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武雖然說武藝不如夏熊厲害,但卻是勝在穩重,見到對麵宋軍的舉動,早就心中有了打算,聽得夏熊的話,夏武立刻便點頭說道:“兄弟。你留在這裏為爹爹掠陣,我上前壓製住對方的兵馬!免得對方暗箭傷人。”自幼見識夏成的武藝,夏武和夏熊兄弟卻是從未想過自己爹爹會戰敗,哪怕對手是那個天下聞名的趙雲。

而就在兩軍相互異動的時候,在戰場中央,趙雲和夏成之間的比鬥卻是越鬥越激烈。麵對夏成這樣的絕頂高手,自從當年的戰神雷轟豹戰死之後,趙雲可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壓力。亂閃槍槍已經使出了三次,可每次一都被夏成的眉葉尖刀給化解了。就算是剛剛使出的九龍探海,也僅僅隻是在夏成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劃痕。這樣的結果,那可是趙雲槍術大成之後,第一次碰到。

而在趙雲麵前的夏成,此刻的心情也是極為驚訝和複雜。夏成性情高傲,在夏成看來,以他的才能和武藝,天下聞名遲早的事情。而高安在他的輔佐之下,那必定是可以成就一番霸業。可這麽些年來的經曆和遭遇卻是像一盆冷水一般把夏成的心給澆得冰涼。就算是現在高安能夠成為一方霸主,那也明顯是依靠了童聞博的智謀,和他夏成沒有多大的關係。

正在此時,從南麵又衝來一支軍隊,足有三萬,打得是高字旗號,而那主帥旗幟則是王字旗幟。而在東麵,浩浩蕩蕩更是無數軍隊衝了過來,為首的旗幟則是大宋黃龍旗!

兩支軍隊緩緩而來,從南麵殺來的王熊一撇嘴,雙目寒光一閃而過,看著遠處衝來的皇帝趙榛。將手中的長矛一轉,露出了一側的鋒芒,抬頭看著宋帝趙榛,大吼道:“趙榛!敢與我一戰否?當了皇帝,有膽了沒!”

“戰!”宋帝趙榛也是哼了一句,兩人幾乎是同時縱馬向前,宋帝趙榛是將盤龍槍提到了胸口,而王熊則是將長矛倒提著背在了後背。兩人的坐騎也都不是普通戰馬,速度竟然也是不分上下,轉眼間,兩人兩騎便衝到了一塊,在兩聲呼喝聲中,兩人的兵器同時擊出,猛烈地撞擊到了一起。

“鐺。”一聲巨響在戰場上空回蕩,自從兩人動手之後,兩軍將士同時靜了下來,沒有一人敢說話,甚至連大喘氣的聲音都沒有,如此寂靜,反倒更加襯托著撞擊聲的響亮。

這一擊過後,宋帝趙榛與王熊都是順著衝擊力擦肩而過,連著朝著前方繼續衝了十來步的距離,這才勒住了韁繩,掉轉馬頭。剛剛這第一槍隻是試探而已,宋帝趙榛用力握了握盤龍槍,心中對王熊的力道也有了個大概的估算,嘿嘿一笑,再度縱馬殺了上去。

“看槍。”衝到王熊麵前,宋帝趙榛提起盤龍槍就朝著王熊的麵門刺了過去,雖然這一槍看似很普通,但王熊卻也不敢大意,身子不動,僅僅隻是將腦袋往旁邊一側,躲過了槍頭,手中的長矛卻是貼著槍杆便朝著宋帝趙榛的胸口探了過去。

宋帝趙榛迅速避開對方的長矛,不與其戰鬥,卻向一旁戰鬥的趙雲和夏成飛馳而去。王熊一看,趙榛奔馳的方向正是戰鬥激烈的夏成。他立刻明白了趙榛的意圖,立刻急追了過去。此時,趙雲與夏成正大成一團,突然一騎飛至,一杆大槍閃電般的刺向夏成的胸口。

早在趙榛與王熊戰鬥的時候,夏成就注意到趙榛的異動了,他早就提防飛馳而來的趙榛。所以,當趙榛一槍刺殺而來的時候,他立刻就險險的避開了對方的一擊。

趙榛的實力之強,可不是夏成可以比擬的,那大中神龍槍如活的一般一挑一抖,又刺向了對方的咽喉。由於速度太快,形成了一道風芒!

夏成迅速向後一躺,勉強避開了這一槍。但是,趙榛的攻擊他避開了,趙雲的攻擊又到了,隻見趙雲的銀槍向馬背上的夏成一挑,夏成的腦袋就出現了一個血窟窿,屍體頓時掉了下去。

“宋軍的人,都得死!”急速追來的王熊口中怒吼著,一股簡直肉眼可以看得到的熱浪從他身上噴發了出來。緊接著,王熊手中的長矛方向一變,直接就朝著飛躍在空中挑殺夏成的趙雲挑了上去。趙雲大吃一驚,此刻想要躲避已經是來不及了,隻能是慌忙舉起銀槍格擋,那長矛重重地落在了銀槍的槍杆上,趙雲這杆最新打造出來的銀槍,竟然直接被王熊的長矛給擊得彎曲了。而趙雲本人也是被那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倒飛了出去,最後更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滑行了老長的距離,在地麵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劃痕。碰上發狂而爆發的王熊,竟然連趙雲也是落得如此下場。

“給我死吧!”見到趙雲被自己擊退,王熊眼中的紅芒又是強盛了一分,隻是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王熊的嘴角開始滲出了一絲鮮血。不過此刻的王熊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提著長矛,雙腿用力一蹬,便朝著趙雲直接跳了過來,手中的長矛鋒刃直接便朝著趙雲刺了過去。

“不!”看到趙雲就要命喪長矛之下,後方的宋軍將領們都是忍不住驚呼起來。“唔。”眼看著長矛就要落到趙雲的臉上,自知無力躲閃的趙雲也是有些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可是那預料中的疼痛卻是遲遲未到,反倒是聽到了自己麵前多出了一絲悶哼。趙雲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抬頭一看,卻是被那近在咫尺的大黑臉給嚇了一跳。

此刻王熊那張臉已經距離趙雲很近了,那雙瞪得老大的環豹眼,在如此近距離看,更是大得出奇。隻是王熊就這麽瞪大了眼睛盯著趙雲,整個身子卻是一動不動地定在那裏,簡直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那鋒利的長矛就指著趙雲的咽喉,僅僅隻有兩三寸的距離,趙雲也是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是瞪著眼睛看王熊,卻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過了良久,突然,一滴血慢慢從王熊的嘴角滲出,然後順著王熊嘴邊的胡子,慢慢滑了下來,最後在胡子的末端凝結,到最後,直接便滴了下來,灑落在趙雲的胸甲上。王熊的那雙大眼睛一動不動,整個人卻是前後晃蕩了一下,隨即便朝著趙雲這邊倒了下來。

看著王熊這麽一倒,趙雲連忙往旁邊一躲,閃過了那長矛,在地上打了個滾,看著撲到在地的王熊,臉上卻是驚疑不定。趙雲此刻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但唯一能夠肯定的是,王熊應該是已經死了。

王熊的後心,卻是有一個血窟窿,而出手的,正是天下無敵的大宋皇帝趙榛。隨著趙榛血色的長槍一指,數萬騎兵十幾萬大軍衝向已經群龍無首的高家軍。很快,高家軍敗退了,敗退的高家軍將背後留給敵人,被單方麵的屠殺。霎時間,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就連夏成的幾個兒子都沒避免死亡的命運••••••

高家軍兩大將陣亡,高家軍十幾萬大軍覆滅,上饒城在短短的一天時間就被大宋皇帝趙榛親自統帥的二十萬大軍攻下。此時的夏誠自縊身亡,而夏家及其旁係家族數千人,或被斬殺或發配南疆。

高安的福建路,也被秘密南下的禁衛軍攻陷。都統製王貴帥青龍軍統製狄雷、白虎軍統領趙小刀、麒麟軍統製劉錡、朱雀軍統製牛皋、玄武軍統領猛獸五大將攻陷了建州,高安被猛獸一刀砍頭。而此時的劉家軍,在劉義求和不成之後,劉家軍也被花中龍、單宏飛等人的大軍剿滅。趙廣與劉義在戰鬥中戰死,趙家與劉家全族被斬殺一空。

一艘軍船穿過了蘆葦蕩,來到小島旁,還未靠岸,就有無數的兵馬從營地內衝了出來,各自舉起手中的兵刃指著軍船。不過,隨著從軍船上出現了那個瘦弱的身影之後,那些將士們立刻就收起了兵刃,齊聲高呼:“參見大帥。”

童聞博黑著一張臉從軍船上走了下來,這次他不得不選擇丟下王熊與夏成二人獨自逃生,倒不是因為童聞博貪生怕死。而是因為眼下這八千高家軍將士是高安所留下的最後希望,若是自己也賠上去的話,那這八千高家軍的下場可想而知。所以童聞博隻能是忍痛丟下王熊與夏成的屍體,獨自帶兵南返,隻是童聞博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軍營內的將領們。

見到童聞博從軍船上下來,在他前麵的那些將士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而從軍寨的另一邊,胡諸葛快步走了出來,看到童聞博的模樣,胡諸葛一臉驚訝地對童聞博問道:“童大人,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福建路經略使呢?王將軍和夏將軍呢?”

聽得胡諸葛的想問,童聞博又是想起慘死在戰場的高安等人,鼻子也是忍不住有些酸酸的。不過童聞博也很清楚,絕對不能當著三軍將士的麵將高安的死訊公布出來,所以隻能是忍著內心的劇痛,對胡諸葛擺了擺手,說道:“胡大人,我們稍後再說,先進軍營吧。”

胡諸葛的雙目閃過一番異色,似乎已經明了童聞博的意思,忙對童聞博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好!大人請。還有你們,快幫著回營的將士們收拾一下,諸位將士都辛苦了,讓他們好好休息一番。”

在胡諸葛的指揮下,高家軍將士們紛紛上前,而胡諸葛則是領著童聞博直接來到了位於營地中央的大帳內。屏退了左右的士兵,童聞博也是長歎一聲,便將此次前往汀州迎接高安的經過敘述了一遍,隨即童聞博滿臉悲痛,淚水再也抑製不住,捶胸頓足地哭道:“此番是我失算了!未能想到宋軍竟然突然大批南下增援,能夠抵擋住金兵的壓力還大量派兵剿滅我們,致使大人慘遭不幸,三路諸侯全滅。全是我之過也!”

在一旁聽完童聞博的話之後,胡諸葛的臉上也是布滿了驚愕,顯然也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出這麽一件事,過了好半晌,胡諸葛才是緩過勁來,忙問道:“童大人,你確定福建路經略使已經被王貴他們給殺死了嗎?還有夏將軍和王將軍。他們都已經……”

“沒錯。”童聞博滿臉悲痛地搖了搖頭,說道:“大人在我們達到前就已經死了,而我們也是親眼看到夏將軍與王將軍死於敵人之手。那趙榛太厲害了!天下無人是其對手也!唉!”

“哦。”胡諸葛應了一聲,也是滿臉複雜地低下了頭,而就在胡諸葛回應了這一聲的時候,童聞博卻是不由得身子一震,猛地抬起頭,緊緊地盯著胡諸葛,雖然眼角掛著淚水,但臉上卻滿是嚴肅,突然說道:“胡大人。快去把少將軍叫來吧,我要立少將軍為新主。”

“哎呀!”胡諸葛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說道:“童大人!萬萬不可如此啊。福建路經略使雖然已死,但福建路經略使的誌願還需要童大人繼承的。那少將軍隻有五歲,請童大人千萬不要用一個小孩當我們的新主子啊!”

聽著胡諸葛的勸說,看著胡諸葛的舉止,童聞博的臉上卻是突然冷冷一笑。雖然配上他臉上的淚水,但笑容中的意味卻是透著一股子陰寒。童聞博寒聲說道:“胡大人。之前我就已經讓你去請少將軍前來,你卻遲遲未動,可是有什麽隱情?”

“呃?”胡諸葛又是一愣,仔細看著眼前的童聞博看了半晌。最後,胡諸葛也是突然一笑,隻是和童聞博的冷笑相比,胡諸葛的笑容卻是複雜得多。胡諸葛慢慢走到了旁邊的戰馬紮,一屁股坐了下來,淡淡地說道:“童大人,此言何意啊?”

童聞博的一雙眼睛始終緊緊地盯著胡諸葛,陰沉著說道:“你說,你把少將軍怎麽了?”

“哈哈哈哈!”胡諸葛對童聞博連連點頭,笑道:“童大人果然才智過人。難怪陛下和高大人都對童大人始終稱讚有加。也虧得童大人效忠於福建路經略使,要不然的話,末將就算是投靠到宋軍,也是要居於童大人之下。”

胡諸葛這話其實已經是承認了童聞博的指認,恐怕少將軍已經凶多吉少了。而且暗中將建州城打開引兵進入的內奸,恐怕也是此人。童聞博的雙目飽含怨恨,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雙手的指甲也已經深深地嵌進了掌心,摳出了血珠。

童聞博強忍著衝上去和胡諸葛拚命的衝動,咬牙切齒地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如果僅僅隻是為了一個在大人帳下第一智囊的頭銜的話,我完全可以還給你。為什麽你要做得這麽絕?”

“嘖嘖。”胡諸葛一抖衣服的下擺,慢慢站起身,伸出了手指朝著童聞博搖了搖,說道:“童大人,你是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啊。以現在天下大勢,童大人以為福建路經略使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其實末將都能看出來的局勢,以童大人之才,不可能看不透。若是末將沒有猜錯的話,童大人隻怕是想要帶著少將軍就此遠離中原,雖然大人丟失了霸業,但至少也能保得大人遺孤平安。不知道末將猜得對不對?”

“沒錯,你猜得很對,你的才智其實一點也不在我之下。”雖然心中充滿了對胡諸葛的怨恨,但對胡諸葛的才華,童聞博還是給予了肯定。

“多謝童大人讚賞。”胡諸葛笑著一禮,隨即又是繼續搖頭說道:“或許,對於童大人來說,能夠保護福建路經略使兒子的平安,就已經是知足了。可是對於我胡諸葛來說,這卻是遠遠不夠。當年在夏誠帳下,我就屈居於徐張華軒之下,現在在福建路經略使帳下,又是不得不居你之左。如果福建路經略使偏安一偶的話,那我今生再無立功表現的機會,又如何能夠超越你?”胡諸葛一邊說著,雙目開始透著精光,分明是濃濃的野心。

對於胡諸葛的話,童聞博隻是冷冷一笑,說道:“若是如此的話,那你豈不是走了一步錯棋?在大人帳下,你隻需要超越我一個。可到了宋軍,以宋軍的人才濟濟,胡大人要麵對的困難可是難上了數倍。別的不說,光是劉和與傅選,才能就不在我和張華軒之下。”

“哈哈哈哈!”胡諸葛又是仰天一笑,隻是笑聲中透著幾許無奈,搖頭歎道:“我胡諸葛自負天縱奇才,可這一生卻是注定要被你們給壓住。你說的不錯,若是我到了宋軍,至少第一個要麵對的,就是劉和。不僅如此,吉倩倩、傅選、章蕭讓、吳亮等等等等,以宋軍之人才之多,我要麵對的困難可以說是比現在多出數倍。但至少我還有機會。就算是在亂世沒辦法實現,等到天下一統之後,我還有其他的辦法。別忘了,我的身後還有整個胡族世家。”

胡諸葛這話一說出口,聰明如童聞博自然是立刻明白了胡諸葛的意思,胡諸葛分明就想要從明麵上轉到暗地裏行動。而這樣的話,胡諸葛就需要一個太平盛世,因為那樣,宋軍的上層才有可能掉以輕心,給胡諸葛以可趁之機。也正是因為如此,胡諸葛才會如此迫切地希望結束這場亂世。

想到這裏,童聞博又是不由得笑了起來,眯起眼睛看著胡諸葛,搖了搖頭,卻是笑而不語。童聞博的樣子,倒是讓已經運籌帷幄的胡諸葛有些心虛了。兩人對視了良久,胡諸葛卻是慢慢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佩劍。胡諸葛的體型修長,自幼也曾修習擊劍,所以平素都是掛著一個上好的寶劍在腰間,胡諸葛雖然劍術算不上高明,但對上手無寸鐵的童聞博,卻是能夠穩操勝券。

麵對指向自己的寶劍,童聞博卻是巍然不懼,隻是淡淡地看著胡諸葛,那臉上的笑意滿是傅謔,看到這笑容,胡諸葛的心裏越來越憤怒,也越來越不安,最後胡諸葛也是失去了耐心,冷說道:“童聞博!你不死,我心難安。今日就你人頭落地之時。”說完,胡諸葛也沒有再等下去,手中的寶劍直接就朝著童聞博的麵門上刺了過去。

“鐺。”眼看著那寶劍就快要刺中童聞博的麵門的時候,卻是發出了一聲清脆的撞擊聲,一柄單刀卻是正好擋在了寶劍前麵,直接將寶劍給架開。胡諸葛吃了一驚,扭頭望去,隻見那緊握單刀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此次負責和他裏應外合拿下高家軍軍營的宋軍戰將種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