方的話,我去想想辦法,讓丫頭回去念高中參加高考不現實,我看看有沒有別的路子。”賀洺道。

“現在這個社會,多讀點書還是有好處的,尤其是女孩子!”賀洺又道。

“好吧!不過,我要和我哥在一起,至少要在同一個城市裏。”蘇曉見拗不過兩人,妥協道。

“那當然,把你送去別的地方,我們也不放心啊。”賀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