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榛看著這些擁有手藝的鐵匠們,說道:“你們放心,我會選出學童子弟,你們盡心教導,此後,學童所得之利,分於你們一成。你們教得多,教得好,就能得到更多,你們聽明白了嗎?”

“謝大人哇……”一堆子老頭哭得天昏地暗。他們是一群被遺棄了的老匠師,是一群腦子裏有很強的技術和經驗,卻被當做廢物的一群人。現在被趙榛當做寶貝,而且在趙榛提供的發展平台上,他們擁有了繼續賺錢的本領。一個個激動的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哭天嚎地的情景,並不是趙榛所喜的,所以他立時離開了這裏。“大人……”李玉軒躬身叫住剛出了煉鐵作坊的趙榛,立刻呈上了一張紙。趙榛一看,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趙構這個家夥,被金軍追的自顧不暇了。還想著到我這裏來刺探情報,簡直太關心我了!叫他們進城來,我要見他們。”

趙榛說的人,正是冬餘等人。其實冬餘他們的行蹤,已經在離開鎮江的時候,就被趙榛安插在蝶部的內應飛鴿傳書得到了消息。

當發現這批人後,李玉軒手下的人也是機靈,沒有當場露出馬腳,不然還不嚇壞了人家。李玉軒隻是笑了一下,道:“遵命!”

冬餘等人立刻被召見了,她們不知道為什麽那高龐將軍會突然見她們,但是既然要見,那就見見好了。在人家地盤上,她們就算不願意見也得見。

冬餘本來正在著急如何進入城內,一探虛實。此時正是機會,她立刻將自己的寶劍交出,準備帶人進入城內。

不過,青石城的官吏隻允許冬餘一個人覲見,其他人等都不許進入。安撫了眾人後,冬餘便一人跟隨青石城的官吏進入了城內。

進入城內,冬餘才發現城裏的廣闊,無數的房舍大屋樓宇正在數萬百姓的努力下修建中,最為奇特的是,百姓們一個個用的滑輪杠杆,讓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建築工具的冬餘心中驚奇。在周圍,一片片的耕田、一片片的花叢,成片的果樹林將城裏布滿了,城裏除了道路外,沒有一塊荒地。在遠處的山穀中,有小溪河流流淌,還有萬馬奔騰的騎兵在操練。

走了一段路之後,冬餘才發現在山頂之上,原來還有一個巨大的依山而建地堡壘,那堡壘形狀奇特,但是卻充滿了厚實隆重的感覺。

進入青石堡壘的大殿,趙榛讓眾人先退下,隻留下幾名侍衛,他要和這名算是蝶部趙構親信的女蝶頭目獨自談話。待得幾個人一並兒下去後,趙榛看著那麵罩黑紗的冬餘,說道:“聽你口音,一口京腔,你是東京汴梁人,還是江南人?”

冬餘笑著拱手為禮,鞠躬用江南話說道:“在下杭州人,前來請購琉璃和鏡子。”趙榛看著他,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表情說道:“可是你還是說東京汴梁話的口音純正,我怎麽知道你這位商人不是位金人間諜呢?說起來,往我們這裏派坐間行亂之策的人,我聽耳報說,好像就是金國人先出的主意吧!”

趙榛的話讓冬餘心裏發緊。自己暴露了什麽?一定是自己暴露了什麽!她萬萬想不到趙榛的耳目竟然也會這麽靈通!一般來說,在這段時間,信王軍處在內外交困的局麵,不是說信王軍一定沒有耳報,但那可能太少了,而且大多恐怕都在金國占領地。

自己從鎮江而來,走的這麽秘密,這才多少時間,信王軍方麵就都知道了?與趙榛相比,冬餘的經驗更加豐富,他一聽對方說是自己是金人的奸細,就知道對方一定知道自己是奸細。至於知不知道自己是趙構派來的奸細,都很難說。不然的話,那麽多的商人,隻有自己被帶入麵見趙榛。

“在下確是江南商人無疑,當然,方今天下,商不離官,官不離商,在下是與大宋公室有點關係,但卻絕非是金國耳報坐間之流。在下此來,正是聽說了河東河北兩地有上好的透明琉璃製品,還有鏡子,都是價值千金而且有價無市的貴重寶貝。”

冬餘說罷,看了趙榛一眼,發現麵臉絡腮胡須的趙榛麵露的神情絲毫沒有變動,心中發涼,但是依然繼續說道:“貴軍在兩河路占據的地盤深處金軍占領地,在下無法跨越金軍占領地去獲取。之所以來這裏,是在下聽聞宋商也有了渠道進貨這兩樣寶貝。所以在下花了大價錢才知道此透明琉璃與鏡子皆出於石條山貴軍。所以才會前來,隻為一覓商機,賺點錢而已,別無它意,還請高將軍明鑒。”

雖然被趙榛嚇到了,但不得不說冬餘畢竟是蝶部出身,她的心理素質極好。到了這種關頭,她還能平心靜氣的把話編圓了。一入城內,她就看到了石條山信王兵甲強大,防禦強悍,她就斷定信王軍的可怕。能將可怕的金軍打的丟盔卸甲一敗再敗,可見其信王軍本身就很可怕而強大。

冬餘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一旦回歸,立時請陛下斷絕李彥仙的糧草供應,並且宣布李彥仙和高龐部都是亂黨、匪患。似這樣一個蓬勃發展生機無限的軍隊勢力太可怕了,一旦養成,立時就會影響到趙構的政權穩定。她是忠心於趙構的死硬派,對於她來說,也許也敬佩信王軍抗金的壯舉。但是,她是以趙構的皇位穩定為第一位的。不然的話,趙構如何能派她來?還不是因為信任她!

在信王趙榛強大之後,假如信王軍與宋軍聯手,真的能將金軍擊退或者將來簽訂和約之後。在兩河信王軍總根據地的金國且不論。而石條山就在趙構占領地其邊,也就是說,石條山信王軍如果真有壯大的一天,必將會和以前的西夏一樣成為趙構建立的宋國的大患。對於冬餘來說,堂堂的宋國親王,也就是與西夏的番邦一般存在。她隻承認趙構的皇帝位置,其他人,哪怕是徽宗和欽宗回歸,也一概不承認對方的身份,全當對方是一介庸人。

冬餘心想,想那西夏成國,如日之中天。如果不是宋朝花費了難想的代價調動了無數猛將金兵屢次對戰,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呢。而就是強大的大宋西北軍,也與西夏戰鬥後屢次戰敗。雖然宋軍在對西夏軍的時候,有很大原因是因為宋朝內部權力互相傾軋,皇帝胡亂指揮。還有重文輕武,讓一幫不知兵事的文官指揮軍隊。而浴血奮戰的武將們得不到應有的權位和指揮軍權,有時候不得不擁兵自重,養寇自重。

但也同時說明了西夏的勢力有多麽的強悍。而現在大宋國之將傾,西夏依然穩若磐石,國力正在回複。眼見著金國強大,趙構朝廷要麵臨一場危險,如果再冒出一個爭權奪位的信王來,還是帶著數十萬強兵的信王趙榛。那趙構的皇帝位置真是沒了,此後,一旦失去了皇位,趙構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是以,冬餘這個絲毫不為大宋江山考慮的女人,心中越想越偏越想越怕,現在深深的後悔魯莽的直接深入了石條山。她直接看到了石條山信王軍勢力的可怕,她也害怕會就此失陷於此,這樣她也就無法將準確的情報送回趙構那裏去了。至於那蝶部負責人大集蝶李宣,她與趙構都不放心。原因是李宣擁有一顆愛國之心。

就她的敏銳來看,這個信王趙榛手下據說是第一戰將的高龐也好,是石條山的信王軍也罷,都是實力很強大的。特別是這個麵前的高龐將軍,喜怒無定。僅從臉麵上,你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與心情,萬一向你下手,你怕還以為他是在向你笑。

不過事以至此,冬餘也知道自己身不由己。他自覺自己說話說得滴水不露,如果不出意外,想來是能走出去的。她已經定計,一出青石城,立時上馬回歸鎮江麵見趙構。

“商不離官,官不離商。說得好……精辟……但這樣說來,也就是說你和我大宋朝廷是有關係的了。你真的不想知道,在我大宋國家危亡之際,我宋朝中與金國勾結的事情?還是說,你覺得,賣國通敵的事,是誰做的了?”趙榛輕輕哼了一聲,根據蝶部的密探,他已經斷定了此人的來意,現在竟然還打著蒙混過關想要逃出的夢想,真不知道這人是長了個什麽腦子。

買賣透明琉璃與鏡子,是江南世家用南方的糧草暗中與他換取這種絕世珍寶,卻成本一文不值的暴利買賣。趙榛還靠這些糧食和錢財來解決自己境內的糧荒問題呢!就是為此,趙榛與江南世家們才合力將蝶部人都收買了大半。加上愛國的大集蝶李宣的策應,才能讓趙構不得知的。這個趙構蝶部的親信,竟然還傻傻的跑到了自己的地盤之內了,當真是把自己送到趙榛手裏來了。

趙榛對於凡是賣國的人,都有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不然的話,他為何屢次對通敵的人殘酷的剝奪一切感覺成為活死人。所以這個不問國家社稷安全,恢複國土驅逐金兵,一味隻效忠趙構的冬餘。現在對趙榛來說,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還沒有覺察到趙榛的殺機,冬餘道:“在下為商不言政,國事政事與我無關,其實在下隻是一個在商線上苦苦掙紮的小商人而已,若……大人不願供琉璃與鏡子寶物……在下請退也就是了……”

“哈哈哈!”趙榛發出如同獵人發現狐狸進入自己圈套的爽朗笑聲道:“你是怕了,想要走吧!隻是,你覺得你還能走得了嗎?”

冬餘一聽,知道對麵的高將軍是不會放自己走了。她心中暗暗後悔,自己因該先在周圍查明情況,而後直接離開的,不因該深入青石城內部。但她表麵不露分毫,自己還有雙手雙足在,誰會束手就擒。縱然她已經知道趙榛假扮的高將軍要對她下手,可也沒有立時翻臉。這裏麵帶有一個萬一的希望,同時也是想穩定局麵。要知道,如果她真的要跑,她能跑到哪兒去?在進城門之前,她已經交出了劍,現在她赤空雙手,如何是這個裝扮信王軍第一高手將領地趙榛的對手。當然,遇到這個假高龐更倒黴,這個假高龐擁有比真高龐更加強悍的武技,和絕對權威的決策。

“高將軍一定要非難於小人嗎?小人可是有皇族關係的,請將軍看在皇族的情分上,不要為難小人一個小小商賈。”此時的冬餘心有些慌了,她雖然經受很多考驗,但是畢竟沒有出過任務。沒有和其他姐妹一般出生入死,出賣自己的身體和一切甚至獻出生命來獲得有利於國家的情報,她現在隻能當做對方不知道自己的底細,而苦苦哀求。

趙榛回望向她說道:“若然你真的隻是一個小商,本將軍就是非難你了,你能怎麽樣!”

趙榛這樣的話,讓冬餘一滯。在堂堂大宋國土之上,還是講禮儀道義的地方,至少是名義上的。大宋朝堂爭權奪利之時,你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構陷栽贓笑裏藏刀什麽辦法都用,但是在表麵上,對下麵外頭還是要講仁義公道的,哪怕是嘴上說的。

或者說,你就算不講儒家仁義道德孔夫子這一套,但表麵上你還是要講禮儀道德仁義公道的,而且也會得到很多的人誇獎,會有個好名聲。名聲也是很重要的,在大宋朝哪有不講名聲的文武大員。

在此,冬餘把姿態放到最低,等於是眼巴巴的苦求假扮高將軍的趙榛放過她一馬。從哪兒說這都是夠了,換了誰都會考慮放過她。除非這裏麵有什麽別的重要原因,不然的話,誰會和一介間諜出身的小商這樣計較呢!

可是她遇上的是趙榛,趙榛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計劃暴露給趙構。現在正式危機時刻,金兵強大而信王軍與趙構小朝廷實力弱小。就算趙構不與趙榛配合與金兵作戰,他也至少牽製著大量的金兵。給自己休養生息,養活治下老百姓的時間。

從大局考慮,趙榛會講道理?若然他是一個講孔夫子那套儒家道理的人,也不配是後世利益至上,現實為本的經濟社會混出身為人了。在後世,一切都是以實際利益為主要行為標準的。誰會為了儒家道理而破壞自己的切身利益?沒有人會。

趙榛的話頗為無賴,你如果是一個小商,那我就是動你了,你能怎麽樣?聽到他的話,冬餘憤聲道:“高將軍,你好歹也是我大宋將領,是我大宋的官員,豈可如此枉為?”

趙榛哼了一聲:“如此辯駁,定然有私,給我拿下!”趙榛一發話,側麵一名叫劉`雲山的侍衛喝了一聲,上前就抓冬餘。劉`雲山伸出骨節粗大的手掌,向著冬餘削瘦的肩膀拿去!冬餘終於知道事不可為,她平心靜氣,當侍衛劉`雲山的手掌到她的肩頭時,忽然一個沉肩卸力,對方的手頓時落了一個空。

就在這時,冬餘飛手如電,一下子抓在劉`雲山的腰間,閃電般把劉`雲山的劍給拔了出來。

冬餘奪劍在手,一點也不敢向趙榛出劍。她再傻也是看出來了,假冒信王軍第一猛將高龐的趙榛身負雙劍,號稱萬馬群中取上將首級的猛將,豈是易與之輩。再說,她隱隱猜到江南第一劍客的下場可能就是此人造成的,如果真是如此,那這個高將軍的武技就可想而知了。如果和趙榛動手,武技強悍的自己縱然能占上風,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分出勝負的,到時,信王軍的大隊人馬一進來,她還不是得玩完!所以,冬餘是要殺出一條路來。

但她遇上的是趙榛,趙榛早就已經注意到她了,縱然冬餘裝得再好,但她手上的繭子是不可能瞞過人的。趙榛知道,這個麵罩黑紗的女人,一定是高手。她一動手趙榛也就動手了,當她從劉`雲山的腰間方自拔出了劍,趙榛就飛衝上前,一把扣在她的手上。趙榛的速度極快,是疾如風迅如閃電,從座位上到冬餘身邊就一竄就到。立刻就抓住了冬餘的手腕。雖然趙榛不能握鐵成泥,但這一把扣抓下去,讓冬餘指骨寸斷手筋折扭還是能做得到的。

可冬餘也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大宋蝶部進行訓練出的武術高手。冬餘情急之下,當即劍交左手,準備換手還手。隻是她一動,趙榛更是跟著動,就見趙榛飛的一腳踢向了冬餘去抓劍的左手,以趙榛那鑲著鐵頭獸形首的靴子,一經給踢中了,她的左手骨也就廢了,到時抓著劍也沒有戰鬥力了。

看到趙榛的動作快如閃電,冬餘大驚,忽然氣沉發力,冬餘的手臂發出輕響,骨頭脫節斷開,卻成功的從趙榛的手上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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