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寒芒宛若繁星般在空中閃過,化作致命的傾盆暴雨呼嘯而至,將嬌小玲瓏的卓爾姑娘完全籠罩在了其中。

哪怕是頂級的超凡實力者,在遇到這種情況下都來不及反應過來,隻能憑身體的強度硬抗了,要是施法者倒是有可能觸發一些自律型的魔法防禦。可是,那些星星點點的光芒看上去倒是不怎麽顯眼,但若是沒有附著點什麽破魔啊破甲啊劇毒啊爆裂啊之類的不和諧東西就太不現實了。

在場的大多數人其實都看不清楚那些寒芒的樣子,但近在咫尺的阿克迪娜卻依稀能辨出,那分明便是一枚枚大約隻有拇指長短,細弱牛毛的鋼針。在這麽小這麽細的東西上附魔是很考驗水平,一方麵說明了製作者的水平很高,一方麵也說明這些針絕非凡品。高水平的附魔加高質量的器物,理所當然就代表著最致命的殺機了。

阿克迪娜確定,如果是自己,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很有可能逃不過這一劫,若是塞希琉姐姐的話,應該也差不多。

好在她的確是早有準備,退後了一步,螺旋狀的奧斯提克逆魔之盾便在她麵前直接展開了。小迪娜的確是奧法方麵的天才,但還沒有天才到這個年紀就能無咒瞬發八環的龍語魔法的程度。之所以能做到這一步,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或者說,是她身後的陸希早已經做好施法的準備。

逆魔之盾形成的魔力漩渦,將所有的鋼針都吸入了其中。然後,便隻聽見一陣刺耳的金屬碎裂聲後,這些用超凡材料製造的附魔鋼針便像是被卷入了大功率的攪拌機一樣,很快便化作了一堆鐵屑。

普通的逆魔之盾雖然有反彈魔法的功效,但卻做不到這種程度,一定是被陸希用拉克西絲禁咒進行了大規模的魔改。不過,這也無所謂了,反正在場的人,包括絕大多數的施法者都見識有限,便連奧斯提克逆魔之盾都認不出來,根本理解不了將成熟穩定的高環魔法進行魔改是何等的難度。

當然了,他們甚至都意識不到這一招是陸希施放的,隻覺得這個卓爾小姑娘——據說是陸希的弟子啥的——實在好生厲害。七彩薔薇島連一個後輩小丫頭都是這般犀利,這國度的未來,難不成真的是要薔薇大旗永不落了?

不過這時候要考慮這種事情還是早了一點,實際上,麵前這超展開的一幕已經暫時剝奪了大家的思考能力。

陸希這邊的姑且不提,就算是那些跪在地上的貴族軍官們,也都陷入了呆滯狀態。在他們的映像中,這位伊珊中尉雖然走的是下半身路線,卻並沒有借著這層桃色關係胡來,而且其自身的能力也確實很不錯,倒是少有人在這個方麵挑刺。這位副關小姐確實喜歡懟人,但從來都見好就收,也不搞人身攻擊,整體格調可是比陸希家鄉的鍵盤俠們高到不知道哪裏去了,而因為是個美人,一本正經地吐槽的時候便有了點冷麵笑匠的感覺。

這世上有誰會不喜歡有幽默感的美人呢?所以,副官小姐在法泰爾號上的整體風評是相當不錯的。要不是人人都知道她是司令官閣下的枕邊人,至少也會出現一打的追求者吧?

可是,他們是真的沒想到,這個幹練知性卻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然而,再厲害的刺客需要的也是隱蔽性和突然性,像那種帶著兜帽提著兩把片刀頂著複數位重甲敵人反衝鋒的主兒畢竟是少數。當一名刺客在動手之前便反被目標重創,而窮盡心裏精心準備好的“必殺”一擊卻又被人輕而易舉地化解,自然也意味著其天命的終結吧?

雖然雙臂都被打斷肩膀還中了一槍,但伊珊小姐向後翻滾縱躍的動作依然還是很快的,可惜,再快卻也快不過阿克迪娜的魔法。她身下的影子忽然開始扭曲地搖曳了起來,而她本人也像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身體激烈地抽搐著然後啪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影控術。通過光學的巧妙應用和扭曲以扭曲影子,靠著扭曲影子以扭曲靈魂的認知,最後再到扭曲身體。總體上來說,因為利用了光學,姑且也算是黑夜魔法的領域吧。

卓爾蘿莉阿克迪娜現在還沒有能力瞬發施展八環以上的奧術,但這樣比較常用的黑夜魔法自然是得心應手的。如果是在平時,這種“普通”的控場魔法根本奈何不了這種實力的刺客,但對方畢竟已經半殘了,巨大的痛苦不僅僅讓她失去了對身體大部分的控製力,也讓其靈智處於相當遲鈍的狀態,對於侵襲精神的咒法的抵抗力更是下降到了幾乎不設防的地步。

伊珊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了。摔在地上的她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抬起頭,露出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蛋,看著陸希的方向,模糊的視線並沒有掩蓋雙目之中的仇恨。

“我已經盡力了,對不起,將軍……”她喃喃著,看向了已經落在甲板上的德雷克·歐倫蒂安的首級,露出了淒美的目光,然後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本來想打完了這一仗才告訴你的。”

“這,陸希……”塞希琉聽出了對方的意思,懇切地看向了陸希。然而,剛剛開口,那邊卻已經響起了“呯”的一聲。

卓爾蘿莉近距離開了槍,子彈的螺旋衝擊波當場便將伊珊小姐漂亮的麵容撕成了碎片,白的紅的黃被攪成了一團肉醬,四處飛濺。然而卻並沒有沾在阿克迪娜的身上,她在開槍的瞬間便已經滑步退開了幾步,然後抄手將地上的德雷克·歐倫蒂安的首級提了起來。

“老師,是要懸旗示眾嗎?”

“不必了,一個求仁得仁,一個以死相報,雖然不見得是事實,但我就當是真的聽了,沒必要再折辱他們的屍體了。好生收斂屍首,葬在一起吧。”陸希道。

伊珊小姐隻是德雷克·歐倫蒂安的情(喵)婦吧?這樣難道不是折辱他老婆的娘家阿普斯特家嗎?呃,不過這並不是重點……塞希琉看著副官小姐慘不忍睹的無頭屍骸,臉色有些難看,嘴唇微微張了張,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她的目標並不是我。”陸希道。

塞希琉微微一怔。

“卻是你。”

“……可,可是,這並不合情理。”賽希琉道。她就算是死了,大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是啊,隻有我死了,門閥派才有可能逆轉局勢。然而,門閥派再怎麽廢物點心畢竟也是個有多年曆史的施法者集團,不可能不知道跨過道之大門和真神比肩的施法者代表著什麽。就算是我毫無防備,這位副官小姐的刺殺也最多隻能給我造成一點不輕的傷害,最多休養個幾天就能痊愈,甚至無法阻止我進軍的步伐。可你卻不同,猝不及防下真有可能受到致命傷。而若你真出了事,我確實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因此而瘋狂。”

塞希琉心中有些美滋滋的,但還是疑惑地問:“可是,這有什麽意義呢?”

“是啊?為什麽呢?”陸希故意反問道,但心中有了一些猜測。他卻忽然覺得,覺得這種事情現在還是不要告訴塞希琉的好。

“不過,塞希琉,我們倒是可以猜猜看,你覺得,這些人是知情者與合謀者嗎?”陸希指了指甲板上這大一群趴了一地的貴族軍官們。

貴族聯合軍的軍官們正從方才的神展開產生的震撼中稍微平複了一些,漸漸恢複了一點點思考的能力:哦?原來伊珊小姐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啊?還真是挺能演的。她為了給司令官閣下報仇意圖刺殺敵酋卻被瞬間反殺了?連那張漂亮臉蛋都被打爛了死得慘不忍睹,還真是挺淒慘的……不過,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啦。她有實力是她的事,她要選擇藏著掖著也是個人的選擇,她現在就算是死了也算求仁得仁了。問題是,她剛才幹了什麽來著?

這這這這……貝倫卡斯特閣下,我們冤枉啊!我們真的不知道她是刺客啊!

為首的魯爾格中將開始發抖了,霎時間滿身大汗,眼中也莫名地擠出來了一點點淚花。他哆嗦著,戰戰兢兢地用模糊的眼睛看著麵無表情的陸希,然後默默地將另外一隻腳也跪了下來。

單膝跪倒和雙膝下跪的區別,大家應該是明白的。

中將的動作引起了短時間的啞然,可隨後的,所有單膝降服的貴族軍官們也都慌亂卻不見猶豫地奉上了自己的另外一隻膝蓋。

“我們,我們真的不知情!請您憐憫,閣下!請您恩賜寬恕!”魯爾格中將顫顫巍巍地道。

“老師,這些就家夥真的很能演,現在還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又在演呢。”阿克迪娜道:“所以,要全部殺了嗎?正好我還學了一點血之獻祭的手法,就算是一次性弄死十幾萬人也絕不會引發瘟疫或誕生亡靈什麽的。”

“嗯,卓爾精靈至少也有好幾百年沒進行過血腥獻祭了吧?我對這種儀式還是很感興趣的。”陸希饒有興致地道。

於是乎,雙膝下跪的軍官們幹脆趴在地上哭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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