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長槍已經穿透了王康的肩膀,可王康卻是始終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雙手雖然不停地打顫,可卻是依舊握住了那杆蛟龍點金槍不肯鬆手。

宋帝趙榛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說實在的,對於王康這樣的悍將,宋帝趙榛還真是打從心底裏欣賞。可無奈,這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王康是絕對不可能投靠到宋帝趙榛帳下的。

想到這裏,宋帝趙榛的心中一沉,將那些不忍拋到一邊,手腕一轉,硬是將長槍從王康的肩膀內抽了出來。這一抽,又是帶出了一道血箭,王康疼得整個人都趴在王康背上,差點沒摔下王康去。

饒是如此,王康還是緊咬著牙,滿臉怨毒地坐正了身子,握著蛟龍點金槍,顫顫巍巍地橫在胸口,再度擺出了一副要繼續作戰的姿態。宋帝趙榛的眼中不加掩飾地露出了對王康的讚賞,但還是慢慢舉起了長槍,瞄準了王康的胸口,歎道:“王康!你的確不愧為一名好漢。今日你就算是死在此處,也無損你的名節。”說完,宋帝趙榛手中的長槍猛地朝王康刺了過去,他不可能僅僅為了欣賞,而放虎歸山留後患。

“鐺!”眼看著長槍快要刺中王康的胸口,兩把大刀突然從左右橫切了出來,正好將宋帝趙榛的長槍給擋住。這兩杆大刀的主人,分別是夏山嶽和王匡。王匡吃力地擋住宋帝趙榛的長槍,轉頭對身邊的王康喊道:“大哥!快走!快走!”

而在王康的身後,林濤提著一杆長槍也是趕了過來,直接伸手接過了王康坐騎的韁繩,拉著王康就要跑。原來林濤三人見到王康中槍,便立刻趕了過來。而在另一邊,花中龍和單山嶽自然不能坐視對方群戰陛下,也是朝著這邊殺了過來。花中龍揮舞著那柄單刀,大聲呼喝道:“膽小鬼!休想逃跑。”

“混蛋。”王康平生何曾被別人稱呼過膽小鬼,聽得花中龍的喝罵,王康隻感到一陣屈辱,當即便要轉過頭,朝那花中龍殺過去。虧得林濤見得及時,硬是將王康坐騎的韁繩拽在手中,硬拉著王康往回走,要是換作平時,林濤如何能夠製得住王康?可現在王康身負重傷,卻是根本奈何不了林濤,隻能是被林濤這麽拉著走。

眼看著煮熟的鴨子就這麽飛了,宋帝趙榛的心裏極度不爽,手中握著長槍猛地一轉,強大的旋轉力立刻便將架住自己長槍的兩杆大刀都給彈開了。王匡倒還好一些,夏山嶽現在可以說是完全被鎮住了。

本以為自己雖然比不過王康,但要對付宋帝趙榛應該是沒問題,可現在看來,自己遠遠不是宋帝趙榛的對手。剛剛幸虧是王康衝上來,要是換做自己,不僅僅丟了麵子,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宋帝趙榛可不管夏山嶽心在想些什麽,怒吼著提起長槍,朝著麵前的夏山嶽和王匡刺了過去。王匡本來自己是完全可以避開宋帝趙榛這一槍,可當他看到夏山嶽呆立在那裏,連忙驚呼一聲:“夏將軍小心。”說著,手中的大刀便擋在了宋帝趙榛長槍的前麵,試圖為夏山嶽擋住這一槍。

隻是王匡雖然是王康的弟弟,可王匡顯然沒有王康那麽好的武學天賦,身手遠遠不如王康,憑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夠擋得住宋帝趙榛的攻擊?隻見宋帝趙榛的長槍劈在王匡的大刀上,頓時就將王匡整個人都給劈飛了出去。

“王匡兄弟。”正被林濤拉著往回走的王康正好回頭看到王匡被劈飛的那一幕,扯著嗓子嘶吼起來。也不管坐下的戰馬往哪邊跑,自己則是轉身就要跳下戰馬!虧得身邊的林濤見機得快,一個便抱住王康,被林濤這麽一抱,王康自然是去不了了,但還是不停地掙紮,也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口是否會因此而崩開,大聲喝道:“林濤,你放開我!我要去救援我家王匡兄弟。”

林濤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手,王康和王匡的重要性完全不能同日而語。王康是夏家軍帳下的第一高手,也是夏家軍帳下為數不多的武學宗師。如果沒有了王康,那將來無論是在麵對宋軍還是在麵對高安,夏家軍的軍隊都要落於下風。

王匡雖然是王康的弟弟,但論身手,隻是一名普通的一流戰將,唯一可以稱道的,就他的穩重。相比之下,犧牲王匡而救出王康,沒有錯。正是這樣想著,林濤抱住王康就更不可能放手了,同時還對著前麵的那些士兵喝道:“你們還愣在那裏作甚?快!幫我拉大人回去。快!”

林濤可不能不急,眼下王匡已經被擊倒了,剩下一個夏山嶽,不可能擋得住宋帝趙榛的,更何況還有花中龍和單山嶽也正在朝著這邊殺來。此刻林濤已經顧不得那麽多,直接便下令大軍撤回城內。

而在戰場中央剛剛被宋帝趙榛一槍劈倒在地王匡也是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扭頭一看,王康已經是被林濤和一幹士兵押著逃進了城內,心裏也是鬆了口氣。

再轉過頭一看,那花中龍和單山嶽已經殺到了這邊,正要分別朝著自己和夏山嶽殺過來,而宋帝趙榛似乎也不甘心就這麽放過王康,正欲縱王康朝著城門方向殺過去。王匡一看就急了。雖然現在王康和林濤已經進了城門,但是那些夏家軍兵馬卻還在不停地往城內湧去,城門根本就關不上。

若是這個時候被宋帝趙榛衝進城去,王康的命也不見得就安全了。當即,王匡不管三七二十一,忍者自己雙手上所傳來的劇痛,怒喝一聲,直接就從身後撲到了宋帝趙榛的身上。

宋帝趙榛此刻一心想要追殺王康,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王匡竟然還會做出如此舉動。等反應過來也晚了,反被王匡給抱了個正著。不過王匡又如何能夠困住宋帝趙榛?隻見宋帝趙榛麵色一沉,身子左右一抖,立刻便將王匡的雙臂給震開。而王匡卻是始終不肯放棄,就算是從宋帝趙榛身上摔了下來,但還是咬著牙,直接抱住了宋帝趙榛坐下戰馬的馬腿。

這戰馬雖然跟隨宋帝趙榛經曆了不少戰鬥,但隻是普通的好馬,可何曾被人這樣抱住馬腿?動物畢竟是動物,被這一嚇,頓時就受了驚,嘶鳴一聲,高高地揚起了馬蹄,隨後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可憐那王匡抱著馬腿,先是被帶著飛到了空中,又是跟著馬蹄一道摔落在地上,這一摔,那馬蹄正好就落在王匡的胸口上,王匡立刻就噴出了一口鮮血,眼見的胸口已碎。可就算是如此,王匡卻沒有鬆開手的意思,就這麽躺在地上,雙手依舊死死地抱住馬腿,一雙眼睛狠狠地等著上麵的宋帝趙榛,似乎是在告訴宋帝趙榛,自己絕對不會放手的。

看著下麵王匡的模樣,宋帝趙榛也是不由得歎了口氣,伸手安撫住了坐下的戰馬!這匹西域戰馬和宋帝趙榛相處的時間不短,被宋帝趙榛安撫了幾下,那戰馬也是平靜了下來,似乎不再為自己腿上多出的累贅而不安了。而在馬腿上,王匡依舊是瞪圓雙目,身體卻是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是沒有生息。宋帝趙榛搖頭歎道:“王家一門豪傑,舉世無雙啊。”

而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的夏山嶽與花中龍交手過了幾招,可惜夏山嶽卻遠遠不是花中龍的對手,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單山嶽在那裏虎視眈眈。見到王匡也已經死在了宋帝趙榛坐騎的馬蹄之下,夏山嶽也是心中一驚,二話不說,虛晃了一刀,掉轉王康頭,便朝著城門方向逃去。

看到夏山嶽逃走的背影,宋帝趙榛冷哼一聲,手在腰間一抹,頓時就多出了一個明晃晃的飛刀,朝著那夏山嶽的後背心便甩了出去。隻見那飛刀準確無誤地朝著夏山嶽的後背飛了過去,而夏山嶽顯然對這身後的變化一無所知,正悶頭往城門口逃去。眼看著就快要逃到城門口了,突然後背傳來了一陣劇痛,夏山嶽忍不住慘叫了一聲,直接便撲倒在了王康背上。不過夏山嶽倒也聰明,雙手卻是死死地拽住了坐騎的鬃毛,竟然愣是沒有摔下王康去,被坐騎就這麽帶著衝進了城門。

“哼。”宋帝趙榛冷哼一聲,他的本意是想要生擒夏山嶽的,所以剛剛那一刀也不是奔著夏山嶽的要害去的。卻沒想到夏山嶽竟然還能夠硬扛著逃回去,這倒是讓宋帝趙榛有些失算了。而此刻城外的夏家軍兵馬已經是慢慢地進駐城內,城門口也是已經城上,宋帝趙榛要是想要追殺王康的話,也隻有強行攻下眼前的梅州程鄉城了。

不過看到在梅州程鄉城頭剛剛布置下的防線,宋帝趙榛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剛剛已經是最好的機會,卻是沒有成功逼近。而現在對方已經逃進城去了,憑宋帝趙榛手下這一萬餘人,想要攻下同樣有一萬多人把守的梅州程鄉,不可能的。看來也隻有作罷了,宋帝趙榛歎了口氣,為失去這次絕好的機會而歎息,隨即宋帝趙榛便對身邊一樣不甘的花中龍、單山嶽說道:“好了,撤軍吧。”

“呃?”聽得宋帝趙榛的命令,花中龍和單山嶽同時一愣,剛剛那般危險的時候,宋帝趙榛卻沒有下令撤軍。眼下大軍打了勝仗,為何不下令攻城,卻要在這個時候撤軍呢?

宋帝趙榛似乎是看出了兩人的疑惑,笑著說道:“之前我不肯撤軍,因為我知道,對方一定會出城迎戰。如果是換作其他的領兵大將,或許對方還不會這麽衝動,可當對方看到我出現在軍陣當中,而且身邊也沒有多少兵力之後,我就猜到對方一定會出城迎敵。因為他們想要抓住我,殊不知,我就要利用他們的這個心理,誘惑他們出城作戰。隻要沒有城牆的掩護,宋軍不會懼怕任何敵人。”說到最後,宋帝趙榛不由得昂起了頭,顯然對自己打造出來的這支鐵血雄獅很有信心。

聽得宋帝趙榛這麽一說,花中龍和單山嶽也總算是明白過來,心中對宋帝趙榛越來越崇拜了。原來這一切都盡在大人的掌握之中啊。不過花中龍顯然還是沒有完全明白,他問道:“大人,那這梅州程鄉城還打不打了?”

宋帝趙榛轉頭望向了前方的梅州程鄉城,城頭上,那些剛剛撤進城內的夏家軍兵馬已經在城頭上列好了陣勢,準備迎接宋軍的攻擊。宋帝趙榛看了半晌,最後搖了搖頭,笑道:“我們現在強攻此城,隻會是平白損耗自己的兵力。算了!我們撤軍吧。相信過不了多久,這梅州程鄉城內的夏軍就會自動給我們退出去。”

花中龍和單山嶽相互看了一眼,他們卻是沒有想明白為何陛下會有這麽大的自信。畢竟梅州程鄉城內的守軍也不少,夏家軍可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才得到的梅州程鄉,怎麽會乖乖退出去呢?不過出於對宋帝趙榛的憧憬,他們倒也沒有質疑宋帝趙榛的決定,而是堅持按照宋帝趙榛所做。

而與此同時,在梅州程鄉城的城頭,氣氛也是變得異常的壓抑,雖然大軍終於是成功逃脫了敵人的追殺,躲進了城內。但剛剛這一戰,對夏家軍將士們的士氣可是有很大的影響,將士們都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對方會奮不顧身地跑來攻城。

在城頭的中央,林濤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似乎是在苦惱著什麽。王康和夏山嶽都受了很重的內傷,於是這整個城頭現在也隻有林濤一個人指揮了。林濤雖然武藝不如其他兩人,但林濤的指揮才能卻是要遠遠比其他幾日要強得多。很快,林濤便安撫住了將士們的士氣,開始有條不紊地準備城防,迎接對方的攻擊。

而在林濤的心裏,卻是恨不得現在就一巴掌摔在自己的臉上。之前林濤就曾經說過這隻是一場豪賭,隻不過現在看來,林濤這一此卻是貨真價實地輸了。不僅製住宋帝趙榛的計劃徹底失敗,而且還損失了王匡大將,而王康和夏山嶽都是身負重傷。這樣下去,能否擋住敵人的攻擊,林濤現在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林濤將軍!林濤將軍!你看!敵人撤軍了。”就在林濤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從女牆那邊傳來了一個驚呼聲。聽得這驚呼聲,林濤也是很奇怪,忙上前對那呼喊著的是士兵喝道:“怎麽回事?速速道來。”

那士兵深吸了口氣,強壓住自己心中的激動的情緒,對林濤直接說道:“林濤將軍,末將看得仔細,城外的那些宋軍兵馬已經是完全撤退了。”

“啊?”林濤立刻便從石凳上跳了起來,滿臉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城外,果然,那些守在城外的宋軍,此刻正掉轉了陣型,開始朝著南邊來時的道路趕去。

到了大華元年年終,宋帝趙榛所率領的大軍已經返回江陵,不過事情可沒有這麽簡單就完結了。雖然戰事已經結束,但戰後的善尾工作卻是剛剛開始,幾仗下來,那些犧牲的將士的撫恤,那些傷殘將士的安置,還有糧草的消耗,功績的評議,全都要一一進行記錄和執行。這下可是忙壞了馬擴、傅選、吳長老等謀臣,就連幾名領兵大將也都是忙得不可開交,一幹謀臣當中,最為輕鬆的,恐怕就屬那沒心沒肺的吉倩倩了。

在江陵城內的侍衛軍官邸,宋帝趙榛卻是好不容易從一幹公事中抽出了空當,帶著馬擴以及一幹親衛,悄悄來到了此處。身為宋軍之主,侍衛軍官邸的守衛自然不敢攔著宋帝趙榛了,在一名黃衣隊侍衛戰士的帶領下,宋帝趙榛與馬擴兩人直接來到了侍衛軍的地牢內。

侍衛軍的地牢,還是和以往一樣,充滿了陰森恐怖的氣氛,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腐爛的味道。宋帝趙榛倒是習慣了,而第一次來到這裏的馬擴顯然有些吃不消,臉色變得異常的蒼白。

馬擴把嘴巴閉得緊緊的,原本還在屏住呼吸,可聽到宋帝趙榛的幾句開解的話,馬擴也是嚐試著呼吸這裏的空氣,隻是這牢房內的味道可真不是那麽好聞的,剛一吸氣,馬擴的臉色又是白了一些。不過終歸馬擴也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沒有更多的不適。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座看守森嚴的牢房外,在牢房內,一個孤傲的身影正盤膝坐在了地上默不作聲,而在他的雙手雙腳上,都鎖著手腕般粗細的鐵鏈,鐵鏈的另一頭,則是牢牢地固定在周圍的牆壁上。雖然如此,但這間牢房的環境卻是要比其他的牢房要幹淨得多,其他的牢房到處都是汙水、血漬,而這間牢房卻是很幹淨,甚至地麵上還鋪有幹草。看著這牢房的環境,宋帝趙榛對身後的馬擴點了點頭,很是滿意,顯然這一定是馬擴特意交代的結果。隨即宋帝趙榛便站在牢房的欄杆門口,看著那坐在牢房內的身影,笑道:“吳貴妃娘娘,當年我覲見皇兄的時候,您的英姿,我也有所見聞。沒想到,今日能夠在此與娘娘相遇,倒也是一番緣分啊。”

“哼!”一聲冷哼,坐在牢房內的吳貴妃慢慢抬起了頭,雙目緩緩睜開,露出了一雙閃爍著銳利光芒的眼睛,她死死地盯著宋帝趙榛。

吳貴妃盯著宋帝趙榛看了半晌,最後又閉上了眼睛,說道:“你莫要白費力氣了,我是不會效忠於你的。”

對於吳貴妃的回絕,宋帝趙榛並沒有生氣,而是始終保持著淡然的笑容。宋帝趙榛便說道:“我尚未開口,娘娘何以知道我是要來遊說於你的?”

吳貴妃也不睜開眼睛,隻是冷冷一笑,說道:“趙榛!你的這點心思豈能瞞得過我?我吳貴妃生為陛下的人,死做陛下的鬼,安能為了貪生怕死而屈從爾等叛賊。反倒是你,身為大宋親王,卻圖謀不軌,等你死後,我看你有何麵目去見大宋列祖列宗。”

對於吳貴妃的話,宋帝趙榛根本就不在意,他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宋帝趙榛靠自己的拚搏獲得的,所以宋帝趙榛可沒有半點所謂的愧疚之心。看著吳貴妃的態度堅決,宋帝趙榛反倒是笑了起來,說道:“吳貴妃果然忠義。不過嘛,在我看來,吳貴妃將軍的忠,隻是一種愚忠,非但未能幫助大宋,反而是害了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