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蘭帝國第一軍團司令官,今年四十五歲的沃達克?梵?盧爾庫斯男爵,從自己的神駿的愛馬上跳了下來。當他仰起頭來的時候,夕陽正好躍過宮牆的邊角,沿著街道的一隅灑了過來,正好刺進了將軍的眼中。這位身經百戰所向披靡,被暴風海角列國和索斯內斯城邦稱之為“太陽王之盾”、“賽瑞迪爾的鐵壁”亦或者“暴君蓋伊烏斯的忠犬保鏢”等等外號的名將,也不由得感受到了吃痛,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已經來了很多人了呢,閣下。”他的衛隊長安東尼低聲地道。

盧爾庫斯將軍看了看永辰宮的宮門之外,已經有不少人鮮衣怒馬的衛士停留著,粗略數一數,至少是有兩三百人之多。一個個都是全副武裝高頭大馬,看上去威風之極。他們都穿著統一的奧克蘭中央軍團軍法,以及標準的製式甲胄,同樣也打著不同顏色和紋章的旗幟。若是有真正的軍迷在這裏便能夠輕易地分辨出來,不同的旗幟和紋章,正是代表著奧克蘭人帝國中央軍五大軍團的標誌。

“那位皇帝……果然還是把所有的人都請過來了啊!”和他一起來的人,同時擔任第一軍團副司令官兼騎士總長的約翰?普羅爾爵士冷笑了一聲。看得出來,這位猛將對於那位端坐於青曜之座的新皇帝並沒有太大的好感和敬意。

這其實並不奇怪,我們隻要聽名字就能看得出來。這位騎士總長大人不但不是純種的希羅爾民族,同樣也不是貴族出生,就連在姓氏之前冠一個“梵”的資格都沒有。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是整個奧克蘭帝國最精銳的第一軍團,被太陽王直接用太陽神“赫忒希斯”的名字命名的軍隊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手中掌握著5000名武裝到牙齒獅鷲騎士和5000名重甲騎士。當然了,他同樣也是奧克蘭帝國最富有盛名的勇將和騎兵指揮官,否則即便是擁有已故太陽王的賞識,也不可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

想普羅爾爵士這樣的“平民”將軍。在太陽王時代編製起來的十二個中央軍團中並不少見。實際上,就連他的頂頭上司兼搭檔,盧爾庫斯男爵也是這樣的。

這位被稱為“太陽之盾”的第一軍團司令官,自然是貴族出生。不過到他這一帶就已經完全沒落了。除了一個空頭的騎士侯頭銜外加一個聽起來很高尚很有品味的“梵”字,他和平民沒有什麽差別。

可是,在太陽王的改革之下,這些在舊體製下最多隻能靠著蠻力混成百人長的下層百姓,卻最終成為了這個龐大帝國舉足輕重的軍中領袖。他們對於那位已逝偉人的敬仰和忠誠。自然可想而知了。

盧爾庫斯男爵和普羅爾爵士都擁有聖羅蘭騎士的稱號,是堂堂正正的帝國騎士侯。當然了,這種騎士侯和奧克蘭傳統的騎士爵位不一樣,不可以世襲,但是卻擁有年金和極高的榮譽地位。實際上,隻有在太陽王改革之後的聖羅蘭軍事學院中畢業的優等生,才能擁有這樣的高貴的身份。與其說是爵位,倒不如說是某種近代軍隊的軍官身份。

這些從帝國近代軍事改革體係中的優秀近代軍人,從規模和人數上很快便超越了擁有數千年曆史和光榮傳統的極光聖手騎士團,成為了帝國第一大“騎士團”。凡是隸屬於這個“騎士團”的高級軍團都有一個很明顯的特質——對於奧克蘭太陽王的極度崇拜和忠誠,以及軍隊國家化的清晰而明確的概念。

“蓋伊烏斯陛下的遺命是絕對的……在他之後的皇帝拿著那個出現在我們之前,奧克蘭的中央禁軍將決不能參與這場內戰。”盧爾庫斯對自己的老友道:“無論伊肯陛下是因為什麽召集我們,我們都必須謹記這一點。”

“……還能有什麽原因呢?那位高貴的大人以為自己獲得了帝國,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被一個20歲的小姑娘打得落花流水,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帝國一點點地從他的指縫中溜走。”普羅爾冷笑了一聲,笑得甚為**不羈。不像奧克蘭帝國尊貴的陸軍將軍,分明一個傭兵出生的積年老兵痞:“現在,他已經輸到了山窮人盡的地步,當然隻能想法設法地尋求我們的支持了。”

“我們本來就是屬於奧克蘭和迪瑪希亞皇家的劍。伊肯陛下的想法當然無可厚非。”盧爾庫斯說道。

“是屬於真正的奧克蘭至尊的劍。我隻是一介武夫。天下大政看不懂,身為武人也不需要懂,沃克,你該是完全明白我的想法的!”豪勇的騎兵鐵漢眯起了眼睛。加重了“真正”這個詞的音量,語氣堅定不移,仿佛山嶺:“誰是蓋伊烏斯大帝選擇的人,誰就是奧克蘭合法的至尊!誰就是我老喬願意追隨到死的主君!很簡單,但是也很明確不是嗎?”

約翰?普羅爾爵士的故鄉是奧克蘭西北的巴爾格高原,來自被稱為“巴斯高地人”的少數民族。當然了。聖泉皇朝真正完全控製了高爾格高原,並且開始實施有效統治的時期,也是在太陽王夫婦徹底擊敗了霸王斯特埃姆鬆之後的事情了,到現在也不過隻有四十來年的時間。普羅爾爵士正好也就是在這個時期出生的。在他概念中,他生來就是屬於奧克蘭的高地人,也生來就是太陽王陛下的忠實戰士。

或許,在這位看似有勇無謀,但卻是粗中有細的猛將心目中,根本無法認可除了太陽王之外任何一位奧克蘭至尊吧,這自然也包括了伊肯皇帝。可即便如此,那位光頭大叔現在的屁股也依舊還坐在帝位上,哪怕是在不久的將來敗亡在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手中,他也一定會以皇帝的身份記錄在曆史中吧。將軍們可以對他的命令不置可否,卻無法拒絕他請宴的合理要求,否則就真的顯得太不無禮太不近人情了。於是乎,無論他們又多麽的不情願,心中存有多麽大的疑慮,也還是不得不到場。

皇帝的宴會宴請的是五大軍團的統領將帥們,將軍們帶來的衛兵自然就隻能留在宮門外待命。如此一來,很快便在宮門外聚集了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士兵。雖然不過隻有兩三百人,但卻都是來自奧克蘭最精銳軍團中的最精英的士兵。如果他們真的心懷不軌,永辰宮大門口的那些伊肯皇帝從家鄉帶來的二把刀守衛根本就擋不住。或許正因為如此,將軍們才敢這樣大搖大擺地過來赴宴吧。

“這次宴會我估計很快就會散場了。你們都激靈一些。”在進入宮門之前,普羅爾爵士又這樣地對自己的衛士們吩咐了一句。

言外之意就是說,如果我和軍團長閣下“長時間”都沒有出來,你們就要做好闖宮的準備了。至於這個時間到底有多長,當然就需要“激靈”地判斷了。

普羅爾爵士相信。他一手訓練出來的衛隊戰士們都是很激靈的。

盧爾庫斯男爵用無奈的表情看著自己的老友,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但卻並沒有反對。

大概是壓軸的大人物總是最後一個出場,等到盧爾庫斯和普羅爾到達月神大廳的時候,發現和他們有同樣立場的人都已經抵達了。十幾位威名赫赫的將軍早已經在月神廳的長桌上坐定,或閉目養神,或交頭接耳。如果有人往這裏丟上一發大火球,奧克蘭帝國最強大的國防力量或許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陷入癱瘓的境地吧。

當然了,皇帝陛下本人自然是還沒有到的。他雖然被在場的這些將軍們剝得麵皮都沒有剩下多少了,但好歹也是帝國的至尊。總不能真的傻乎乎地一個人坐在大廳內巴巴地等著自己的臣子們到場吧?擺這點譜當然也是可以接受的。

明明是一場理論上非常歡快的飲宴的,但大廳內的氣氛卻凝重肅穆仿佛沙場似的。就仿佛這些年齡相貌各不一樣的將軍們,不管是在交頭接耳還是在閉目養神,卻一個個不像是來赴宴,更像是來找茬掐架似的。這種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的氣場一旦結合起來,足可以讓屋內的空氣凝固,壓得普通人連氣都喘不過來。哪怕是鼓起全部的勇氣,也僅僅隻是勉勉強強讓自己忍住戰栗的衝動。

這一點,隻有從屋內那些侍候酒水的侍女仆役的表情,就絕對能有非常清晰的理解。

“哈哈。我們都知道,‘賽瑞迪爾鐵壁’向來是一個慢性子的人,哪怕是天崩地裂,鋼鐵鑄就的大山也一定會分毫不動。但是老喬。你可是堂堂的‘巴爾格飆風’啊?怎麽也能是最後一個到呢?難道是腦袋撞到了岩石上落山溝裏去了?”第四軍團的司令官帕蒂卡?梵?佩爾克斯子爵笑道。

他是在場中看上去最為風度翩翩英俊瀟灑將軍,一頭貴族式的平順長發,留著漂亮的小胡子,臉上總是掛著浪子般的笑容。實際上,這家夥也確實是奧克蘭中央軍將軍們私生活最精彩的一位。他非常擅長品酒、賽馬,藝術品鑒賞。還是交際舞和小提琴的高手,自己私下還經營著一家酒莊和一個玫瑰園,活脫脫就是一個熱衷於享受生活也很會享受生活,但於國於民無半點用處的**貴族公子哥形象。可實際上,他卻是有著“黑狐”之稱的名將,用兵以其狡詐奇詭著稱。

這位智將雖然是門閥貴族出生,但僅僅隻是伯爵家的幼子,沒有領地和財產的繼承權,而且也並不討父親和兄長的喜愛。如果按照舊時代的封建皇朝製度,他最好的出路就是成為兄長以及侄兒的家臣,或許會在年老的時候,以近支血裔的身份混個首席家臣的地位吧。

可現在,佩爾克斯子爵雖然隻是一個沒有封地隻有年金的無地子爵,但擁有肥沃領地的伯爵侄兒卻必須時時刻刻地討好自己,簡直比對已經退休歸隱的老爸還要孝順。

“最聖潔最高貴的地方,現在卻是妖風最重的地方,陰沉沉黑漆漆得就像是在醞釀著什麽血腥味,現在的世界我真心是看不懂了。我這股飆風現在當然就隻能偃旗息鼓了。”普羅爾爵士冷哼了一聲:“你又怎麽樣?黑狐狸不去抓啃莊稼根的兔子,老是泡在花叢裏就不怕腦子和嗅覺都退化了嗎?”

“兔子又不是野兔子,就算是要抓也要看看主人的意見啊!”佩爾克斯冷笑了一聲,笑得無限地諷刺:“狐狸也不是獵狗,總是沒有犯賤的義務吧。”

普羅爾爵士和佩爾克斯子爵都穿著威風凜凜的華麗將軍製服,佩戴者黃金和白銀的綬帶和紋章。隻可惜。無論他們打扮得多麽沐猴而冠,一個看上去像是一個粗豪的傭兵,一個看上去像是個貴族公子哥,無論是人設還是做派仿佛都分屬世界的兩極。理論上。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不會太好,而剛才“相辱以沫”的表現似乎也正好可以證明這一點。可實際上,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兩人其實是一對熱衷於相互吐槽的好基友,在戰場上都曾經救過對方的性命。絕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包括盧爾庫斯男爵在內的戰場軍中宿將們都無奈地看著一堆互損的好基友,都是哭笑不得。以他們的智商又如何聽不出來呢?對方語氣說是在相互吐槽,倒不如說是在一唱一和是在肆無忌憚地譏諷現在這莫名其妙的新皇和國政。

“約翰,帕特,這裏畢竟是永辰宮,無論如何,那位畢竟還是合法的奧克蘭帝國至尊。在這種地方,你們倆的嘴還是好生地收斂一點吧。”那位一直在閉目養神的老人忽然睜開了眼睛,用平靜而溫和的眼神看著兩個互相打著哈哈吐槽的將軍,慢吞吞地道:“這樣如同市井地痞一般的小聰明。並不能代表你們的武勳!”

兩位赫赫有名的百戰將軍對視了一眼,打了個哈哈說了一句場麵話,這便悻悻然地坐會了自己的椅子上。實際上,在場的將軍中,也隻有這位老人才有資格有如此居高臨下的口吻訓誡對方了。

這位已經年過七旬的老人當然也是在場將領們中最年長的一位。他的名字是奧魯斯?梵?科爾涅利伯爵,第三軍團,也是整個奧克蘭中央軍團中兵力最多的“賽羅德”軍團的司令官。這是十二個軍團中三個擁有太陽王賜名賜旗的軍團之一,於是也被民間和外國稱為“禦林軍”和“禁衛軍”。當然,“賽羅德”本來就是出自古代神祗的穹文,乃是“破邪除惡的神兵”的意思。

整個“賽羅德”軍團一共有四萬五千人。比起隻有三萬人的第一和第十軍團都都多上一半。幾乎全部都是由奧克蘭帝國的主體民族希羅爾人組成,使用的是最精良的裝備,成員也都是最優秀的兵員和戰馬。而他們的主將科爾涅利伯爵,也是一位戎馬生涯超過五十年的沙場老將。早在太陽王夫婦在巴爾格高原戰勝霸王斯特埃姆鬆的時代,他便已經是奧克蘭赫赫有名的年輕將領了。而在不久的將來,太陽王夫婦建立了聖羅蘭軍事學院,老人又在那裏服役了將近二十年,從教官一直做到了校長。可以說,在場的這些宿將們。有大一半都是老人的學生,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黑狐”和“巴爾格飆風”。

這位老人資曆太高功勳太大,整個奧克蘭軍中,擁有“元帥”這個地表軍隊最高位階榮譽的,除了世界第一公主的舅舅哥爾羅斯,便是這位科爾涅利老人了。

普羅爾爵士和佩爾克斯子爵再桀驁不馴,也是不敢在老元帥麵前造次的。

“我希望諸君都明白這一點。當我們違背一位端坐在青曜之座上的人的命令時,我們便已經失去武人的榮譽。”老人掃視著著在場的將軍們,緩緩地說道:“這是為了報答太陽王大恩,這也是為了不讓奧克蘭最鋒利的劍刺入奧克蘭人自己的胸膛,但無論怎麽粉飾,都改變不了我們身為軍人,卻違背奧克蘭皇帝命令的事實。我希望你們都將這個恥辱記到心裏,然後時時刻刻地背負起來,決不允許忘記!”

“可是,閣下,如果我們真的聽從了伊肯陛下的命令,那麽……”在場身材最矮小的第八軍團司令官米特緹拉顯得有些遲疑,忍不住開口道。

“我並沒有說過我們應該聽從他不合理的命令……”老元帥打斷了對方的話,淡淡地道:“我隻是需要你們記住,身為武人,尤其是我們這樣的武人領袖,在必要的時刻就必須要有背負不榮譽汙名的覺悟。但是,這並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更沒有沾沾自喜自詡為榮譽的資格。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又哪裏有什麽不明白的呢?在場的人歎息了一聲。他們實際上很早就明白這一點了,但今天還是第一次被老元帥**裸地給點出來,一時之間都有些精神恍惚。也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個雍容聲音:“可是,榮譽不正是武人最重要的東西嗎?諸位真的沒有必要放棄他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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