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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瑟爾日漸蒼老了。在陸希的映像中,自己所見過的所有傳奇強者應該都是偉岸而瀟灑的,無論是奧魯賽羅的不羈,蒂法裏奧的豪邁,赫克托爾的凜然,奧托的威嚴,亦或是剛剛邁入傳奇大門的女劍聖“星辰眼”格莉莎女士,惟獨隻有拉瑟爾大師,每一次見到他時,總覺得都比上一次要佝僂和虛弱一些。仿佛他的生命力正在隨著這行將就木的國家一步步衰老著,亦或是他已經將自己的命運和壽元當成了祭品,成了反哺和維持這個國家一條命的養分。

陸希覺得很心疼,但卻知道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一方麵是不知道能做什麽,一方麵也是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道路並不一定和這位可敬的老人是完全相同的。

那麽,這位已經進入暮年的大魔導師這次不正常的活力和精神頭,到底是因為回光返照,還是起死回生了呢?

這一點陸希無法判斷,但他卻打心眼裏希望能是後者。並不是因為他對娜蒂亞聯邦這個理論上的“母國”有什麽責任感,而是誠心誠意地希望拉瑟爾大師能夠健康如意長命百歲,至少得有自家那戰無不勝的老師一半以上的精神頭才好吧。

他走出了軍務部的大門,踏在聯邦首都最繁華熱鬧的街道上,望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馬上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新年和創世節了,兩旁的路燈,店鋪以及不枯的冬植都掛上心態各異的彩旗或別的裝飾品,已經很有幾番節日的氣氛了。人群們走在大路上。臉上似乎都帶著幸福和愉悅的笑容,似乎是真的滿足於自己的生活。也為即將到來的盛大節日充滿了憧憬和期待之情。可是,就在離這裏直線距離不超過二十公裏的港區和平民區。失去了工作和安身之地的人流落街頭,淪為乞丐。

在半年之前,這個城市還進入了食品緊缺糧價飛漲的慌亂境地,但現在,似乎有一個無形的力量將一切又撥回了“正軌”。不知道為何,陸希卻突然有了一種超現實的虛幻感。自己麵前的一切,繁華熱鬧的街道,摩肩接踵的人群,點綴繽紛的店鋪。還有那些櫥窗中的琳琅滿目精致誘人的禮品,以上的所有似乎都隻是虛無縹緲仿佛幻覺一般的存在,隻要自己輕輕地揮一揮手,就會如同肥皂泡般破滅消失。

啊,在這樣下去我就可以去當特麽的哲學家了,雖然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個聽起來很酷的職業到底有啥用。

陸希用力地搖了搖頭,想了一想之後應該要做的事。

阿蘭正在被拉瑟爾外派公務中;卡羅爾和薇兒應該會在新年到老的最後一刻才能趕回首都;賽希琉則帶著小艾麗采購新家的家具或別的必需品,莉姆也跑去幫忙了。這樣一算,剛剛辭職成功的自己。頓時便成了最閑的一個。

他決定隨便逛一逛,正好看到了對麵商鋪中有一家裝修清雅的花點。在周圍那些豪華奢侈的高檔成衣店和珠寶店的簇擁中,頓時便顯得特別雅致,很有幾番動中取靜的禪意。

在這個12月的寒冬中。店裏能夠備齊各種各樣的花束已經很讓陸希驚訝了,不得不感慨老板實在是一個有心人。不過除此之外,花的品相的確是差強人意。陸希花了好一會功夫才挑到了一些還算是嬌豔欲滴的紫羅蘭和白薔薇。

等到陸希抱著花束走出花店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中邪了。自己又不準備去求愛。買了花是要送給誰去啊?

算了,帶回家去插花瓶吧。在寒冷萬物凋零的冬日。家裏如果多出一些花束,應該也會多幾番人氣吧。

他準備打一輛出租馬車返回蝴蝶花園,結果沒等上幾分鍾,一輛由四匹健馬拉拽的豪華大型四輪馬車便停在了自己的麵前。

這馬車外觀雅致材料考究,拉車的是清一色沒有一根雜毛的黑色駿馬,趕車的穿戴整齊笑容可掬,四輪托著的車廂寬敞安靜,足可以容得下七八個人在裏麵吃一桌大餐,怎麽看都不會是出租用的。就像陸希的家鄉應該不會有逗比把加長林肯拿來做出租車一樣,當然,某個真壕雲集的沙漠都市除外。更重要的是,陸希確定自己曾經是見過這輛馬車的,那車廂門板上可是還篆這一枚紫羅蘭的家徽呢。

車廂門在陸希的麵前打開了,紫羅蘭家族的掌門人,聯邦政壇門閥派的首腦,內務大臣特納?維蘭巴特,也就是被陸希私下稱呼為“紫菜爹”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出了馬車。鷹隼般的犀利的眼神此時卻顯得非常溫和,刀削斧刻般充滿雕刻感的臉上也洋溢著慈祥的笑容,怎麽看都像是個和藹可親的美大叔而已。

我勒個去我和您很熟嗎紫菜頭家的大叔?我勒個擦你這種仿佛看到了自家親女婿的表情算是腫麽一回事啊?

“這可真是巧了,貝倫卡斯特上尉。”紫菜爹用和自己“慈祥”笑容非常貼切的“和藹”口吻道,怎麽看都像是在對自己家一個特別討自己喜愛的晚輩似的。當然,如果是紫羅蘭家族的成員到了這裏其實更會大跌眼鏡,因為這位威嚴冷傲的大家長,甚至對自家的兒子都沒有那麽親熱過。

“是啊,實在是太巧了,閣下。我覺得我幾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一定沒有來得及看黃曆。”陸希用“守禮”卻顯得很是疏遠的笑容麵對著紫菜頭家的大家長。

內務大臣的表情完全沒有變化,不知道他是當做沒聽到還是壓根就沒有聽懂,繼續道:“既然遇到了,也算是女神的安排吧。上尉,有興趣上車來和我共飲一杯嗎?如果順路,我也可以送你一程。”

不管是再怎麽討厭的人,不管他是不是這個國家貪官汙吏土豪劣紳的總後台。畢竟也是製度上的國家元首之一,這個天空聯邦最具有權勢的大人物。更何況陸希對他的反感和不屑也都是是來源於對方的身份和立場。本身對這個看上去就很有氣魄的大叔也並沒有私人感情上的不爽。而當這位聯邦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這個是世界上有數的權力者。同時還是個年長者,對自己這個小貝表現出一幅親厚友善的樣子時,陸希雖然是心中警覺大起,更多的卻是無奈。他明白,如果表現得太不識趣,在常人眼中,中二無禮的便是自己了。

嘁,真不愧是聯邦的壞蛋總大將啊,竟然簡簡單單一招就讓吾輩這樣的主角都頭疼了嗎?

想到這裏。陸希當下便再次釋放除了秘技——對boss用營業性笑容,不卑不亢地點頭表示了感謝:“那可實在是下官的榮幸了。隻要閣下不覺得太耽誤您的要事就行了。”

“嗬嗬,今日最無趣的辦公室業務已經在上午就處理完了,隻是晚上有一些商務上的酒宴必須參加。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酒宴推不掉,我甚至都想邀請你到舍下共進晚餐呢。”言外之意,就是他的下午是有空餘時間的。

特納招呼陸希上車入座。車廂內的裝飾舒適整潔,並沒有任何賣弄奢華的裝飾和多餘的擺件,唯一比較能表示他高富帥身份的,隻有一個嵌放在沙發座椅旁邊的水晶酒館。裏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酒、飲料和幾個銀酒杯。

陸希掃視了一眼,發現這些酒類大部分都已經被扯下了標記和商標,乍一看說不定還會被沒見過世麵的屌絲當成是醬油瓶,但陸希可以肯定。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好酒。特納拿出兩個銀杯,給自己和陸希各倒了一杯。他似乎沒有覺得自己身為長者和內務大臣,給一個小年輕倒酒是件很跌份的事。同時也沒有把這件小事弄得矯揉造作地像是在“禮賢下士”,動作自然隨性。看不到任何特意的成分。

“雖然這次是沒有機會了,不過來日方長吧。”特納大臣和陸希碰了一下杯子:“待到時間寬裕的時候。我會讓家人將請柬送到貴府的。”

“這個……下官實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能當得起您如此熱情的款待。”陸希苦惱地蹙了蹙眉。

“太過於謙虛就會顯得虛偽了。或者說……貝倫卡斯特上尉,到了現在還不明白自己所創下了何等的功業?”內務大臣看了看陸希,微微地一笑:“於私,你救了我的女兒奧爾伽,作為一個父親,怎麽樣的感謝都是不為過的。說句私下的話,這個可愛的女兒才是我最寶貴的明珠,和她相比,權勢和金錢其實都是不值一提的。”

“……我像您也應該是看過報告的吧?按照當時的情況,我的真實意圖恐怕是不明的,難道您就沒覺得我是準備把奧爾伽小姐和凶犯一次性順手都幹掉嗎?”

“哈哈,我可不是那些恨不得一顆砂子也要在放大鏡下看出十二種成分的事件調查員。事實的結果是,你拯救了航船,瓦解了亡靈的陰謀,還平安無事地救出了小女。當然,她雖然受了一點小傷,但現在也完全是痊愈了。那麽,上尉,你既然是小女的救命恩人,當然也就是我的恩人,一頓便飯隻不過是表達了萬分之一的感謝之情罷了。”說到這裏,聯邦的內務大臣停頓了一下,口吻顯得有些微妙:“更何況,在此之後,小女一直對上尉念念不忘,站在父親自私的角度上,我自然願意滿足她一下小小的要求,而且也很樂觀其變,樂見其成的。”

……話說,大叔你明不明白到底是在說什麽啊?言語這麽**是想要拉郎配還是搶新郎啊?你老到底是準備叫我怎麽回答啊?如果這個時候我很是高貴冷豔地來一句“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準備要結婚了”之後得話,你再告訴我你沒這個意思是我多想了,那豈不是顯得我自我意識過剩自戀成狂逼格很低嗎?

紫菜頭家的老紫菜,也不知道是在罐子裏泡了多殺年了,果然還是有幾分道行的嘛。陸希暗想。

“當然,於私是如此,但我所說的於工卻不僅僅是因為你瓦解了亡靈這次陰謀而已。”特納停頓了一下,又道:“要知道,即便是它們在破壞掉幾艘運糧船,也無法傷害聯邦的元氣。戰略層麵上的優勢,我們已經是無法動搖的了。”

那可說不準。聯邦的國力的確是要強過赫納斯的亡靈了啦,但前提是整個國家真的眾誌成城萬眾一心,而且你真的有辦法對他們的有生力量進行毀滅性的打擊,真要耗起來可就是凶多吉少了。強大的國家被弱小的敵人拖垮甚至毀滅的例子,在曆史上真心不用太多了。

“貝倫卡斯特上尉是聰明人,眼光和見識也絕非你的同齡人媲美,應該也明白,目前限製聯邦的最大的短板是什麽。”

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麽……國土麵積?農業產量?人口?組織動員能力?哇,這麽一看,這個看似很光鮮亮麗的國家,可以吐槽的地方其實還是蠻多的嘛。

“我要感謝你的正在於此。通過你的努力,再經過了近半年的外交工作之後,黑漫城,即將周邊的土地已經在兩個月以前正式並入了我國的國土。雖然這對剛剛逝去的太陽王陛下有些不敬,但不得不說,正是由於他的離世,和我們拉鋸談判的帝國似乎也沒有談下去的心思了,就這麽草草地簽訂了協議。”

陸希心中一緊,隨即苦笑了一聲。拉瑟爾所謂的趁著“巨人昏迷而割肉”的說法,這便是其中的一個例子吧。不過,以卡琳這個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操性,待取回了皇位之後,一定會空前地強化帝國的國力吧。到時候若她以“吃了我的,給我加倍地吐出來”為理由上門砸場子得時候,且看聯邦怎麽收場。

難不成,你們當真是以為待在天上壟斷了浮空船技術,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當然,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爭皇位失敗的可能性,陸希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過,而且真要他在聯邦和卡琳之前選一個,恐怕他眼睛都不眨就會選擇後者吧。

陸希不置可否,而特納也不以為意地繼續道:“要知道,黑漫城雖然被稱為冒險者樂園,但真正被聯邦看中的卻不在於此,而在於黑水河兩岸,永綠之地外圍的肥沃土地。以前是因為沒有直接管理城市的結構和有效的政令,這些天賜的沃土一直沒有利用起來,但既然到了聯邦手中,價值自然就大不一樣了。如果將黑漫城周邊的聯邦國土有效的利用起來,保守估計,至少也可以解決上千萬人每年的糧食需求。同時,這麽多荒地需要開墾,也可以有效地緩解國內的事業效率。那麽,我這個聯邦的內務大臣,不應該好好感謝你嗎?”

……話說就是一個小小的黑漫城,我當時隻不過是被任務派遣去抓人的,一不小心才參加了守城方,特喵的怎麽就上升到的國家戰略層麵上了啊?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命?走到哪裏哪裏都死人,啊不,走到哪裏哪怕是路過打醬油得也能拯救世界再不濟也會建立起“不朽的功勳”嗎?

如果真是這樣其實也還是蠻帶感的,但陸希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如果沒有意外,到了明年,你應該可以佩戴上三星了。在此,我便先提前恭喜你了,貝倫卡斯特卿。”特納舉起了酒杯向陸希致意,話裏的稱呼則不動聲色,便換成了一個非常“貴族”但又親密了幾分的稱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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