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此地的匪患已經如此的嚴重了?不是說隻有四五千的山賊麽?怎麽回鬧的附近的郡縣都出了問題?”

劉夏大吃一驚的問道。

吳家俊聽到這裏,不由的也愣住了,劉夏能說出來四五千這樣的話,顯然並不知道這裏的情況以及糟糕到了什麽地步。

“四五千?這位公子,你看這縣城的樣子,是四五千山賊能鬧成的?”

吳家俊不屑的說道。

天際王朝民風彪悍,人人尚武,四五千山賊要是不斷侵擾的話,就算是官府不管,民間的那些世族也會組織抵抗,再不然,老百姓自己也會抵抗,真是不至於鬧到這個人人自危的地步。

“那州府就不管?都察院也不管?禦道台也不管麽?”

劉夏再次問道。

吳家俊聽劉夏說道這裏,便再看了劉夏一眼,此刻的吳家俊似乎琢磨到,這劉夏不是一般人啊。

一般人,聽聞這裏鬧的這麽嚴重,早就收拾東西滾蛋了。

可是劉夏卻在這裏問個不休,而且從他的問題之中,便能聽出來他對朝廷製度的了解,便多了一個心眼道:

“這位公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我隻問你,州府為何不管?”

劉夏笑道。

“州府?哼,別提了。起初這裏匪患鬧起來的時候,州府便上奏朝廷,出兵圍剿。結果,圍剿了幾次,都不見好轉,反而越鬧越厲害。皇帝便免了幾個高官,結果可好,幾次之後,上麵的那些老爺,便為了自己的烏紗,幹脆隱瞞不報了。就算是報,也便報的如同你說的那般,四五千人。朝廷當然不會重視了。久而久之,這裏的匪患越鬧月厲害,那些大老爺便更加不敢報了。有關係了,都通過關係離開了這裏,將這問題甩給了下一任,下一任來了,便在甩給下下一任。他們拍拍屁股走了,苦了的,便是這裏的百姓罷了。”

吳家俊說道這裏,有些激動,似乎不在乎自己也是朝廷官員,就如同老百姓一般,破口大罵。

劉夏聽到這裏,便不由的苦笑。

謊言就像是滾雪球,自然會越滾越大。

到了這個地步,那些州府官員,便不敢再伸張了,隻能報喜不報憂,來保住自己的烏沙。

而且這些匪患鬧的這麽嚴重,天知道是不是和當地的官員世族有勾結?

皇帝也不是神,隻是凡人罷了,下麵的這些官員有心要隱瞞他,他在龍都內,怎麽可能知道這裏的真實情況?

至於都察院和禦史台就更加不用多說了。

本來劉夏就懷疑這裏的情況和拓跋淩雲有關聯,如果他遮住不報,皇帝就更加別想知道了。

而禦史台那些言官,本來就沒什麽骨氣,一看大家都不說,他們自然也就不敢說了,鬧成這樣,也倒是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吳大人,按理說,皇帝免了這裏賦稅,雖然這裏土地貧瘠一些,也該讓匪患鬧的如此嚴重才對,這中間,是不是還有什麽貓膩呢?”

劉夏沉默了片刻,再次問道。

“哎,這位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這地方雖然窮,但是也不至於到了赤地千裏的地步。而且此地資源豐富,糧食產量雖然不行,但是漁業,畜牧也能發展,十多年前,這裏雖然不能說富足,但是百姓也倒是還安居樂業。不過,自從匪患一鬧,這裏的經濟本來就脆弱,加上世族土地兼並,官吏貪腐無能,便直接崩潰了。百姓惶惶不安,便隻能上山當強盜,強盜越多,這裏的商業便也緊接著崩潰,於是,百姓便越來越窮,吃不飽肚子,自然要造反了。”

說到這裏,吳家俊便再次激動起來怒道:“更可氣的是,朝廷雖然免了這裏的賦稅,但是因為連年剿匪,地方財政入不敷出,便隻能巧立名目,變相征稅。這便是徹底的斷了百姓的活路。能逃走的,都逃走了,逃不走的,當了強盜。你進城的時候可看見了。一群畜生。”

聽到這裏,劉夏算是徹底的明白了。

州府官員不敢上報朝廷,朝廷便不會撥款剿匪,而這裏的匪患如此的嚴重,他們為了自保,也的保護城池不是?

於是,這筆開支便隻能從百姓身上盤剝,匪患越嚴重,當地的經濟便越崩潰,成了現在這樣,無可厚非了。

“那這裏的匪患,到底到了什麽地步?”

劉夏好奇的問道。

“邱縣,茂縣,山川鎮附近已經都成了那些山賊的地盤。雲天嶺內,單單是天雷寨的山賊,已經就有一萬多人。其他的什麽山寨的少說還有七八個。雜七雜八的,少說有三萬多。這還都是明麵上的,有些當地的百姓,白天當良民,晚上便拉幫結夥的出去當強盜。如果再把他們算上,哼哼,怎麽也有個五六萬人了。”

吳家俊苦笑的分析道。

劉夏聽到這裏,當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五六萬人可不是開玩笑了,真要是造反的話,就算是州府的城池,怕是也守不住了,難怪那些官員都不敢再上報了,誰把這簍子給捅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掉腦袋。

“吳大人,這裏既然這麽艱苦危險,為何你還留在這裏?縣衙內還有些什麽人?”

劉夏不禁好奇的問道。

“我是走不了了,縣衙內目前也隻有我一個人。”

“為何?”

“能為什麽?我本來也是武舉出身,先在西南戍邊大軍曆練,後來補缺到了這裏當了縣令。我來的時候,這裏匪患已經嚴重。當時我還意氣風發,想著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便積極的組織人馬剿匪。結果卻得罪了我的上司。這還都是小事,後來一次剿匪之中,打死了一個山賊頭目。之後那夥山賊便瘋狂的報複。我組織的剿匪軍隊,沒有補給,沒堅持多久,便全軍覆滅了。”

說到這裏,吳家俊虎目之中,淚光點點。顯然是想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

“後來我被他們活捉,對我百般羞辱,我憤恨難當,便求一死。結果!”

吳家俊當即握緊了拳頭道:“結果他們為為了羞辱我,便將我放了回來。並且立下話,隻要我離開邱縣一步,或者自盡,他們便會讓人來屠城。我堂堂朝廷命官,被一群強盜這般的淩辱,還不如死了算了。可是,每當想到這裏的百姓,我身為他們的父母官,不能為他們伸張正義,保他們平安,卻也不能連累他們,因為我讓他們再遭殃一次。”

“太猖狂了,真是太猖狂了。”

此刻大寶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這些山賊,猖狂的程度,真是讓人發指了。

堂堂的朝廷命官,被欺負成了這個德行,恐怕放眼整個龍魂大陸,都是絕無僅有的。

到是這吳家俊,大好男兒,忍辱負重,也倒是對得起父母官這三個字了。

劉夏深吸了一口氣,如今這裏的情況,遠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可怕。

憑借虎衛那三四千人,想要剿滅這裏的匪患,那是不現實的。

雖然朝廷要剿匪,但是區區三四千人,按照劉夏的推測,便也隻是下一道聖旨,讓當地的官員剿匪。

怕是,剿不剿,都一個樣。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當真是不能相信這裏發生的事情。

為今之計,便隻能先提前奏報皇帝,再做打算了。

吳家俊看劉夏臉上陰晴不定,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便再次勸道:“公子,帶上你的人走吧。權當是我求你了。”

“吳大人,我是不會走的。”

說道這裏,劉夏便亮出來他的官印。

吳家俊看了一眼,當下有些發蒙,急忙跪倒在地上行禮道:“微臣吳家俊,參見威遠親王,親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吳大人,快起來。”

當下,劉夏便扶起來他道:“不瞞吳大人說,我這次其實是奉旨來這裏剿匪的。來了,不剿滅這山賊,怎麽回去交差呢?”

“可是王爺,您就這點人,萬一,萬一出了什麽情況,微臣擔待不起啊。”

吳家俊此刻更加的著急了。

“嗬嗬,要是本王真的在這裏出了什麽狀況的話,這裏的秘密,大白於天下,不也挺好的?”

“哎呀,都什麽時候了,王爺萬金之軀,開不得這樣的玩笑。”

“放心,我既然敢來,便不怕他們。我倒是好奇,這山賊到底有什麽好當的,讓他們放馬過來吧。你安心就好,有本王在這裏,無能能踏入邱縣一步。”

劉夏淡然的說道。

吳家俊看他隻有這五十六十個人,真要是山賊來了,哪能抵擋的住?

可是,這少年畢竟是王爺,他也不敢再多言,心裏隻是擔憂,萬一惹上了山賊,那些山賊進入了城池,受苦的又是這裏的百姓。

“吳大人稍安勿躁,我先去寫個奏折。一會我倒是想詳細的聽聽,這裏山賊的情況。”

劉夏淡淡的笑道。

“遵命。”

吳家俊急忙說道。

劉夏回到了房間,便拿出來紙墨,急忙寫奏折。

必須把這裏的情況,傳道龍都,告訴皇帝。

隻要引起朝廷的足夠重視,這裏的山賊便能剿滅。

而且,劉夏隱隱的覺得,這裏的山賊鬧到了這樣的地步,怕不隻是山賊這麽簡單的問題。

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寫完之後,劉夏將奏折封好火漆,轉身道:“大為,你馬上帶著這份奏折,回龍都去。務必要親自交給陳墨。”

“遵命。”

當下,佟大為接過奏折,轉身要走。

“等等,你一個人太危險。通知張宗,讓他跟你一起上路。要快,但是要安全。”

劉夏囑咐道。

“末將明白。”

佟大為知道,劉夏留在這裏不走,是把性命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這奏折如果送不到龍都,天知道會出現什麽情況。

自然不敢大意,急忙出了房間,便放了金雕,通知張宗等人,來邱縣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