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士們扛著大炮健步如飛,隻花了一頓飯功夫就跑到了底下十二層的寶庫門口。而這時候,聚集在他們身邊的兵力已經有龍騎士四十五人,前任龍騎士一名,矮人工程師八人,精靈聖白樹衛士十五人,外加上好奇過來打醬油的獸人牛頭人巨魔大約兩三百人。

寶庫裏的就算真的是深淵宰相鄂倫達爾,外加上他的弟子,麵對這樣的陣容也插翅難飛了吧。

幾輪齊射之後,遠古要塞的寶庫大門在一陣轟鳴中徹底倒塌。

我們這算是破壞古董吧?一瞬間就把自己的格調拉到了和綠色和平組織一個水平上了啊!陸希心想。

其他人可沒有陸希的矯情,揮舞刀槍一哄而上,撲進了寶庫內,但卻已是人去樓空了。

陸希沒有多話,轉身離去。他既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現在就更沒時間在這裏自怨自艾了。仗打完了,至少現在的仗確實是要打完了,但之後的一係列雜事所需要花費的精力,可絕不比一場大戰要來的輕鬆呢。

陸希和他的小夥伴們又在螺旋要塞上停留了一天時間,確定已經完成了內部的全部清理,並且保證重新獲得了要塞控製權後,這才乘坐七曜極光號返回伊萊夏爾。

龍騎士和獸人將繼續在要塞上待命,等待世界之喉、雲中城和列國的後援。當然了,先一步趕到的自然又是墜星海千島四國中最強大的米拉賽克斯王國和布雷登王國的海軍,畢竟有著地理優勢。一個是墜星海(自以為)的話事人,一個是野心勃勃(自覺得)的挑戰者,關係自然好不到哪裏去,但在進行了一段爭鋒相對額對峙,隨即發現自己簡直就像是傻子。

畢竟龍騎士已經占據了要塞,難不成還能從上百尊巨龍的圍觀下搶寶貝不成?

況且,等到奧克蘭的墜星海艦隊趕到,他們還不是隻能老老實實地縮在後麵等

不過,這一切,暫時都和陸希沒有關係了。

當陸希趕回伊萊夏爾的時候,已經是1228年11月的最後一天了。事實證明,第四軍團的將士已經被完全調教成了鐵軍。就算是沒有陸希這個最高指揮官,他們也能完美地履行解放者這個職責。

大軍開進伊萊夏爾室內的第一個上午,所有的混亂都被鎮壓了下去。城內的憲兵並沒有多做抵抗,在卡緬斯克準將的帶領下成建製地放下武器投降。

至於門閥派募來的傭兵們,現在連雇主都完蛋了,說不定尾款都收不到了,怎麽可能還有那個鐵頭娃會奮戰到最後啊?實際上,他們的態度比憲兵還端正,早在看到亞絲娜和遊擊士們摔著另外一批同行進城的時候,便臨陣倒戈……啊不,戰場起義了。

他們一邊幫著起義軍恢複秩序攻占重要據點——說實在話說,傭兵打治安戰還真的專業,比那些在正麵戰場上所向披靡的鐵軍還要專業許多,一邊則忙著了聯絡對麵的同行們,看看能不能找到門路在未來聯邦的統治者們麵前露露臉。

傭兵們本質還是生意人,而生意人的鼻子都是很敏銳的,現在他們站錯了隊,比對麵的同行已經失去先手,那就更得現在努力了。

真正還在負隅頑抗的竟然是門閥派招安來的那些山匪空賊海盜之類的。他們的黑曆史本來就多,之所以能當上豪門鷹犬,後麵見不得光的利益更不知道有多少。有這麽惡臭撲鼻的沉重曆史負擔,想要再改換門庭就沒那麽容易了。

於是乎,這群按理說是門閥派麾下最烏合之眾的那一批,卻是抵抗到最後的。這種抵抗並非什麽悲壯的抗爭而更像是歇斯底裏地自殺行為,傭兵打不過,憲兵更不是對手,最多能欺負一點手無寸鐵的平民,但卻被隨後趕來的塔蘭大叔的義勇軍,以及各地起義民眾們按著腦袋一頓棒揍,最終造成的損害也不算大。

最頑固的一幫死硬分子退到了舊城區的無人倉庫中繼續抵抗,卻被隨後進城的第四軍團一部直接用大炮犁了一遍。

不得不說,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他們要是跑到居民區抓上一群百姓做人質,搞不好還能續上一段時間呢。

總之,在11月28日的清晨到來之前,伊萊夏爾的戰鬥便完全停止了。

隨後,來自黑漫城的,維吉亞的,奧克蘭的糧船也都陸陸續續地進入了奧爾索天區,免費配額發放到了所有市民的手中。塞希琉還在正式場合向大家宣布,糧食的配給製最多再持續兩個星期,“聯邦的合法政府”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恢複秩序,還給大家一個穩定而繁榮的伊萊夏爾。

同時,她作為陸希的代表,還頻頻約見了城內各方勢力,譬如塔蘭這種手下突然有了幾千條見過血漢子的實力派,以及商會和文化界等市民中產階級的代表。

理論上,她的身份也隻是陸希的副官,軍團內聲望和地位比她高的人自然大有人在,譬如說格瑞瑪上校啊瓦萊裏烏斯上校啊,亦或者阿斯特雷少將和帕斯卡少將啊,再或者是正親自押送著後一批糧食物資往這裏趕過來的黑漫總督安洛斯先生。

可是,大家卻都研究決定了,真正能代表陸希立場的卻隻有塞希琉,反正也就隻有幾天時間,由她來替代當然是最好的了。

大概是塞希琉的那張臉蛋雖然很漂亮但看著就清爽氣質也非常的內秀正直,總而言之就不像是會騙人的,大家都願意信任她。又或許是她和某人的關係其實不算什麽太大的秘密,消息稍微靈通一點便一清二楚,以世俗的角度來看,這樣的身份可是比她的任何官階、名位和實力都要有說服力的多呢。

總之,連軸轉了三天總共也隻睡了不到五個小時的塞希琉,卻最大程度地穩定住了人心。如果說在此之前,她還隻是“陸希·貝倫卡斯特的女人”,那現在,在聯邦乃至於世界的政治舞台上,她便已經有了屬於“塞希琉··摩爾(·貝倫卡斯特)”這個個體的名望了。

不管怎麽說,承受了相當長煎熬的伊萊夏爾市民們終於在半年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了和平的到來。他們看著已經在首都各處飄搖著薔薇旗幟,覺得這紋章莫名不錯,又華麗又有威嚴,比起增加了許多華麗的附件圖案顯得過於浮誇的芒星旗要順眼多了。

他們當然是近距離目睹了第四軍團的風範,明白這些聯邦前所未有的英武男兒們便是自己的守護者,安全感大生。然而,這樣的安全感其實是有時效性的,跟不可能和幸福感直接拉上關係。

真正讓伊萊夏爾的市民接受薔薇旗幟的,還真的隻有隨後趕來的陸陸續續的運輸船,充裕的食物配給,幫他們修繕家園的士兵,以及在第三天就重新營業的市場和已經恢複到了政變之前的物價。

11月30日,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的七曜極光號重新返回了伊萊夏爾,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了港口的薔薇旗幟之時,悄無聲息地準備進港。

聯邦海軍幾乎所有的大型戰艦此時都正停靠在這軍港中,其中包括了紅藍黑三艦,包括了“不沉之艦”納希比亞號,包括了“白色城牆”奧魯賽羅號。七曜極光號比港中最小的戰艦都要小上一半以上,咋看還以為是翠鳥混進了鷹群。

陸希覺得自己已經很低調了。可是,當他下了船舷的時候,卻依然聽到了忽如其來的喧嘩聲,似乎是早有準備的凱旋奏樂聲,以及隨即匯集而成的歡呼聲和鼓掌聲。

陸希無聲地歎了口氣,突然又有點想要返回船艙了,卻看到麾下一眾將領向自己走了過來,而領頭赫然是塞希琉。這姑娘臉上同樣掛著無奈的笑。

不過,當她走近的時候,表情有點僵硬,大約是看到了陸希才長出一點點毛毛存的頭皮,想笑卻又覺得不該笑,憋得相當難受的樣子。她又走近了一點,卻看到了陸希的眼睛,微微一怔,隨即化作了不受控製的喜悅。

“你好了?”塞希琉撲到陸希的懷中,伸手想要去摸他的眼睛卻又不敢碰過去,最後幹脆捏了捏他的右臂,不放心幹脆又捏了捏左臂。

她終於釋然了,這才放開了陸希,咳嗽一聲,整了整頭發和衣領。

歡呼的人群發出了更加響亮的歡呼聲,甚至還夾雜著一點口掃聲。人群中似乎還有人夾雜著一點“貝倫卡斯特大師萬歲!”之類的口號。

“偉大的聯邦元首萬歲!”真不吉利,我可不想剛結婚就死光光還被焚屍。

“護國主萬歲!”這更不吉利了好吧,我更不想自己的腦袋被掛在教堂頂上風幹。

陸希表示自己有點懵逼,但卻也沒法吐槽更沒法發火,隻能衝著大家露出了僵硬的笑容。好在塞希琉已經做好了準備,拉著後者上了馬車,在民眾的夾道歡迎中匆忙離去。

“有點過分了。”一直都上了馬車,陸希才總算是瀉掉了笑容,沉重地“呸”了一聲。

“我知道你也不喜歡這種浮誇的歡迎儀式,但我也沒辦法。這是民間自發的。”

“明見自發?”陸希心想塞希琉你也變了啊。瞧瞧這鑼鼓喧天人山人海紅旗招展的樣子,目測夾道歡迎的人群至少有個兩三萬人呢,要是沒人組織怎麽可能有這般規模。

“好吧,也可以說是民間組織。”塞希琉露出了苦惱甚至有些疲憊的神色,滿臉無奈:“確切的說,是一群伊萊夏爾的社會名流自發組織的,主要是一些議員,有影響力的知識分子、文學家和藝術家什麽的,為首的索爾季諾先生。他是聯邦國立大學哲學係和文學係的教授,還是《伊萊夏爾時報》的總編兼社長。”

“嗯?好像依稀是在什麽地方聽過這個名字……我說的不是人,是報紙,哦,對,就是這一份……”

陸希還沒有說完,塞希琉就把一份報紙遞到了陸希麵前,頭版上的報刊抬頭和字體倒是一目了然,陸希的親切感頓時油然而生。他結果報紙,略過已經很熟悉的抬頭,很快便被頭版頭條的標題所吸引了。

《至高無上的救國英雄將於明日抵達他忠誠的伊萊夏爾》!

“這是昨天的報紙。後麵還有這次歡迎儀式的準備工作,以及招募誌願者的聯絡方式。”賽希琉帶著一種想笑但是又在強忍著惡心的僵硬表情,慢吞吞地解釋著。

“《伊萊夏爾時報》是早上發布的,也就是說,他們隻花了一天不到就招到了兩萬誌願者,還籌備了這種規模的活動出來?”陸希透過馬車看著外麵的場景,一時間肅然起敬。

從軍港出發到蔚藍宮廣的大道上,幾乎所有正對街道的房屋上都掛上了彩旗和條紋,裝點得花裏胡哨,仿佛是什麽重要節日的慶典。代表自身的薔薇旗和聯邦的六芒星國旗並列地懸掛在所有的路燈上。

洶湧的人群擠在衛兵之後,搖著各種小旗大聲地歡呼著。

一整個軍樂隊列隊走在自己的馬車之前,一邊邁著齊整的步伐開道,一邊認真地奏樂。不知道從哪裏拉出來的一整排唱詩班成員站在街邊的二樓陽台上,引吭高歌。

“這是《解放者之歌》,由索爾季諾先生親自作詞,請聯邦著名的音樂家卡彭作曲,聽說昨天晚上才完成,樂隊都是連夜排練的。”

不得不說,就算是以陸希的恥度,也覺得壓力有點大了。

“這種組織力和煽動力,要是用在正事上,是不是一兩個星期就能拉起十萬大軍呢?”

塞希琉點了點頭:“明白了,我這就讓馬卡洛夫中將派人把索爾季諾先生的首級拿來。”

“……”

“不必擔心,對外宣布當然是暴病身亡了。”

“我說啊……”

“當然是在開玩笑啦。”塞希琉一本正經地道。

“看樣子,那家夥是真的把你得罪狠了啊!”陸希再一次對那位據說在聯邦文化界很有影響力的學者先生肅然起敬。能把塞希琉得罪成這樣,說實話還真的挺需要點本事的。

“他其實表現得相當有禮,甚至可疑算得上是恭順和諂媚的……”塞希琉想要再多說幾句,但仍舊是露出了難以抑製的厭煩表情,用力地搖了搖頭,道:“算了,不說他了。現在,除了戰死的,參與政變的所有門閥派的家主,以及緊急狀態委員會的成員都被逮捕了。怎麽處理,還是需要你那一個主意出來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摸出來一個名單遞給陸希。

陸希看著名單沉吟了一下,沿著最上麵畫了一筆:“這幾個,以叛國者全部處死吧。哦,對了,要通過法院進行正式和公正的審判,允許市民旁聽,請大聖堂派烏頓女神的神官列席審議。這個索爾季諾先生,就請他來做一個證人吧。”

塞希琉點頭開始記錄。

“審判的時候我就不參加了,也算是給他們留個體麵吧。”陸希道。

說不定人家會覺得這才是最不體麵呢。塞希琉想。

“我也很忙嘛,沒時間去給失敗者送行。”陸希將手慵懶地倚在車板上,用手指敲了敲,沉吟了一下,又道:“塞希琉,把安德莉爾學姐帶來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