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孫母之死另有隱情

一聲“來兮”之後,陰風變得更猛,其中還夾帶著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怪嘯聲。

周圍的人都半彎著腰,降低重心,以防止被風吹倒。

處於狂風聚集中心的我也很艱難,但接下來的步驟一定不能亂。

於是,我頂著強風,緩緩彎下腰,放下手中的引魂鈴,撿起引磬,開始一邊念咒一邊敲。

四處吹來的陰風在我敲擊引磬的過程中開始減緩風勢,旁邊的眾人又能夠抬起頭來,但他們卻不敢再向我這邊靠近,都離得遠遠的,看樣子被這忽然出現的異象嚇得不輕。

終於,陰風消止,我的那麵靈幡卻在沒有風的情況下依然保持著鼓動的狀態。

那個中年婦女急急忙忙的將那小男孩送回到樓上,跌跌撞撞的跑下來,帶著哭腔衝我大喊:“哎呀,小先生,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們啊……”

我衝那邊使了個眼色,孫大丁反應過來,連忙向側邊邁出一步捂住了自己媳婦的嘴,使她後麵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裏。

“來兮,田桂英!”我大喊一聲,放下引磬。

低頭再看時,發現雞血糯米上已經出現了幾個黑色的腳印。

我忙拿起牛眼淚塗抹在眼皮上,然後取出銅鏡,向著四下照看。

在銅鏡裏,我看到了那個遺像中的老太太,她正滿臉憤怒的瞪視著我。

她見我看向她,向我舉起右手食指,指著我的鼻尖大罵:“你是什麽東西,敢來管我家的事,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我皺眉說:“你衝我發什麽火,有話好好說不行嗎?你已經死了,為什麽還非要糾纏著自己的家人不放?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可以幫助你。”

除了苗小雨之外,其他的人都看不到那老太太,但是他們能夠看到雞血糯米上的黑腳印,一個個都是驚慌不已,連連向後退,帶倒了桌子上的水果和茶杯也沒有人敢扶一下,幾下就退到了牆邊。

刀疤男一改之前囂張跋扈的樣子,哆哆嗦嗦問我:“小兄弟,你……你在跟誰說話呢?”

我頭也不回的說:“跟你媽說話呢,你閉嘴。”

他嚇了一跳,連忙將嘴閉得嚴實,一句話沒再敢說。

田桂英陰測測的看著我笑,聲音冰冷的問:“你幫我?我就想要我的小重孫,就想讓我那該死的兒媳受到報應,你幫的了嗎?”

我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眉頭皺得更緊:“你小重孫還那麽小,你怎麽舍得就把他帶到那個世界?至於你的兒媳,她就算對你不好,也不至於到該死的程度吧?”

那中年婦女聽到我的這話,“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大聲哭著說:“媽呀,你要是生我氣,你就來要我的命,可千萬不能害明明啊,他才三歲……”

田桂英如果不想看到那中年婦女,就算她磕破了頭,人家也看不到,她這樣做隻會讓我有壓力,於是我再次向孫大丁使眼色。

可是孫大丁竟然也跟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挺大個老爺們哭起來比他媳婦還猛。

其實我之前打定的主意就是先應付差事一樣和老太太說幾句話,然後就燒點冥幣結束法事,再很無奈的跟他們說“這個事我幫不了”這樣的話。

但人家那麽大歲數的老兩口子就這麽跪在我的眼前,我內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立刻被觸動了,就這麽放手不管實在是不忍心。

忽然,我想到了什麽,忙問田桂英:“你八十多歲了,還死得這麽不甘心,是不是另有隱情?”

田桂英滿臉的褶子堆在一起,滿麵冰霜,咬牙冷笑著說:“這種事不是你這麽個小家夥能參合的,你若想管,那你便做好發生任何事情的心裏準備。”

她說完,竟然沒再給我開口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直接出了紅線鈴鐺的圓圈,踏出雞血糯米所在的範圍。

我見此情景,知道這次再沒有談下去的可能,於是隻好撿起冥幣點燃,倒念招魂咒,草草的結束了這場法事。

外麵的人見我麵無表情的開始收拾東西,忙圍了過來,差一點將苗小雨和小奶狗擠倒。

孫大丁搓著手焦急的問我:“小先生,啊不,大師,談的怎麽樣了,是不是事情解決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比較合適,隻好皺眉搖頭,沒有說話。

中年婦人見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邊蹬腿一邊大罵自己的婆婆。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停下手上動作,有些生氣的說:“這事我恐怕真的幫不了你們,因為我懷疑,你們壓根就沒有跟我說實話。”

刀疤男見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那個樣子,有些惱火的跺了下腳,忙跑過來給我點煙,讓他兩個手下幫我收拾東西,還把我請到座位上,非常恭敬的給我的茶杯裏添上了熱水。

“那個,小……大師啊,你看,有什麽事咱別動怒,我姐姐和姐夫都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咱們談談。你看啊,五千塊我也覺得確實太少了。這樣,你就算幫我姐家這一次,我們再加五千怎麽樣,這個錢我來掏。”

我心說,你們被刮了陣風,你就加價五千,我這要是再弄套龍卷風過來,你還得砸鍋賣鐵給我錢啊。

我沉默了片刻後,歎了口氣,皺眉說:“真不是我不想幫,他們不和我說實話,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們家老人怨氣很重,說要把小重孫帶走,還要讓兒媳付出代價,並且壓根就沒給我談判的機會。這樣吧,你們如果願意開到一萬這個價,你們可以試著找你們之前聯係過的那個人,他肯定有辦法。”

刀疤臉眉毛一挑,急道:“我們現在可就信你啊……這樣吧,你看,時間不早了,咱們出去吃點夜宵,邊吃邊說。”

說著,他不由我拒絕,開始招呼著讓姐姐在家照顧小孩,帶著姐夫和我們踏著夜色出去吃夜宵。

這個時間,基本上所有的酒店都已經關門了,我們跑了十幾公裏的路,才找到了一個燒烤攤。

攤主本來要收攤回家的,經刀疤臉和他兩個小弟一嚇唬,連忙擺開爐子開始烤東西。

刀疤男問孫大丁:“姐夫啊,你有什麽話沒說清楚的,趁著大師在,就全都說了吧,不說實話人家怎麽幫你。”

孫大丁有些鬱悶的先灌了口啤酒,仔細回想了一陣後說:“不對啊,我該說的真的都說了,沒有藏著掖著的啊。”

我問:“你母親到底是怎麽死的?我希望你說實話。”

孫大丁非常的疑惑,似是自言自語的在說:“我不是說了嗎,得病死的。”

我追問:“什麽病?”

孫大丁皺眉想了想,搖頭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心梗吧,都說是心梗,那病來的快。”

我聽得有些惱火:“說了這麽半天,你母親怎麽死的你自己都不知道?”

孫大丁又想了一陣,似乎想到了什麽,滿臉不可思議的驚問:“難道說,我媽是被人害死的?”

我點頭說:“很有可能,所以她的怨氣才那麽大,所以才會糾纏在你們家不走。我的水平,也就隻能和另個世界的人魂溝通,想辦法替他們做些事情,消除掉他們的怨氣。”

孫大丁非常憤怒的拍桌子蹦了起來:“媽的,原來是她害死的我媽,我跟她沒完!”

刀疤男也站了起來,一把將孫大丁按坐下來,指著孫大丁的鼻尖問:“你他媽跟誰沒完?”

我眼看著這就要出很嚴重的家庭矛盾了,連忙勸開兩人說:“我見你媳婦也不像是什麽壞人,要不然剛才也不可能說要用自己的命換你家小孫子的命。這樣吧,明天你們找人調查一下,盡量找出原因,然後我才好再找你母親談。否則,不光解決不了你們的事,我也要跟著倒黴。”

這頓夜宵吃得很不愉快,但還是吃到了一點多鍾。

刀疤男喝了很多,醉醺醺的讓他那個叫小東的兄弟把我和苗小雨送到市區,還找了家賓館開了個房間。

可是,該走的時候小東卻不走,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什麽事要說。

我皺眉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小東有些為難的說:“那個,大師啊,我家也有些事,想求你幫幫忙,錢不是問題……”

我連忙擺手製止他繼續往下說,心想這一個事還沒處理完呢,又一個事怎麽就冒出來了?

小東既然開了口,哪有停下來的打算,連忙又說:“我爸就得了一個感冒,上醫院看病,掛個水就死了,不用說,肯定是被醫院給誤診害死的,可是醫院又不承認……”

我說:“人家既然不承認,我怎麽說也沒用啊。”

小東忙說:“其實,我就是想知道我爸是怎麽死的,其他的都不用你管了,真的。”

我想了想,覺得這事難度似乎不大,但也沒立刻應下來,而是推說先把這件事情處理完了再說。

小東有些失望的離開,背影很落寞,看得我有些不忍,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忙回到房間關好了門。

可這時,我才發現一個關鍵的問題,我和苗小雨是兩個人,那個小東竟然隻給我們開了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