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叢遷府內。

“砰”上首的一名中年人怒氣衝衝的猛的拍了下旁邊的紅木方桌,震得桌上的兩杯茶水一陣抖動不已。

“真沒想到,我大宋子弟兵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近兩萬的守軍名額,居然有近半是虛的,這其中還養著這麽多的廢物!才一個時辰都不到就被人家兩萬遼兵給屠戳一空!若非這次變法,若非張大人冒死相告,恐怕我大宋滅亡都不會知道其真正的原因!罪人啊!”司馬光激動之下,忍不住捶胸頓足,直把張從遷嚇了一跳。看來那遼軍西院大王所說的大人物,便是指這司馬光了。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都是下官的失職,否則也不會導致兩萬遼兵潛入了蘇州地界都沒有絲毫察覺!下官罪該萬死!”在張叢遷看來,自己管轄的範圍內出現遼兵,就是自己的過失,錯了也就是錯了,以他那耿直的性子,自然沒有任何推卸責任,直接就讓自己背上一大堆罪責。

“張大人勿要如此,換做是本官來管理淮南東路,恐怕也不見得能管得比你更好,你就不用過於自責了,倒是我們這些皇上身邊的臣子,居然沒能為皇上分憂,實在是愧疚得緊。”坐在司馬光旁邊的呂大防,看到張叢遷自攬罪責,當下也是覺得自己一樣失職。

就在張叢遷還想說什麽的時候,一陣急噪的腳步聲從廳外響起,同時跌跌撞撞的闖進來一名身材相當魁梧的大漢,正是剛才突然飛上牆頭射飛標給那漢奸書生的大漢。見到張叢遷、呂大防、司馬光三人都在,當即撲倒在三人麵前,麵色大變的說到:“不好了,那些遼兵開始撞門了,大人,我們怎麽辦?”

“什麽?怎麽那麽快?那我們的援兵到了沒有?”張叢遷大驚失色的問道。

“大人,恐怕您要失望了,我都放了好幾次求救信鴿了,可都沒一隻信鴿能飛得出去,剛升空便被遼兵那密密麻麻的羽箭給射了下來,府裏還有好幾名的下人給亂箭給傷得不輕呢。”那大漢如實的向張叢遷匯報著。

“完了~”聽到那大漢的話,張叢遷眼睛一黑,隻覺得一陣眩暈直衝腦門,差點就栽倒了下去,幸虧那大漢眼疾手快扶了過來才沒有倒下去。

好半晌後,緩過氣來的張叢遷,眼睛閃過一陣決絕的神色,十分平靜的對那大漢道:“去,去把府裏所有的人手、兵刃都集中起來。”

“女眷也叫嗎?”那大漢似乎明白到張叢遷想要做什麽,開口問了句,張叢遷無力的點了點頭,隨即閉上眼睛輕喘不已。

“君實兄,看來今天的劫難,咱們是難過得去的了,嗬嗬!”呂大防緩過氣來,與司馬光對望了一眼,滿是苦澀的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人生自古誰無死乎?可惜我大宋積弱已久,幼主新政,欲行強權之路,我等本還期望著能輔佐幼主成就霸業,重振我大汗雄風,現在看來,怕是不可能了!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大宋不成!賊老天,我不服!”司馬光一時激動之下,嗖的站了起來,頭臉之上青筋直冒,拳頭更是捏得咯咯作響,那樣子看來實在是駭人極了,連平素與司馬光十分相熟的呂大防都被嚇了一跳。

就在三人還在心情低落的互歎之時,先前那大漢已經帶著呼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抱著大堆的兵刃走上了前廳。

“大人,人都帶來了。”那大漢朝張叢遷抱了下拳,識相的退到了一邊。

看著下麵一個個麵帶驚惶之色的麵孔,張叢遷心裏一陣的難過,再過一會,現在這些還活生的人,便要同赴黃泉了,這其中還不乏自己的親人,遼人向來凶殘,所過之處是人畜全沒!張叢遷從沒指望遼人會大發慈悲放過自己等人的。

“大家都知道了吧?再過一會,遼兵就要闖進來了,都選一把稱手的兵刃吧,我張叢遷對不住大家了,要大夥陪我一起送死。”張叢遷說著說著,忍不住有些哽咽起來。

“老爺,咱投降吧,外麵的遼兵都說了,投降就不用死的。”一名小廝忍不住開口勸說道,可惜他注定說不完後麵的話了,回答他的是張叢遷捅過來的一把長劍,一陣劇痛之下,那小廝不敢置信的低頭看去,那長劍把他的胸口捅了個對穿,血液自前後兩個傷口處汩汩的冒了出來,雙眼一陣反白之後,撲通的一下,便栽倒了下去,抽搐了兩下便沒了聲息,一時的驚變嚇得那些膽小的下人都紛紛哆嗦不已,更有女眷驚得尖聲直叫。

“都給我閉嘴!誰想學他當漢奸的話,本官就讓他先死!”張叢遷一陣怒喝,下麵的人立刻不敢再作聲,生怕下一個死在他手下的便會是自己。

一眾人等就在張叢遷和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護院擇人而噬的目光下,戰戰克克的拿了把兵器站了回去,等待張叢遷的下一步命令。

“很好,既然大家都選擇了與遼兵一戰,我張叢遷便不說什麽了,張福,你帶他們去埋伏吧。”張叢遷朝剛才報信的那大漢揮了揮手,那大漢點了點頭,帶著那群下人走了下去,堂上也就隻剩下張叢遷的夫人和年僅十歲的女兒,還有司馬光呂大防幾人了。

“夫人,沒能讓你和君君過上安寧的日子,還要連累你們陪我一起送死,為夫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了。”張叢遷拉著自己老婆的手,滿是愧疚的說道。

“相公,這不能怪你,都怪那些遼兵,害得我們張家馬上就要麵臨家破人亡的處境,可惜了君君還是個孩子。”說著,張夫人忍不住垂淚不已,顫抖著伸手去摸女兒的頭。

“娘,不哭,您平時不是常跟君君說的嗎?哭了就不漂亮了。”那個叫君君的女兒看到自己的娘親哭了起來,嘟起可愛的小嘴巴勸慰。

“娘不哭,娘不哭,君君最懂事了。”張夫人邊哭涕著邊笑著拉張君君摟進自己懷裏,看得邊上三個男人都是一陣的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