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四十八座疑塚(1)

走了一段向上延伸的石板小路,陳老指著亭子周圍說:“這個地方原來其實是一個看戲的地方,亭子前麵就是戲台,當時的達官貴人就是坐在亭子那裏,聽戲看表演的。”我更疑『惑』了,看台怎麽會搭在一座廟裏?想想當年人聲鼎沸的場景,我更感覺這個地方很荒謬怪誕。

陳老所說的石牌坊在公路上方,離桓侯廟大概一裏地左右。我們踏著清一『色』平整的石板,很快就來到石牌坊前麵。

由於石牌坊是另一個重點保護文物,所以由『政府』出資修了一堵圍牆,並且用鐵鎖鎖住了大門。石牌坊在一個高台之上,有幾步青條石壘成的梯子延伸到大門。陳老指著石梯說:“這石梯子不多不少剛好四十八步。”我邊上邊數,果然如此。

陳老打開大門,一座古『色』古香的石牌坊便出現在我們麵前。

經過陳老一番介紹,我們總算弄清了石牌坊的來曆,懷著敬畏之心領略了古人匠心獨具的雕刻藝術明熹宗天啟元年,唐崖宣撫使覃城奉調征渝城,擒樊龍、樊虎;次年奉調征水西安邦彥;天啟三年奉調征奢崇明、奢社輝,三次征戰,戰績卓著,蒙欽差四川總督朱燮元提奏,升任都指揮使司僉事,皇帝賜令二道:敕大坊平西將軍“帥府”二字;敕造牌坊一座,正、背二麵上書“荊南雄鎮”“楚蜀屏翰”八個大字。這個時期,唐崖土司最為昌盛繁榮。

牌坊以砂石建成,為仿木結構的一鬥三升式簷麵、筒瓦鬥拱建築。中高六點八米,邊高五點八米。四柱列立,柱為四方體,邊寬五十厘米,前後有二點五米的鼓型石護柱,左側石護柱前立石獅一個。中門寬二點九米,高五米。側門寬一點七米,高三點五米。上以整石為枋,鑿榫與柱相接。枋間以厚十五厘米的薄石相嵌,其上有人物浮雕、書畫文字。中門坊額下以象鼻裝飾。臨街正麵的“荊南雄鎮”,背臨衙門一麵的“楚蜀屏翰”這八個大字,均為陰刻,蒼勁醒目。大字上下坊額麵有“土王出巡”、“舜耕南山”、“漁樵耕讀”、“雲龍吞霧”、“槐蔭送子”等浮雕圖案。

陳老說:“當年,如果有人想參見土司王覃城,到這裏文官必須下轎,武官必須下馬。看,那裏還有完好如初的拴馬樁。所有人進門都不能走錯,左側那個邊門上方雕刻的是‘漁’和‘耕’,也就是說漁夫和農民隻能從那個門進,而‘樵’、‘讀’下麵那個門隻準樵夫和讀書人進,有一定等級的官員則人中門進。由於土司時期受漢文化影響較大,女人的地位也很低,根本不準從大門進出。”

“按道理說,門前的石獅子應該成雙成對才對,為什麽現在隻有一個呢?”覃瓶兒指著牌坊左側那個奇形怪狀的石獅子說。

陳老笑笑說:“這姑娘的觀察力倒很仔細。這石獅子本來確實是一對,左右各一個。但是原來右側那個眼睛望向重慶酉陽的方向,有人說不知哪一年它已經飛到酉陽去了,如果你們有機會去那裏,會在當地發現這隻飛走的石獅子。你們再看左邊那隻,它脖子上是不是有深深的繩子勒痕?傳說很久以前這隻石獅子因思念同伴,也想飛到酉陽去,卻被當地人硬生生給拴住了,最後就留下了勒痕。當然,這隻是個傳說,具體是麽子原因隻剩下一隻獅子在這裏,早就沒人知道了。”

此時雨已經徹底停了,太陽從烏雲中探出頭來,照得仍在滴著水珠的雜樹青草熠熠生輝,群山展『露』出亮綠的肌膚,將洗得幹幹淨淨的石牌坊和隱在樹叢中的殘垣斷壁反襯得更加古樸雄偉。我的思緒飛躍百年時空,仿佛看到形形『色』『色』的土家先輩在這塊土地上繁衍生息的身影。

“走吧,我再帶你們去看覃城墓、土司皇陵和夫妻杉,這是每個遊客來這裏必看的景點。”陳老的話音將我拉回現實,“覃城墓?”我精神一振,暗道我們尋找覃城這麽順利,這麽快就找到了他的墓?我們根本來不及想另一個問題:即使找到了覃城墓,我們接下來又怎麽辦呢?他如何告訴我們有關血魂碑的秘密呢?

四人心領神會,相互看了一眼,都抑製不住心中的興奮。

誰知陳老接下來的話將我們熾熱的心徹底打入冰川,“這座覃城墓隻是他四十八座疑塚之中保存最完好的一座,是不是他真正的墳墓不得而知,墳前雖立有石碑,但碑上沒有任何碑文……”

“四十八座疑塚?”我急了,“為什麽要搞四十八座疑塚?”

“要搞清這個問題,我先把土司曆史簡單跟你們說一下吧,我年紀也大了,是應該讓更多的人了解和記住那段曆史,你們聽完之後,就知道當年覃城啷格要布置四十八座疑塚了。”陳老滿是滄桑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於是,在一場大雨之後,置身綠樹青草掩映下殘破不堪的土司皇城,我們從陳老低沉的話音中了解到那段早已被世人遺忘的曆史硒都自古以來就是少數民族勞動生息之地。春秋時期為巴子國地,戰國時被楚國占領並入巫郡。秦統一中國後,“仍以巴氏為蠻夷君長”統其部屬。此後,中原封建統治者長期對西南少數民族實行羈糜懷柔政策,“附則受而不逆,叛則棄而不追”,其含義就是當時的中央政權對硒都的土家族人不管不問,如果歸順朝庭,就加官進爵,如果征調有功,就給予獎賞,如果給朝庭進貢還會獲得豐厚的回賜。當時這種寬鬆的羈糜政策和鬆散的統治,使西南少數民族特別是土家族相對穩定,土家先民巴人於是在這片土地上安居下來。宋祥興二年(1279年),覃散『毛』占據本地大水田,宋亡後自稱散『毛』峒主。這種羈糜製度從巴國滅亡一直到宋朝末年才結束,長達一千四百多年。

羈糜時期,本地的土家族人被漢人稱作“五溪蠻”或“廩君種”。“五溪”是指酉、辰、巫、武、沅等五溪。

宋朝的羈糜製度,是一種鬆散的統治製度,各羈糜州與宋王朝實際存在著一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到宋王朝衰微、統治力削弱時,各羈糜州酋長開始不服從宋王朝的控製。加之宋代在硒都土家族所設置的六個羈糜州所統轄的範圍不大,相當一部分地方仍為各強宗大姓所占據,他們同羈糜州的豪強趁宋王朝衰弱而紛紛崛起,各據一方。宋王朝滅亡之後,元王朝為統治這些豪強,於是廣設土司,實行招降安撫政策。

土司實行封建世襲製度。級別從高到低分宣慰司、宣撫司、安撫司、招討司、長官司等,不問賢愚,都可以繼承王位,父死子繼,無子的兄死弟繼。

唐崖土司建於元至六年(1346年),在硒都,與唐崖土司同時期建立的還有金峒安撫司、龍潭安撫司,而當時的唐崖還是長官司。明天啟元年(1621年),唐崖宣慰使覃城三次征戰立了大功,被當時的朝庭封為平西大將軍,唐崖土司進入空前繁榮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