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遺失的世界(2)

其實,我的驚訝不是來自吊腳樓本身,而是奇怪在地下怎麽會有這麽一座吊腳樓,是何人所建,硒都地大人稀,建樓的場所有的是,為什麽要費盡心思在地底修建一座吊腳樓呢?

“你把手電光照遠點,看看周圍是什麽情形?”我恨透了自己的近視眼,在這個黑暗陰晦的地方,我幾乎與一個瞎子差不多,隻覺眼前灰蒙蒙一片,就算把眼睛眯到極致,看什麽東西都很虛幻。眼睛眯得久了,當然會產生酸澀脹痛的感覺。

“我的天……”覃瓶兒拿著手電由近及遠一照,低聲驚呼一聲。

“怎麽啦?是什麽情形?”我著急地問道。

“我的天……”覃瓶兒喃喃自語,似乎根本沒聽見我的問話,手電光在昏暗的空間中緩緩移動。

“我的天……你的天是我,到底有什麽?”我搖著覃瓶兒的手臂說。

覃瓶兒如大夢初醒,扭頭對我說:“你知道嗎?下麵像個巨大的鍋底,四麵的陡坡上都是這樣的吊腳樓,全部是由灰白『色』的石頭修建而成,層層疊疊,錯落有致……”

“你是說,我們當前所在的這座吊腳樓隻是其中的一座?”我打斷覃瓶兒。

“是的。這座吊腳樓應該是這麵陡坡最靠上的一座。”覃瓶兒說道,“這四麵陡坡上的吊腳樓群,規模就像一個集鎮……”

“集鎮?”我幹脆閉上眼睛想像,並問覃瓶兒,“你再看看,樓群之間有街道嗎?”

“有。而且好像很多,但是並不規則。”

“你能看清有多少條街道嗎?”

“這個……我看不清楚,手電光有限,況且有些街道又被吊腳樓群擋住了。怎麽?你認為這裏的街道是另外的四十五條街?”覃瓶兒何其聰明,隱約猜到我問這個問題的原因。

“沒錯!我懷疑,這裏才是真正的土司皇城,外麵的遺跡隻是皇城很小的一部分……”

“啊?你的意思是,我們在外麵轉了這麽幾天,根本就沒真正進入土司皇城?”

“這個……現在還不能肯定。你想想,一般的人說的土司皇城都是指地麵之上的遺跡,從來沒人懷疑過地下還有這麽大一部分,連陳老這個本地通也隻知道外麵那一千五百畝的範圍。經過一代一代口耳相傳逐漸縮水,‘土司皇城’這個概念就僅僅局限在外麵能看見的部分了。”

“但是,假如這裏是真正的土司皇城,那它為什麽要修建在地下,而且規模這麽大?”覃瓶兒這個問題其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根據覃瓶兒的描述,再對照曆代土家人所處的環境,可以推斷出,單靠一個或兩個土司王的財力、物力、人力是絕對完不成這麽浩繁的工程。難道這個集鎮早就存在,或者,是從唐崖第一代土司王就開始修建的?

覃瓶兒見我低頭不語,知道我在思考問題,也不出言打擾,靜靜等我說出答案。

我深吸了口氣,努力理清頭緒。人們對土司皇城的映像,僅僅停留在地麵上那光天化日之下殘破不堪的遺跡,也熟知土司皇城的規模是“三街十八巷三十六院”,而這僅僅是土司王覃城在位時的規模,但唐崖曆史上出現了十八代土司王,為何不見經傳,也無任何傳說?陳老在介紹土司皇城時,隻重點介紹了覃城和墨氏夫人,對其他十七代土司王提得很少。到目前為止,我們甚至都不清楚覃城上一代的土司王是誰,更別說覃城的祖輩、祖祖輩了。

現在知曉地下有這麽大一個吊腳樓群,而且幾乎達到一個小型城市的規模,我隱隱覺得除覃城之外,其他十七代土司王在曆史上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岌岌無名。

據陳老所說,曆代土司王都要對當時的朝庭俯首稱臣,歲歲納貢,進獻之物中不乏價值連城的珍寶玉器,從側麵反映出當時土司地區的富裕程度,要是每一代土司王都集中精力來合造這樣一座集鎮或者說是城市,財力上來說應該不成問題。至於人力,雖然硒都山大人稀,但能工巧匠為數眾多,土家人又勤勞樸實,且土司製度總共經曆了四百八十餘年,從時間上來說完成這麽一件浩大的工程也不是難事。

人力財力具備了,剩下的就是物力。從眼前這座吊腳樓來看,無論走廊、立柱、牆壁都是用平整的灰白石頭建造而成,整體框架與一座石頭房子差不多,對當時的生產力來說,要全部用石頭建造這麽大的吊腳樓,確實是一個相當大的困難。

我用手電照向吊腳樓的欄杆和立柱,邊看邊『摸』,查看了半天才驚奇地發現,欄杆與立柱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縫隙,渾然天成,而且石板之間筆直的條紋也是鏨出來的。我心裏震駭人不已,難道這座吊腳樓居然是用一整塊石壁雕琢而成?

當我把這個猜測說給覃瓶兒聽,她的表情告訴我,她也相當震撼。

愣了半晌,覃瓶兒指著石柱說:“鷹鷹,你看這種石頭是不是和那兩對石人石馬的材質差不多?”

我一愕,用手電仔細一照,發現構成吊腳樓的石頭與那兩對石人石馬的材質不是差不多,而是就是用的這種石頭。也就是說,當年墨氏夫人請人雕刻那兩對石人石馬,所用的石頭並不是從外地運來的,而是就地取材,隻不過這個“就地”不是指地表,而是指地底。這樣一來,就很好解釋那兩對石人石馬所用原料的來曆了,或許墨氏夫人正是看中這種石頭灰白瑩潔,是上等的雕塑原料,才選它雕了兩對石人石馬,其目的無乎就是為了美觀,絕不是像外界傳聞的那樣充滿神秘和猜疑。

先入為主的思想又開始作怪。我猜測這四麵坡上的吊腳樓群就是真正的土司皇城,我就認定它就是土司皇城了。不過『毛』『主席』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要弄清這麽浩大的建築群是不是真正的土司皇城,僅憑站在這裏猜測是遠遠不夠的,還得進一步深入調查研究,尋找更多的佐證才行。

想到這裏,我對覃瓶兒說:“走,我們去下麵看看。”

我聽花兒雖不吭聲,這麽久倒無任何異樣,暗想即使有不幹淨的東西,看樣子對我們還算客氣,這讓我放心不少。

沿著走廊走了百十來步,走廊拐了個九十度的彎,繼續向前延伸。我邊走邊注意牆壁上是否有門,當走廊又拐了個九十度的彎後,我在牆壁上終於發現了兩扇緊閉的石板門,門板上同樣有精致的浮雕圖案,還有兩個『色』彩斑駁的銅環。我見門板並未上鎖,使勁推了推,門板紋絲不動,可能是從裏麵栓上了。

“鷹鷹,這裏有道石梯!”覃瓶兒忽然招呼我。

我走到覃瓶兒身邊,果然看見大門斜對麵的欄杆凸出去一段,走廊也出現了兩米長的一個分廊,分廊盡頭是一道和分廊呈九十度的石梯,斜斜向下。石梯兩側是同樣鏤刻雕花形狀古樸的扶手。

我們順著石梯走下去,拐了幾個彎,竟然來到一條順坡而設的街道。街道寬約三米,用石頭壘成一道長梯,似乎直通覃瓶兒所說的“鍋底”。

“鷹鷹,你看,那裏也有一座石牌坊!”覃瓶兒指著“鍋底”說。

我在手電光中眯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看見哪裏有塊石牌坊我再一次後悔書沒讀多少倒把眼睛弄近視了。“走!”

石梯街道兩邊有很多的吊腳樓,都依坡而建,層層疊疊,上一座吊腳樓回廊懸空的下方就是下一座吊腳樓的屋頂。由於視線模糊,手電光照『射』範圍有限,我隻能大體看到個輪廓!

我和覃瓶兒急於想去看那“鍋底”的石牌坊,顧不得去看兩邊的吊腳樓,順著石梯街道,走得腿肚子差點抽筋才來到那座石牌坊前。抬頭一瞧,模糊看見石牌坊中上部一塊匾上寫著四個奇怪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