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施法者,分別修行的是(大眾以為)失傳了的弗爾達拉術士的黑魔法和貝瑞德祭司的邪能術式。他們都是門閥貴族的旁係甚至嫡係子弟,施法天賦出眾,卻選擇修行這些隻能用於殺戮的外道魔法。為了磨煉自己的殺人技術,都在傭兵和冒險者界混過不斷實踐。他們雖然名聲在外界不為所知,但在家族內部卻極有話語權,享受著最高水準的供奉。無論是本身的能力還是對門閥派係的忠誠度,都是毋庸置疑的。

這些家係已經有數百年甚至千年的魔法世家畢竟是以武(法)立身,其家族底蘊豈容小覷。雖然家中費拉不堪的紈絝子弟有一大串,但也總是會誕生不少願意為維持本階級利益而殫精竭慮的精英的。

五個精英暗殺者,都是門閥派從奴隸中挑選天賦出眾的幼童,從小便以泯滅人性的方式培養殺人技巧。他們擁有米瑞達爾隱修士的類法術能力,能夠一定程度地扭曲空間和現實,在陰影中行走而不為人知。他們的力量來自一個已經滅亡了的魔神教團,其團員所擁有的能力,全部都是通過獻祭得來的。為了得到力量,他們的肢體、髒器乃至於心智都是殘缺的,但某種意義上,隻有失去了心智的“殘廢”,才是最好用的殺人工具。

二十個精通暗殺和潛伏的盜賊,也都是各大家族們長時間豢養的精銳隱秘部隊,還是從黑暗兄弟會和無麵者協會重金請來的教官們一手培養的。他們雖然是不通魔法的“普通人”,但都攜帶了各種破魔和淬毒的武器,以及好幾張卷軸。實際上,他們每個人都有無聲無息地把一個優秀施法者幹掉十次的能力。

用於幹濕貨的話,這是一批相當可怕的力量。在伊萊夏爾的政變中,三倍於此的兵力便對外勤廳完成了絕對鎮壓。數十名暗行禦史和兩百多名的軍部直屬機動隊員竟然毫無反抗之力,幾乎都被屠殺。

此外,大禮堂外的房屋和巷道中,還埋伏了五百名精兵,也都是辰海艦隊編製的陸戰隊精英。

魯道夫·蓋澤特甚至都覺得,這樣的力量,就算是去圍個大魔導師也都足夠了,用來對付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實在是有點小題大做。

他甚至提出,應該從這裏撥出一部分的力量用於圍殺安德莉爾·尤利西斯。雖然那邊有一個亞阿魯老兄在主持大局,為了複仇甚至都開始研習亡靈魔法了,妥妥是個“莫欺少年窮”的主角模板。可蓋澤特卻總覺得有點不靠譜,可能是那激活學了亡靈魔法變得有點神神叨叨,精神結構總有點不穩定。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心裏有鬼所以橫豎便看人不爽。要知道,他和眯眯眼早就商量好了,在事成之後便會迅速將其除掉,絕不能留下任何門閥派和亡靈殘黨勾結的石錘。

不過,蓋澤特的提議卻被眯眯眼否決了。

“安德莉爾是拉瑟爾的弟子,能殺掉當然絕不能留,但她其實並沒那麽重要。我們今晚最大的目標隻有塞希琉·摩爾一個人而已。隻有拿下她,我們才有和那個人談判的籌碼。”

“……你確定,他會因為一個女人,放棄唾手可得的王座?”何況,那個女人肯定還不是那個人水晶宮中最重要的成員。和那些公主啊女皇啊夜天之王什麽的相比,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我們那個現在連名字都不敢提的小朋友啊,本質上是個好人呢。”眯眯眼道:“我見過他的眼睛,是的,是個好人。”

不覺得你說的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嗎?

“不管怎麽說啊,我們現在也隻有這個選擇了。所以,魯道夫老弟,務必告訴大家,我們是請塞希琉小姐回來做客的,務必不能傷害到她哦。”

這就相當於是底下人綁著手和人對打了。當然,己方的人那麽多,而且自己認識的那個塞希琉小姐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姑娘,隻要讓她看清了現實,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

大概……

蓋澤特雖然是這麽想的,但依然有些不放心,幹脆便親自趕了過去,可是,才剛剛進門,便隻看見幾個被點燃了的人影如滾地葫蘆一般從門內滾了出來。定睛一看,卻正是躲在場內的那個二十名刺客中的人數。

再然後,場內的“軍官”們一個個便像是被嚇破了膽的羊群般嗚嗚哇哇地從門口擠了出來。踩死了已經那幾個還在燃燒的倒黴蛋,也擋住了蓋澤特和門口援兵的去路。

“我的隊友都是一幫蠢蛋!”蓋澤特罵出了和眯眯眼一樣的話。不過,這也在預料之中。他和眯眯眼既然設了這個局,對這幫“投降”軍官的操性本來就早有預料,能夠履行炮灰的職責就算是完成曆史使命了呢。他們雖然擋住了屋外五百名援兵的去路,可也一定攔住了塞希琉的逃跑路線。

確實,這其中不少都是貴族子弟,但畢竟都是不成器的紈絝子弟,死上幾個一點都不心痛。就算是同一階級中,可也是有棋手和棋子區別的。

想到這裏,蓋澤特沒有再去理會這些廢物,一個縱身便施法飄到了二樓,從窗戶進了建築內部。

這個大禮堂的二樓其實是一個連同外麵陽台的U型懸空走廊,通過階梯連同著一樓的大廳。蓋澤特上了走廊,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正在大廳中央的交戰現場。

除了那些要麽暈厥要麽掛掉要麽湧向門口試圖逃生的被卷入“群眾”之外,現場所有的伏兵都已經現身了。十幾個侍者打扮的刺客拿著手弩,衝著大廳中央的目標傾瀉著昂貴的破魔矢。這種煉金工坊出品的特製手弩,折疊以後可以藏在大衣之中,其機身中藏著一個彈倉,一次性可以裝填五十支以上的弩彈。通過機械運動,最快可以以兩秒鍾三發速度連射。

十幾個刺客的齊射,一時間竟然形成了密集而致命的彈幕。

“蠢蛋們!已經說了多少次,要慎重,要小心,出手不能太重!要是真的把那小丫頭打死怎麽辦?那個人的怒火會讓我們全部都死的苦不堪言的!”蓋澤特一時間差點被這一幕嚇得背過氣去。

可是,他再定睛一看,卻赫然發現,他們攻擊的目標並非塞希琉,而是兩尊將近三米高的人形傀儡。相比起敦實“矮壯”的現代傀儡,這兩台的外觀總體上要更具備修長高聳的流線美,更滿盈著神話時代那種華麗過度的裝飾,完全可以放在某些高檔沙龍會所,甚至於皇宮中當裝飾,但就不像是兵器。

隻不過,作為一個施法者,他卻看得出來,和那兩台“裝飾品”相比,就算是聯邦最好的戰爭傀儡,都特麽是連專有稱呼都沒有的白色雜兵。

兩台傀儡一左一右地站在了塞希琉的身側,各伸出一直臂膀,展開了一人多高的巨大塔盾,如同兩麵城牆一般遮住了女魔法師身邊所有的空隙。可以打穿大多數魔法師護盾的破魔弩,連續不斷地砸在了盾牌,以及兩台傀儡的身上,帶起了絲絲的火光。魔力的碰撞間,流光溢彩的光幕閃爍跳動著,但卻不能讓這兩尊遠古的鋼鐵巨像有分毫動搖。

此時,站在傀儡中央的塞希琉,已經露出了意興闌珊的表情。她隨即意識到,這表情對自己的對手實在是太不尊重了,也實在是太不符合自己以前的人設了,一定是某個無良的花心小壞蛋給影響了——實際上,若真換成那家夥,這時候搞不好已經開始打嗬欠了——還是個好女孩的前學生會主席小姐頓時出離地憤怒了,她雖然搶船、炸房子、綁架,脅迫國家公務員上山,而且還用酒瓶子開人的瓢,但依然還是一個好女孩。她才不承認從小到大就是個乖乖女的自己已經被那個無法無天的反體製分子通化了呢!

於是乎,憤怒的主席小姐動了一下手指,幾個還射得不亦樂乎的刺客便當場發出了慘叫聲,捂著腹部忽然出現的巨大的傷口當場斃命。

其餘的刺客毛骨悚然,趕緊收起了自己的連弩摸出了匕首。

“噹噹噹!”數十下金鐵交擊的爭鳴聲幾乎是在同一秒鍾響起的,震得整個大廳似乎都顫動了一下。然後,又有兩個刺客的脖子被近乎於無法目睹的刀鋒割開了脖子,他們甚至連慘叫都沒叫出來,便捂著致命的傷口倒在地上。奔湧而出的鮮血將還在抽搐的身體完全染紅了。

就是這一個瞬息間的攻防轉換,門閥派精心培養的刺客部隊便有半數失去了戰鬥力。而且,剩下的幾個看樣子也活不過兩秒鍾。

這些精銳的刺客隻能下意識地揮劍格擋,但實際上連敵人是誰都沒看清。隻不過,目力和感知都比他們強了好幾個數量級的蓋澤特卻在上麵看了個正著。

那同樣也是一台煉金傀儡,但卻隻有一米五上下的高度,和自己的同伴比起來,當然顯得分外的“嬌小玲瓏”。之所以是“同伴”,因為這小家夥也是同樣的外形風格,略顯浮誇的神話時代的華麗,而且形態更加修長纖細,甚至有些單薄。它的身側伸出了四隻胳膊,但前臂完全就是鋒利的刀刃。

可實際上,這傀儡那小胳膊細腿的樣子,就像是太的矮衣架。若是呢忽略了那四柄利刃,其實真沒啥威懾力。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台傀儡,動如鬼魅,迅若閃電,就像是一個最頂尖的職業刺客般高效而致命。和它相比,家族精心培養的暗殺部隊,就像是一群業餘的童子軍。

在這一刻,有兩名“女仆”卻不知道何時已經飛到了塞希琉的上空。她們外表都隻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姑娘,青春靚麗,卻麵無表情宛若毫無感情的人偶。她們揮舞著搞不好比自己的體魄還要沉重不少的大鐵錐,淩空向下麵的塞希琉砸去。

煉金傀儡護住了魔法師的身側,幾乎無懈可擊。那麽唯一的突破口,自然就是上空了。

“愚蠢……上麵的防守才是最堅固的!”

恩,實際上塞希琉並沒有說這句台詞。畢竟考慮到人設,某個“無良的花心小壞蛋”才更適合說呢。

總之,塞希琉隻是抬頭看了天上的那兩個“武裝女仆”,其實是米瑞達爾隱休會的幽靈咯。說白了,就是通過向深淵獻祭自己身體和靈魂某部分,獲得超越常人的戰鬥力。

“其實,比琉火教的那些惡魔祭司差遠了。”塞希琉想。如果照著陸希的說法,琉火教的邪教徒們是正版,這幫人頂多就算是連授權都沒有的二流同人咯。

嗯,雖然是事實,但我也不能表現出不屑啊鄙視啊嘲笑啊這樣的態度,我是一個尊重對手的好女孩。塞希琉想。

於是,在她右手邊的傀儡抬起了另外一隻手臂,鋼鐵的四指收入了手臂中,絢麗的光芒從它的手腕中噴出,凝結成了近兩米的光之刃。

這台遠古的傀儡,就如同一位古代劍聖似的,衝著上空揮出了猛烈的一斬。

大鐵錐就像是紙糊的舞台道具似的,被平滑地斬成兩片。而那光刃的去勢依然未減,直接便將還在高空中沒法閃躲的“女仆”攔腰劈成了兩截。

她們的半截身體落在地上,抽搐掙紮著,一時間沒有馬上斷氣,卻也沒有發出淒厲的慘叫。看樣子,痛覺也是她們付出的祭品之一。隻不過,即便是做到了這個地步,她們的身體也依舊是血肉之軀,在被帶有神聖降魔屬性的光刃斬開之後,也隻能等血流盡而死,不存在隻剩下半拉身體還能用牙齒反殺這種事呢。

精心安排的伏兵損失了一半,卻連目標的毫毛都沒有傷到。躲在陽台立柱後麵的蓋澤特看的耳齜目裂,想起之前商量好的“一定不能出手太重不能傷到對方”這個安排,更覺得自己是個小醜,忍不住大聲怒罵道:“她的傀儡!我告訴過你們,她最擅長的就是煉金術,所以絕不能讓他展開……我們的次元閉鎖法陣為什麽沒有壓製住她的施法?你們的魔法都特麽是找睡一晚上都隻用花半個米拉的下等妓(喵)女學的嗎?”

“小夥子們很努力了。隻是,這丫頭身上帶著上等的寶具,可以中和次元閉鎖法陣的壓製。而且,也沒人對我們說過,那丫頭的傀儡是這種遠古的神製品,而且一下子就能攜帶那麽多具呢。”一個不滿的聲音在蓋澤特的耳邊響起。

那是一個一直站在陽台上觀戰的黑袍人。他中等的個子,頭戴兜帽臉掛麵具,倒是看不清麵貌。隻聽聲音的話,應該是一個上了年級的老年男子;而看打扮,卻正是伏兵中那幾位修行了“外道魔法”的法師的一人。

“倒是你啊,魯道夫,如此失態成何體統,要是被蒲公英家的那個小狐狸看到,卻隻會讓你的外祖父和舅父丟臉呢。”

讓人意外的是,對方老氣橫秋高高在上,完全就是一副教訓不成器晚輩的態度。而魯道夫卻完全不以為意,反而露出了苦笑甚至有些哀求的表情:“七舅姥爺,我們沒多少時間耽擱了。請您快點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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