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飄逸的白紗羅裳，站在崖之巔，裙袂飛舞。夜，在她四周，靜謐無語。
她忽而嫣然一笑，收回長劍，眼眸中帶幾許調皮、狡黠。朱唇輕啟，她頑皮地說道：“喂，肖亦龍，我們已經鬥了幾個時辰，還是沒有結果，怎麽辦？”
青衫俠士不語，目光溫和，臉上含著淡淡的笑意。
白衣女子凝望著他溫宛的笑意，心猝然一動，莫名的情愫在心底展開、漂浮。她惶然地轉身，不去正視他。
肖亦龍輕輕一笑，長劍回鞘，輕聲道：“姑娘，既然勝負難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不行！”白衣女子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不能走！”
肖亦龍轉身困惑地望著她，夜風吹拂起他的長發，俊逸的臉龐邊笑意依舊。
白衣女子倉促地避開他的目光，臉頰紅暈飛起，赧然而無措，楚楚動人。
“我是說……勝負未分，你……還不能走。”她低低地說道，掩飾著內心的不安。
肖亦龍淡笑道，“這一戰，就算姑娘贏了。”
白衣女子搖頭，語氣堅決地道，“今天如果不能分出勝負，我是不會放你走的！別忘了，我是天玄城的妖女，你可不能手下留情！”
肖亦龍無奈地輕笑道，“你……真是一位難纏的女子。”
“接招！”白衣女子陡然飛劍而襲，羅裳輕舞。
肖亦龍腳下微挪，旋身，輕易地閃了過去。
白衣女子一怔，正愕然間，身形已如飛蝶般撲向崖外……
肖亦龍大驚，陡然拔足上前，伸臂將她拉住，輕輕一拽，白衣女子投入了他的懷中。
周圍，一下子寂靜無聲。
依偎在懷中的女子溫順柔媚，清香襲人。兩顆相依的心同時一震，莫名的情愫在慌亂地飄蕩，擴展……半喜半愁，更多的是悲哀。
如果這個世間沒有正邪之分……
如果能夠早點相遇……
如果……
最後的結論是一切已成定局，沒有如果。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自欺欺人，隻會令人疲倦不堪。肖亦龍不敢想，也不能想。他不是別人，他是肖亦龍。他需要對妻兒負責，對麵前這純真的女子負責，也對自己負責，所以他不可以……
他遲疑了片刻，正要推開她，隻聽她低聲警告道：“別動！”
長劍已冷冷地抵在他的胸口。
白衣女子得意地笑道：“我贏了！”
肖亦龍望著她，淡淡一笑，豁然開懷，卻也有淡淡的失落。
“喂，你死到臨頭了還笑！”白衣女子不滿地道。
“別鬧了，放手吧。”
他低低地道，臉上的笑意不減，更有一份深藏的溺愛在其中。這是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敵人，但也注定不會走到一起，這就是宿命。
白衣女子放開他，恨恨地道：“你就算準了我不會殺你？”
肖亦龍淡笑道：“你的小伎倆，我早就猜到了。”
“那你還救我！”白衣女子噘了噘嘴，“你一直都在跟我耍著玩，根本沒有出全力。”
肖亦龍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我剛才不拉住你，我相信你是會跳下去的。”
如果她剛才真的跳下去了，肖亦龍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麽樣的舉動……這都是怎麽了，怎麽了，瘋了嗎？
白衣女子哼了一聲道：“我就算死，也不管你的事！”
我死了，你會傷心嗎，肖亦龍？白衣女子在心底輕輕問著。
肖亦龍輕歎一聲道：“你真是一個任性的孩子。”
淡淡的責備中，掩蓋不了心疼和溺愛。
白衣女子仰起臉，再次與他溫和的目光相觸，忙又慌亂地將目光轉向別處。
肖亦龍道：“夜很深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白衣女子不舍地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麽了？”肖亦龍問。
“沒什麽……”白衣女子神色一黯，低低地道，“我們……還會見麵嗎？”
她抬頭迎上他略帶愕然的眼神，期待地凝望著他，問道，“還會嗎？”
肖亦龍怔了怔，一時無語。心底，和著淡淡的無奈和哀傷。
白衣女子忽而笑道：“你可別想歪了，我是說我們還要約定時間再戰嗎？”
肖亦龍笑道：“你來定時間，隻要我能抽出身，一定赴約。”
既然不能給她幸福，就盡量滿足她的心願，讓她快樂，這是肖亦龍唯一可以為她做的，一直，默默地為她。
“真的？”白衣女子欣喜地叫道，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又換成一副冷冰冰的神情，道，“那好，具體時間地點我到時候會通知你的，先告辭了！”
白衣女子翩然轉身，長發飛揚。
肖亦龍怔怔地望著她動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對了，”白衣女子忽停住腳步，側身，嫣然笑道，“我叫破月！這是我們第三戰了，值得紀念。”
有笑意在她翠眉間，天真而愉悅，更有脈脈深情。她再次轉身，帶著一連串清脆的笑聲，快樂地飛步而去。
“破月……”肖亦龍喃喃自語，唇間很自然地浮現出一絲溫和的笑意，隨即又是無望的哀傷在心頭湧現。他預感到日後會發生些什麽事，一些無力去阻止和改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