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中狂野的光芒之中不斷跳動,炙熱硫磺那讓人幾乎無法呼吸的惡臭撲麵而出,伴隨著這讓人無法抑製惡臭的,還有更加致命的地獄元素。那泛著詭譎紫色和陰暗幽綠色的地獄之火很快在原野中肆掠開來,被那沸騰的火焰沾到的,無論是交戰中的哪一方,不管是海盜,還是那些追隨嗜血之王的黑海海族,紛紛都出了淒厲痛苦的喊叫聲,在連靈魂都會被焚毀的地獄之火的纏繞著,整個人承受了從身體到心靈的極度絕望和痛苦,這才便化作了一團再也無法複原的灰燼。

緊接著,光源之後,將近五米高的龐然身軀從在火焰中凝結成了實體,大步走出。他每一個步伐踩踏在地麵上,都帶起了仿佛地震般的巨響,泥土化作了熔岩,草木化作了飛灰。精致的黑檀甲胄包裹著他的身體,隻能在甲片的縫隙之中透出了刺眼的火紅色。他背後巨大的雙翼帶動著火星,仿佛一瞬間便將這大海包圍的潮濕小島化作了一片幹燥焦熱的荒野。他的手杵著一柄三米長的粗大權杖,杖頭上那花紋繁複詭譎的輪盤足足有磨盤那麽大,散著源源不斷的熱氣,甚至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渾濁了起來。

這巨大的魔人微微地躬下了身體,仿佛用火焰和灰燼凝成的幽光在眼眶中匯集出了視線,掃過了整個混亂的戰場……不,現在已經遠遠算不得混亂了。因為當他出現的那一刻,所有人便已經停止了戰鬥,都呆若木雞,瞠目結舌,到了最後,便是無法控製的戰栗和顫抖。

當一隻餓極了的老鷹降落在籬笆上,正在院子中互啄的菜雞,大概就會是這樣的反應吧。

這是很正常的。要知道,隻有是生物,就無法克服自己遇到食物鏈上端生物降臨時的先天威壓。而對於這些海盜和黑海軍民來說,一個本身便代表著災厄的巴洛炎魔,而且還是比普通巴洛炎魔魁梧許多的龐然大物,便是真正生活在食物鏈頂端的天敵。

“美妙的反應,螻蟻們!讚美你們!讚美你們身上這美妙的氣味!”身體龐大得讓人心悸的深淵領主微微地垂下了頭,看著呆若木雞的人們,出了宛若洪鍾大呂般聲音:“鮮血,仇恨,殺戮,貪婪,絕望,一切都在你們的靈魂中縈繞。果然,隻有在主物質位麵,這樣的養分才讓人真正的心曠神怡啊!”

娜迦祭司向對方深深地匍匐下了身體,畢恭畢敬,就仿佛是一個謙卑的奴仆似的:“向您致敬!‘焚燒者’格納利爾,尊敬的深淵領主,巴洛炎魔的尊上!我的名字是艾特夏拉,至高的戰神聖座的追隨者,永久的……”

“毫無意義的寒暄便省略了吧,過你的名字!”深淵領主輕描淡寫地打斷了對方,居高零下的目光睨視著這個黑海的領袖之一:“那家夥既然將東西給了你,那我自然會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是的,為了最遠古的偉大契約!”雖然是被對方直接鄙視到了骨子裏,但娜迦卻似乎毫不在意,她依舊謙卑地低著頭:“在這座卡得因島上,您能夠盡情地揮所有的力量,不過,這裏畢竟是主物質位麵,世界結界還在,哪怕是有了各種準備,也僅僅隻能維持半個小時的時間……”

“那就足夠了!你需要血,我便給你血!你需要時間,我便給你時間!”深淵領主又一次打斷了對方的話,他揮了揮手,六個龐大的惡魔次元法陣便在原野上憑空出現。手持著火焰和地獄雷電凝結而成的利刃和長鞭的炎魔,揮舞著十八般兵器的蛇魔,提著斬大刀的羊魔在法陣後浮現出恐怖的虛影,並且在數秒鍾內便凝成實體,呼喝著從法陣中跳了出來。僅僅是這樣能夠憑一己之力毀滅一個城鎮,一支軍團的高等惡魔,便過三十頭,更不用說各種各樣的中低等惡魔炮灰了。

沒有人知道那個嗜血之王的娜迦祭司做了什麽,而能確定的便也隻有結果她召喚來了一位老牌的強大深淵領主,以及幾乎一整支惡魔軍團。

海盜們終於崩潰了。他們可以和打過很多次交道的黑海們剛正麵,但卻無法克服凡人在麵對惡魔大軍時的先天上的心理劣勢。麵對著這樣出預期的敵人,幾乎不可能有死戰到底這種凡鬥誌的盜匪們,出了驚慌失措的慘叫聲,開始四散奔逃。方才都還彪悍凶暴的悍匪,墮落到現在毫無抵抗能力的殘兵敗將,僅僅也不過是一分鍾不到而已,所謂土匪化的組織,其實就是這麽地悲哀。

剩餘的兩位海盜王也根本無法組織手下人的崩潰,他們被夾雜在亂軍中,很快便不見了身影,也不知道是已經死在了自己人的踩踏之中,還是被忠誠的衛士護送著逃跑了。

“……嗬,原來這就是你的底牌啊!”蒂奇?普朗克看了看娜迦祭司,雖然是在笑著,但眼中卻閃過了一絲陰鬱。

“我們都是戰神聖座的追隨者,和無盡深淵的眷族們本來就擁有從太古時代便流傳至今的堅定盟約,這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呢?”艾特夏拉露出了理所當然的笑容:“就像我們的合作會非常愉快一樣。放心吧,該屬於你的那一份,一分都不會少的!戰神的追隨者,向來都是充滿了榮譽感的戰士,絕不會背叛朋友的。”

或許是因為對方這義正言辭的言語槽點實在是太多,反而讓蒂奇?普朗克無法反駁了,他咧開了嘴,露出了一張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幽幽地道:“太古時代的盟約啊,嗬嗬嗬嗬……聽起來還真的很讓人覺得安心呢。”

是啊!多麽牢固的盟約啊!反正啟明戰爭時期就確實地讓大家大開眼界了,不過,混亂的魔神嘛,難不成還要指望他們的品性不成?講真,和你們這樣的魔神信徒們做交易,要是真的連一點底牌都沒有,豈不是在自尋死路嗎?

當然,以上褻瀆神靈的腹誹當然也隻是蒂奇?普朗克船長無意義的心靈活動罷了。

總之,辰海新晉的海盜王和嗜血之王的娜迦祭司相對一笑,笑得相當地道貌岸然,卻彼此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非常明顯的堤防和警惕。於他們在幾分鍾以前還非常合作愉快,三拳兩腳便搞死了辰海上最著名的半精靈海盜王,現在自然也表現得非常心有靈犀,一邊不約而同地相互拉開了一點點距離,一邊同時拔腿向山坡上的石廳走去。兩人的核心部下自然也一邊相互提防著,一邊緊跟著自己的老大。

鬼懷鬼胎的兩批人很快便脫離了戰場,抵達了山崗上的石廳,而在同一時刻,突如其來的惡魔軍團正在大肆屠殺著四散奔逃的海盜們。如果再沒有什麽根本性的神展開的話,島上的一千多名海盜,最終就會如同被饑餓凶殘的狼群襲擊的羊羔一般,被一個一個地剝皮拆骨,死無全屍吧,便是那兩位還活著的“海盜王”應該也不例外。

另外一方麵,娜迦祭司和海盜王也已經抵達了山上的石廳,他們的部下開始麻利地動手清理著內部所有的雜物,他們自己則已經走到了石廳的中央,埋下身子開始認真地檢查起來。幾分鍾後,艾特夏拉揮了揮手,一陣微風拂過,中央的灰塵和泥土被蕩開,露出了地表上圖案。

“說起來,我以前也是來過這個鬼地方開會呢,卻從來不知道這裏就直接連通著當年金胡子德雷克的遺產。您可真的是一個很值得托付一切的人選呢,貝拉米斯船長!”蒂奇?普朗克看了看手中那對血淋淋的義眼,雖然是沒有生命觸感的冰冷金屬造物,但偏偏卻能從那瞳仁之中,看到半精靈海盜王生前的絕望和憤怒。

“然而德雷克卻不見得就這樣地信任對方,否則就不會把鑰匙分開放置在辰海各處,而且還真假連環地設計了十處寶藏。許多人僅僅隻是找到了一處,看到那些龐大的藏金,便以為自己找到了金胡子的秘寶,卻不知道,真正的秘寶卻這樣埋藏在卡得因島上。除了貝拉米斯,便連德雷克的後人都不知道這個秘密。他的手中有兩把鑰匙,我們之前已經幹掉的那三位手中各有一把。”娜迦的視線在普朗克手中的兩枚義眼上滑過:“至於另外的五把,兩把由他的後人掌握著,另外三把則流入了收藏界。我們之所以在塔圖加島上建立起了這樣一個規模龐大的黑市,和辰海兩岸列國的商人貴族打交道,也就是為了尋找那些鑰匙的線索。”

“……嗬,真是了不起的布局。不過,也隻有你們這種狂……我的意思是說,擁有堅定信仰的長生種,才有這樣可怕的執念吧?”蒂奇?普朗克嘖嘖稱奇,似乎是真的在為對方的“堅韌不拔”而動容感佩。

“然而,若是沒有合適的合作者,金胡子的藏寶便始終是個夢幻泡影而已。”娜迦祭司露出了“坦率誠懇”的笑容,將手放在了地麵上,一邊開始施法,一邊還繼續道:“所以,我才會求助於深淵領主的幫助;所以,您願意找上門來主動要去合作,才讓我這般地感動!放心吧,普朗克閣下,戰神的子民都是信守承諾的!您會得到您想要的!”

話音剛落,石廳中央的地麵就這樣開始下沉,通往地下的寬敞階梯通道,就這樣隨著機簧的轟鳴聲,暴露在了大家的麵前。(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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