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綠島(1)

直到此時,我才有功夫來想想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

在懸樓外的石牌坊那裏,寄爺讓我的肉身和靈魂合二為一之後,唱了一道莫名其妙的擺手歌就扔下我們獨自離開了,害得我們無所適從,幸好根據他的最後一句歌詞,我得出那隻繡花鞋底上的梅花圖案是尋找土司王覃城的地圖,因此才興衝衝地一路走來。當時並未過多考慮那繡得古裏古怪的梅花到底代表什麽含義,經過這一番遭遇,我仿佛明白了點什麽,也許那朵朵梅花正是暗示著這一路極不平坦,肯定要經過重重磨難,那梅花的大小可能就代表著磨難的凶險程度,從我們目前所經曆的來看,確實印證了這一猜測第一朵梅花,也就是最小的那朵梅花,預示著那條狹窄的通道,應該說這條通道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我、覃瓶兒和花兒除了被嚇著之外,並沒遇到任何危險,隻有滿鳥鳥挨了幾支陰箭,差點把小命玩脫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為何隻有滿鳥鳥“背時”而其它二人一狗卻有驚無險?

第二朵梅花,應該就是那個擂子氹了,那裏麵雖然並無危險,但差點把我們活生生困死,幸好擂子有那麽一個缺口,而我們剛好又帶著花兒,那個缺口又剛好可以容納花兒相對弱小的身軀,因此花兒才得以鑽出擂子氹。隻是,花兒鑽出去之後發生了什麽?那磨盤又怎麽會動了?這也是一個暫時無法解開的謎,也許,那層層疊疊的擂子是人為布置的,肯定裝有機關,花兒也許是無意觸碰了機關,才讓擂子發生了轉動,留下一個可供人鑽出的豁口……當然,這種情況怎麽看都不像是巧合,或許,還有其它原因?

第三朵梅花當然就是那可以吞噬人畜的流沙。據滿鳥鳥和覃瓶兒講,那流沙豔麗鮮紅,並不是普通的黃沙,那麽,這紅『色』的流沙到底是什麽?回想起擂子的作用,以及擂子背後挖進去的那個深洞,還有擂子之下流沙的格局,我隱約覺得那擂子是用來提煉什麽曠物質,這種礦物質,也許就是那紅『色』的流沙,那巨大的擂子,也許就是用來粉碎礦物質的。在生產力不發達的古代,運用石器來達到粉碎礦石的目的,倒不失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從那擂子的磨盤有七八爿來看,也許當時的人們要對礦石進行多次加工,才能徹底粉碎礦石,因此才會有那麽細的紅沙……隻是,擂子轉動的動力來自何處呢?是人工還是借助自然之力?

第四朵梅花就是差點把我們憋死的無氧氣體層,也就是腳下這個氣潭。這個氣潭,既有人為因素,又有自然因素。人為因素自然就是下麵那條平整的溝壑了,如果上麵的猜測正確的話,當時的人們提煉出有用的礦物質後,肯定要把它運出去,因此才會有那麽一條類似公路的溝壑,方便運輸,至於用的什麽運輸工具,現在還不得而知,不過古人有古人的智慧,既然能提煉出礦物質,運輸肯定不是什麽難事。而自然因素,當然就是絕壁上燃燒的煤炭了。隻不過,不知道這滿溝的煤炭是一直在燃燒還是我們進來之後才開始燃燒的,從滿溝壑厚厚的無氧氣體層來看,我推測前一種猜測可能『性』最大,至少,這些煤炭不是在短時間內才開始燃燒的。

從以上的分析來看,四個位置的凶險程度確實一個比一個強烈,基本暗合了繡花鞋底所繡梅花的寓意,單純從這一點來講,我當時的決定並沒有錯,土司王覃城或者就是寄爺口中所唱的“追尋千年的輪回”就在鞋底所繡的最後一朵梅花處!不管是什麽,我們總算離最終的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當然,這番分析也有令人費解的地方,從梅樹的形狀來看,梅花與梅花之間還有樹幹,應該代表著具體的路,但從我們的經曆來看,一路走來並無成形的路,或許,這路隻是意念中的路?或者,幹脆就是我們臆想出來的?這一點,魯迅先生說了,“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這個地方現在人跡罕至,走的人少了,路也就不成其路。

不管怎麽猜測,我心裏還是興奮多於擔憂,既然得出上述的結論,繼續朝前走一定沒錯。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或者說有退路我也不想再退回去了,勇往直前才是我的『性』格。

當然,心裏忐忑不安是不可避免的。三人一狗折騰得筋疲力盡,才過了四朵“梅花”,那未來的八朵逐漸增大的“梅花”到底是什麽呢?這十二朵“梅花”為什麽要這麽窮凶極惡呢?

在作這番思考的同時,我的行動並不沒有受到影響。我邊想邊走到堤壩的盡頭,驚奇地發現絕壁上有潺潺的岩漿水流下。我試了一口,很清涼,還有絲絲甜味。當然,這或許是我的感覺而已,人在極渴的境地,連自己的『尿』『液』都會覺得是清甜爽口。

本來,堤內也有水,水麵離堤壩尚有一臂高,俯在壩上完全可以掬一捧入口,但我發現堤內水塘中的水暗流湧動,濁水翻滾,一團團的白『色』水溝不時咕嚕著冒出來,水麵上還有雜七雜八的水草浮萍,散發出一種濃重的腥味,不敢拿幾個人的生命去開玩笑。萬一裏麵有什麽毒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喝到肚中,那將是一種何等的慘狀,“飲鴆止渴”的事我絕不敢讓它發生,也絕不會讓它發生。

到此時我已看清了堤內水塘的情形。水塘呈不規則的長方形,這裏的不規則來源於兩邊的絕壁像商店裏懸掛著的布匹那樣褶皺起伏;腳下堤壩的正對麵大約二十米遠處,還有一個更高的堤壩,堤壩之外也是長長的梯子。兩個堤壩之間,就是這個不知深幾許的死水塘。

看清情形,我的眉『毛』抽成一團:我們怎麽過這個水塘呢?

我趴在絕壁上,咕嘟咕嘟喝著清涼的岩漿水,直到喝得滿肚哐當作響才作罷。

清涼的水一下肚,全身說不出的舒坦,簡直比傳說中的人參果還要讓人欣喜若狂,渾身的燥熱轉瞬一掃而空。我不敢耽擱,趕緊脫下身上的衣服,找到一個小型瀑布清洗幹淨,然後飽蘸了水,小心翼翼捧回來擠入滿鳥鳥和覃瓶兒的口中。

滿鳥鳥和覃瓶兒此時已經恢複了部分體力,涼水讓他們的神智清醒不少。當然這點水對他們來說遠遠不夠,因此他們從地上趴起來,來到我喝水的地方牛飲起來,轉眼間三個肚子中的水晃『蕩』作響,滿鳥鳥這廝還打了長長的嗝,心滿意足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在覃瓶兒滿鳥鳥喝足水後,我把自己的分析一一對他們說了一遍,二人都沒有表示不同的意見。也是,在這種場合,總得有一個提桶人,不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豈不是會變成一盤散沙?因此,我們決定繼續朝前走。

“花兒呢?”覃瓶兒環視一圈,問。

花兒?不是覃瓶兒提起,我幾乎忘了這夥計。這家夥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呢?自從我們千辛萬苦上到堤壩,就沒看見它的蹤影,也沒聽見它的聲音。

我的心懸起來了,看眼前的環境,花兒不可能到別的地方去,難道它在心慌意『亂』之中不小心掉進水裏去了?不過,不可能啊,通常說,豬鳧三江狗鳧四海,狗子是天然的遊泳健將,即使不小心掉進了這個水塘,一定不會沉入水底。唯一可以解釋的是,花兒掉進水裏後肯定遭遇了無法預料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