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的變化,立刻便將萬俟卨給鎮住了,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暴喝聲,從趙一鳴身後的一幹大軍中,突然竄出了一道黑影,直接便跳到了龐俊逸的身手。還未等龐俊逸反應過來,一杆長槍便架在了龐俊逸的脖子上,那黑影發出冰冷地呼喝聲:“別動。要不然,我這長槍可不會客氣。”脖子被冰涼的槍尖給抵住,那龐俊逸哪裏敢動彈半分,立刻便老實了。

而與此同時,就聽得一陣陣喊殺聲響起,轉眼間,宋萬所楊奉的那千餘名叛士兵兵就被趙一鳴身後的將士給包圍了,那些明晃晃的兵刃直指這千餘名叛士兵。一名手持長弓的黑衣男子慢慢走了過來,瞥了一眼在地上翻滾著的宋萬,對那些叛士兵兵喝道:“降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這••••••楊林將軍,這••••••這是怎麽回事啊?”這突然的變化,卻是讓萬俟卨完全糊塗了,根本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滿臉驚愕地看著趙一鳴。從潛意識中,萬俟卨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隻是他本能地拒絕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哼!”趙一鳴手中的長槍一指,指向了萬俟卨,對於萬俟卨這樣的文官,隻要不給他們機會使什麽陰謀詭計,就算是來一百個綁在一起,趙一鳴也不怕。趙一鳴死死地盯著萬俟卨,另一隻手卻是在臉上一抹,終於是抹掉了臉上那些讓他極不舒服的化妝物,說道:“萬俟卨。你背叛大宋,背叛陛下,看你還有何話可說。”

“你••••••你。”萬俟卨的臉色頓時就變得異常蒼白,沒有了化妝物的趙一鳴雖然看上去很成熟,但年紀最多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和之前假扮楊林時那五十來歲的模樣差太多了。萬俟卨就算是再笨,也看出這個楊林是假的,這下萬俟卨也是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上當了。

“萬俟卨,你可還認得我嗎?”在趙一鳴的身後,一名親兵打扮的男子慢慢走了過來,卻是將頭上的頭盔給摘了去,露出了那張俊朗的麵孔。

看著這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萬俟卨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在自己的腦海中想起了一個名字,頓時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從萬俟卨不斷顫動碰撞的上下牙齒中間,響起了一句話:“你••••••你是••••••趙雲。”

“正是在下。”趙雲哈哈一笑,將頭盔直接丟在了一邊,接過了身邊將士遞過來的銀槍,慢慢走到了萬俟卨的麵前,笑道:“沒想到某家一年都沒有回江陵了,還能讓萬俟卨這樣的大人物記住在下。”

見到本該遠在金兵占領區邊境與金人作戰的趙雲,竟然出現在這裏,萬俟卨如何還會不明白自己從頭到尾都是中了計?他臉頰一陣抽搐,卻是突然大口大口的大喘氣,整個臉也是變得一片赤紅。最後,就看到萬俟卨連著吸了好幾口氣,瞪圓了一雙眼睛,指著趙雲,張嘴好似想要說些什麽,卻怎麽也沒有說出口,最後身子突然一顫,整個人就這麽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腦袋一歪,就沒有氣息。堂堂萬俟卨,竟然就這麽用嘴裏的毒藥給自殺而死了。

對於萬俟卨的死,趙雲和趙一鳴有些驚訝,但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碟部人馬應該已經將那位所謂的“頭目”的身份給查明了。隻要抓住了叛軍頭目,萬俟卨這樣的角色就顯得是無足輕重了。趙雲輕蔑地看了一眼地上萬俟卨的屍首,冷哼了一聲,又是轉頭望向了那些被團團包圍了的叛軍,冷喝道:“還不速速投降。莫非爾等也欲尋死不成?”

短短幾息時間,他們的頭領要麽被抓,要受傷,那萬俟卨好端端地也是死了,這些叛軍的士氣已經是跌至穀底了。而趙雲這一吼,嚇得那些叛士兵兵都是身子一顫,紛紛丟下了兵刃,直接跪地求饒。

“吱呀。”就在這個時候,之前一直緊閉的信王府邸的府門,卻是被打開了,緊接著,從府門內走出了一隊人馬,帶頭一人,正是留守江陵的左相馬擴。而在馬擴左右,更是同時留守在江陵的一幹宋軍年輕將領和謀士。

見到馬擴出來了,趙一鳴連忙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了馬擴的麵前,對馬擴抱拳拜道:“末將趙一鳴,參見相爺。”

趙雲連忙也快步上前,對馬擴拜道:“末將趙雲,參見相爺。”不但是趙雲,擒住龐俊逸的張龍,以及指揮將士們收繳叛軍的李廣亮也是紛紛處理掉手頭的事情,上前對馬擴行禮。

馬擴笑嗬嗬地上前扶起了趙雲,笑著說道:“諸位可不要如此多禮,趙雲將軍勞苦功高,在金兵占領區邊境與金兵作戰也是辛苦了。”

“為國效命,末將不敢言苦。”雖然馬擴說得客氣,但趙雲卻是不敢有半點僭越,順著馬擴的手勁,慢慢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相爺,之前我們所派來的信使,可向相爺說明了情況?”在一旁的趙一鳴連忙上前一步,也算是提醒一下馬擴,關於那個幕後黑手的事情。

聽得趙一鳴提起此事,馬擴的雙眼眯了起來,卻是笑道:“一鳴兄放心,那個幕後黑手肯定跑不掉。”

在江陵城的城南,距離城門口不遠處的一條街道上,一輛馬車正飛快地朝著城門方向趕去。在馬車上的車夫似乎有什麽急事,盡管馬車已經很快了,可車夫還在不停地揮舞著馬鞭,鞭打前麵的馬匹,想要加快速度。

在馬車的車廂內,因為沒有點燈的關係,整個車廂乃是一片漆黑,隻能模模糊糊地看清楚車廂內坐有三個身影。其中一個聲音響起,似乎也是有些焦急,說道:“還沒有到嗎?”

“莫急!應該快到了。”另一個聲音響起,這聲音卻是要平靜得多,這話一說出口,似乎有種特殊的魔力,能夠讓人心情平和。

“嘖。”這個時候,又是一個聲音響起,不過這個聲音卻是要顯得粗曠的多,似乎想要壓低聲音,但效果卻不怎麽樣。“我們為何要這麽急匆匆地離開江陵?楊林的人馬不是已經進城了嗎?不若等到楊林把趙榛劫出去之後,我們再跟著楊林的大軍一塊出去,豈不是更安全些?”

“我這麽做自然是有我的原因。”那第二個聲音慢悠悠地說道:“本來我也是和你一樣的打算,不過剛剛萬俟卨派人來請援軍之後,我便察覺到有些不對勁。那楊林乃是夏家軍名將,久經沙場,又豈會不明白兵貴神速的道理?現在竟然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拖拖拉拉,我總有一種感覺,恐怕我們這次是上當了。不管怎麽說,小心為妙,先出了城,就算是有什麽變故,我們也能安全些。”

“王爺。之前萬俟卨不是已經探明了,那楊林沒有問題嗎?怎麽會上當了?”第一個聲音也是有些奇怪地問道,在他的聲音當中,還夾雜著一絲驚恐,看來“王爺”的話把他給嚇到了。

“嗯!萬俟卨畢竟沒有親眼見過楊林的模樣,就算是被騙也不是沒有可能。”“王爺”沉吟了片刻,說道:“現在想起來,萬俟卨的那些試探,對於尋常人來說,或許有用,但宋帝趙榛手下掌控的宋朝與信王軍的碟部專司探聽情報,如果當真是宋帝趙榛的陰謀,那萬俟卨所問的那些問題,根本就難不倒對方。不過,這也隻是我的猜測罷了。或許,我的擔心隻是多餘的。”

“哦。”另外兩人都是應了一聲,便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們自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大的風險,如果失手,那可不隻是死就能完事的。“王爺”行事謹慎,那也是一件好事。沉默了片刻,之前第一個聲音突然說道:“張山雷。都怪你。要不是你動手殺那南宮劍,他又豈會反叛王爺?王爺的計劃又豈會敗露?這一切,你要負上全責。”

“哼。”被指責的那人也是不甘示弱,冷說道:“虧你說得出口。當日若不是你垂涎那南宮劍妻子的美色,讓我給你擦屁股,又豈會有後來的事情?這些事情王爺自有公斷。你想要把罪責全都推到我的頭上,想得美!”

“好了。”“王爺”似乎對兩人的爭吵很是不滿,直接喝了一聲,這才止住了兩人的爭吵,“王爺”沉聲喝道:“此事之前我就已經說過了,不許你們再提。可惜被南宮劍死裏逃生,暴露了我們的行蹤。此乃是天意,你們以後不許再拿此事爭論了。”

“王爺”的威望顯然是很高的,他這一發話,那兩人自然是不敢多說了,隻能是乖乖地閉上嘴。沒過多久,馬車就已經趕到了南城門口,此刻南城門已經是緊閉,數千人馬緊緊守在南城門口,火把把整個城門都給照得通亮。見到這個情況,那車夫自然是不敢硬闖了,用力一拉韁繩,硬生生將馬車給停了下來,同時對著那城門口的那些將士壓低聲音喝道:“你們還不快快把城門給打開。”

而那些將士卻是根本不為所動,一個個都是一臉冷漠地看著那車夫,這下不僅是惹惱了那車夫,也是同時驚動了車廂內的三人,當即就看到一人突然從車廂內鑽了出來,對著那些將士沉聲喝道:“你們的將軍呢?龐俊逸呢?快把他叫出來見我。”在周圍燈火的照射下,顯出了此人的身形,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歲的樣子,身穿一聲上等的綢袍,隻不過身形魁梧,長得人高馬大,臉上透著一絲凶悍之氣。這一身文人裝扮穿在他身上,倒有些不倫不類。

此人呼喝了老半天,可那些將士卻沒有一個人理他,就在他要發火的時候,一個聲音卻是從馬車的左邊幽幽地傳了過來:“龐俊逸將軍已經跟隨楊林將軍去了信王府邸了,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大呼小叫?”

那人連忙順著聲音轉過頭去,卻發現在從左邊慢慢走來了三人,都是一副戰將打扮。聽他們的口氣,好像是龐俊逸的部下,那人倒也沒有想太多,為了今晚的計劃,這南城門從上個月開始,就已經完全被龐俊逸的人給掌控了,當即他便對著那三名年輕戰將喝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難道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我是張山雷。龐俊逸是怎麽教導部下的?”

“嗬嗬。這個嘛,就要請大人多多見諒了。”聽得張山雷自報了家門,那三名年輕戰將都是同時笑了起來,當中一人笑著說道:“龐俊逸將軍離開前可是特別囑咐過,要讓我們守住城門,不得隨意讓人進出。為了完成龐俊逸將軍的命令,我們可是不敢懈怠啊。”

張山雷聽得年輕戰將好似開玩笑的說法,氣得是吹胡瞪眼,剛想要呼喝,卻看到那站在右邊的年輕戰將突然左手一翻,多出了一套弓箭,緊接著,雙手飛快的彎弓搭箭,直接便朝著馬車射•了一箭。那箭矢如閃電般,轉眼就到了馬車車廂的尾部,就聽得一聲悶響,立刻便將馬車車廂後麵那一截射•了個對穿。同時就聽得從車廂內傳來一名男子的驚呼,似乎也是被這一箭給嚇了一跳。

那射箭的年輕戰將嘿嘿一笑,眯著眼睛說道:“這位大人,事情還沒有談完,何必要急著走呢?”顯然是這年輕戰將看到有人想要從車廂的後麵逃走,射出一箭以示警告,這一箭也並沒有傷到人,隻不過那位想要逃走的大人似乎是被嚇到了。

這下張山雷就算是再遲鈍,也終於發現不對勁了,瞪大了眼睛,一個踉蹌,差點沒有從馬車上摔下來。他全身顫抖著指著那三名年輕戰將,喊道:“你••••••你們不是龐俊逸的手下?”

那三名年輕戰將這下終於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三人自然不是龐俊逸的部下,而是之前留在城門的江山力、劉文元和劉聰喜。而剛剛射箭的,正是劉文元。張山雷剛剛說出了龐俊逸的名字,他們三人就知道,對方肯定就叛黨。既然是叛黨,那江山力等人又豈會客氣,此刻在馬車周圍,早就有將士們將其團團圍住了。就算沒有劉文元那一箭威懾,對方也跑不掉。

“張山雷?”江山力有些玩味地看著張山雷,笑道:“沒想到啊!你竟然潛伏在江陵城這麽多年。不過,我相信馬車內的人的身份會讓我們更吃驚的,是不是啊?‘王爺’。”

“唉——!”還不待張山雷回答,從車廂內傳出了一個歎息聲,一個聲音慢悠悠地響起,“沒想到啊沒想到,我精心布置了這麽多年,今日卻是功虧一簣。”

聽得這個聲音的響起,江山力三人都不由得緊張起來,這個神秘的“王爺”終於是要露麵了。想到這裏,三人都是不由自主地將手搭在了自己的兵刃上,雙目緊緊地盯著馬車。隻見那車廂的門簾晃動了一下,一個身影慢慢從車廂內走了出來,卻是一名和張山雷差不多大的男子,身上同樣穿著一套華貴的長袍,可卻比張山雷要合適得多了,那男子苦笑著看著江山力三人,搖頭說道:“老夫範文宗。還未請教三位將軍……”

“範文宗?”對方自報了姓名,讓江山力三人都是一愣,範文宗的名號他們三人自然都是聽說過,是趙構一手提拔的朝廷命官。不過轉過頭一想,這範文宗不就明擺著的趙構一黨,他謀叛宋帝趙榛,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