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9章 問道天下
大賢者,這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稱號,擁有這等名號之人必是那種享有盛名,品行極佳,且博學廣聞之輩,這種人通常是為某一片地域做出了極大的貢獻,被人尊崇,故此才有賢者之稱。
陰祿大賢者,這是此處最古老的一位賢者之一,天資隻是上等,處於混沌聖人之境已經三萬多年來。
這三萬多年來,陰祿大賢者一直在積累,沒有急著衝擊合道,平常間在世間走動,教化一些小輩,或修心養性,陶冶情操,偶爾避世隱修等等。
今朝,他終於要動手了,要衝擊那無上的合道之境,因為這大概也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三萬多年,哪怕他的血脈有些奇特,也早已開始枯竭了,再不動手的話,今生都將沒有機會進軍那一無上之境。
許多人明白這些,對陰祿大賢者的氣魄敬佩不已,因為他這是打算要破釜沉舟,進行人生中的最後一次輝煌的升華,不成功便成仁。
王道也隨著眾人向著古藤族而去,這是一個古老的大族,該族今天對所有修士開放,此處早已人山人海。
“已經是第三天了,陰祿大賢者會成功嗎?”
“一定會的,到現在大賢者的氣息一直在穩步攀升著,沒有絲毫浮動以及不正常。”
“大賢者積累了那麽多年,底蘊深厚,定是有了一定的把握,肯定可以成功的。”
王道剛剛趕到,便聽到了周圍的一些議論聲。
原來,陰祿大賢者已經在兩天之前就開始衝擊合道了,而今是第三天。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王道也不由得對於這位大賢者心生敬佩起來。
然後,他看向那座道場中,那裏已經被漫天的天地奧義所淹沒,霞光蒸騰,一絲絲濃鬱的合道氣息正在滋生,強大的威壓正在蔓延過來,許多人承受不住都開始倒退了。
從氣息來看,老者的根基很紮實,積累雄厚,絕對有希望成功。
“不愧為積累了數萬年的大賢者,恐怕很有可能會在今日·合道成功。我也要開始合道,沒想到在這之前能夠見證一個先例,等待會兒結束後倒要拜訪一下,論道一番。”
王道心中如此想著。
又是三個時辰過去了,日落黃昏。
突地,此地發生變化,那陰祿大賢者的氣息突然變得不穩定,這讓得古藤族的人紛紛緊張起來。
古藤族中突然衝出許多強者,戒備地看著四周,並且,已經有人在疏散人群。
他們的大賢者陰祿出了問題,恐怕要合道失敗了。
所有人驚叫,滿是不甘,認為大賢者應該成功的,為他鳴不平。
這當中,曾經有許多人都受過陰祿大賢者的指點,視其為師,無比尊敬,見到大賢者合道出了問題,他們不能接受。
但是,古藤族的人已經開始疏散人群,他們怕有人不軌,不得不防備。許多人帶著不甘離開了這裏,甚至有人獻上一些寶物,希望能夠幫助到大賢者,至少保住他的性命。
王道也無奈地被趕了出來,滿是遺憾地離開了。
出來古賢族後,他眉頭緊皺,回憶著大賢者陰祿合道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以及對方真靈氣息的每一絲波動,但就是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裏。
他沒有走遠,就這樣在周邊漫無目的地走著,腦海中回憶著陰祿大賢者合道的每一絲細節。
“為什麽,究竟為什麽,合道為何會失敗?並且還是突發的變故?”王道內心喃喃,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良久後,他內心一歎,恐怕唯有大賢者陰祿本人才清楚原因了。
當他回過神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此時烈日當空,他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一片沙漠中。
漫天風沙狂舞,見不到人跡,突然,王道眸子一凝,他發現了前方有生命氣息,是一個生靈,他的生命磁場很微弱了。
好奇之下,他快步走了過去,漸漸地,一片綠洲呈現在眼前,在沙漠之中算是一道奇景。
一片清澈的小潭波光嶙峋,在陽光照耀下水麵反射·著光輝,令幹燥的沙漠中很罕見地產生絲絲涼意。
水潭邊上有一塊巨石,巨石上盤坐一仙風道骨的老者,他此時雙目緊閉,渾身的氣息波動不定,生命磁場在迅速衰弱著。
化道?
王道大吃一驚,這老者身上繚繞著絲絲寂滅之意,他居然要再次坐化?
當王道來帶之時,老者的軀體已經漸近虛無,正在坐化。
“你……你是……大賢者陰祿?”王道辨別清楚對方身上的氣息後,驚呼出聲。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昨天合道出問題的大賢者陰祿會在今天突然出現在這裏,並且還恰巧被自己遇到了。
感受到他的到來,老者攸的睜開了眼睛,露出一絲笑容來,沒有淒涼,沒有悲哀,沒有不敢,他的麵容上有的隻是安詳與自然。
“本該昨日·道消,卻被族中以寶物拖了下來,特於今日·坐化至此。”老者緩聲開口道。
“倒是沒想到浪得虛名一生,在最後坐化之際,竟能見到大名鼎鼎的魔君,有你這尊爭霸天下的風雲人物送老夫最後一程,倒也不枉此生了。”
老者隨後嗬嗬笑道,話語很平淡。
王道內心一驚,不愧為大賢者之名,竟是能夠看透易容之後的自己。
“魔君不必震驚,老夫還沒有那等通天功力,不過是人之將死前見到的一些真實回映罷了。”
“前輩,您不恨我嗎?”王道開口說。
老者淡然一笑,軀體仍然在坐化中,變得更加不真實了,就要徹底化道身死。
“我的賢者之名也不是白叫的,這世上的一些渾濁氣霧還汙不了我的眼睛。”
王道聽聞後,渾身一震,果真不愧是大賢者,雖然沒有合道,但……這份氣度,這份見識,這份智慧,普天之下能有幾人及?
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叛族之罪人,許多人對他喊打喊殺,恨不得生食他的血肉,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相信自己。
他不禁在心中歎息,看來世上能人果真奇多啊,自己的見識還是太少了,諸如大賢者陰祿一般的存在不知道還有多少尊。
“前輩,您昨天合道到底遇到了什麽問題,晚輩當時也在場,之前並未察覺到問題,苦思一夜未果,請前輩告知。”王道見到大賢者時間不多了,沒有多廢話,開口問道。
大賢者歎了一聲,“合道難,天數,運數,變數,合道……恐怖!”
王道不解,還欲再問幾句什麽,他發現大賢者的雙目徒然一亮。
“變數,你存在著變數。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無數的血腥,諸多浮屍,還有信念,有許多人的信念承載,你……你記住,將來不論發生何事,唯本心不變,才可避免將來之殤……”
王道的麵色猛然一變,這……這意思不是與天機帝尊說的差不多嗎?
“前輩,究竟是何意,請指教……前輩……”
王道大叫著,然而,大賢者陰祿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了,他在說完最後那句話後,便徹底沉寂,化道。
光雨紛飛,散在空中。
突然,王道的眉心的那隻神眼閃爍了一下,他見到大賢者陰祿化道的光雨中,有一道無形的光絲飄走了,那是……一縷生命之魂。
那是大賢者最後留下的一絲真靈印記,王道仿似見到它鑽入了一個無比巨大的輪盤漩渦中,那裏麵的氣息非常的浩瀚,無從探測。
眉心的那一點兒光芒消失了,畫麵斷去,王道怔怔地呆在原地,看著巨石上留下的一撮粉末。
“剛才……那是冥冥中的六道輪回麽?是輪回漩渦將大賢者最後留下的一絲生命印記吸附了過去?”
王道聯想到,剛才所見太模糊了,他都不敢確定是否為真實。
站在這裏良久,王道才走開了,腦海中一直回蕩著大賢者陰祿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
他明白,對方一定是在臨死之際見到了什麽,所以才會臉色大變,才會在最後一刻凝重地告誡自己。
“將來之殤究竟指的是什麽,是我的下場嗎?還是我身邊的人,或是整片星空所有生靈?”
一場清雨過後續,王道徘徊在一片樹林中,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此番出世是為問道,但不曾想卻越加迷惑了,他見到了前路茫茫,迷霧重重。
前路不知何方,王道不斷地行走著,在這段時間中,有許多消息自他身邊滑過,但都被他給無視掉了。因為他的心中隻有道,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向人打聽一下附近有那位最負盛名的大賢者,然後他便會上門請教。
有人,會被人拒絕,但他有耐心,一次次拜訪,一次次地禮數周全,即便是那些清冷孤傲之輩也會被打動,最後會對他教導指點一番。
當然,這是因為王道隱藏了修為,才會導致被人輕視的。
今日,他又遇到了,一個化道的老者,這人渾身充滿著歲月的氣息,神色淒涼與哀傷,他剛剛衝擊合道失敗,壽元無多。
“唉,沒想到數萬年道果今朝一毀,合道……難。”
這名老者最後淒涼落幕,化作道雨消失了,就此殞落。
王道怔怔無語,每個人都說合道難,不可逆,這究竟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