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所使出的正宗的亂閃槍注重靈巧,以速度爭快。而龍山所使出的亂閃槍,卻是經過了楊林、王康以及龍山自己修改過的。經過他們的修改,龍山所使出的亂閃槍槍法也就增加了不少力量減少而來一定的速度。

最後一道槍影碰撞到了一起,兩人縱馬同時往後倒退了數步,這才止住了後退的勁道。趙雲抬起頭,有些驚訝地望向了龍山,說道:“龍山。你的這招亂閃槍,改變了不少啊!不過有些大成了。”

當年龍山與趙雲過招,一向都是負多勝少,今日這一戰,這一交手,竟然能夠和趙雲打個不相上下,這讓龍山也是忍不住有些激動。龍山笑著對趙雲喝道:“趙雲。我之前可是提醒過你,千萬別把我當成以前的我了。你會吃虧的!”

趙雲也是笑了起來,此時他和龍山兩人完全不像是正在交戰的敵人,反倒像是兩名切磋槍術的師兄弟。不過很快,趙雲的臉色一沉,提起手中的銀槍,朝著龍山便刺了過去,口中喝道:“龍山。各為其主,接下來我可不會客氣了,看槍。”趙雲接下來並沒有再使出亂閃槍,因為對於這一招,龍山的熟悉程度絕對不下於自己,繼續以這一招應敵,這一戰根本解決不了。

趙雲不使亂閃槍,可龍山卻不能不用。龍山雖然也是同樣拜高寵為師,但隻是一名記名弟子,除了趙雲偷偷教給龍山的亂閃槍,龍山在高寵那裏並沒有學得什麽像樣的槍法。麵對趙雲這樣的高手,龍山那半桶子水的槍法就沒有必要拿出來現眼了,唯一能夠應對趙雲的,就隻有這亂閃槍槍。所以見到趙雲攻過來,龍山也是不管那麽多,直接又是一招亂閃槍槍朝著趙雲殺了過去。

隻可惜,對於亂閃槍,趙雲也是同樣的熟悉,盡管龍山已經在亂閃槍中加了不少的變化,但在剛剛交手了一招過後,趙雲對龍山的亂閃槍槍已經是了解得很透徹了。麵對這鋪天蓋地撒過來的槍影,趙雲不慌不忙,手中的銀槍連著在空中晃動,卻是幻化成了數道槍影,接連在那漫天槍影中點了幾下。可別小看這幾點,這幾點過後,轉眼便將那無數的槍影給點散,硬是將龍山的亂閃槍給破了去。

破了亂閃槍槍法,趙雲也不再留手,手中的銀槍緊接著便繼續往前一探,龍山也是心中一驚,慌忙提槍便擋住趙雲的搶招。接連硬擋了三下,趙雲的力量不如龍山,但卻勝在速度飛快。隻是一眨眼的功夫,趙雲便接連刺出了五槍,而且每一槍都是刺在了龍山的銀槍的同一位置。擋住第一槍的時候,龍山還很輕鬆,可接下來的四槍,龍山就感覺一槍比一槍沉重,等到五槍使完,龍山就感覺兩隻手的手腕一陣陣的發麻。

而趙雲也是趁勝追擊,手腕一翻,銀槍卻是突然在空中折了一下,硬是轉到了另一邊,朝著龍山的左上頭部處刺了過去。

這一槍要是被刺中了,龍山可不隻是耳朵受傷這麽簡單,隻怕銀槍的槍尖絕對會把龍山的左麵半個腦袋給貫穿了。龍山慌忙便反手提起銀槍,護住了自己的左耳。可是沒想到,趙雲這一招,竟然隻是個虛招,等到龍山以為自己擋下了趙雲的搶招的時候,忽然銀光一閃,趙雲的銀槍又是轉了一個方向,這次卻是直接朝著龍山的雙手刺了過去。

這一刺,直接命中了龍山的手腕,點在了經絡血脈之上,龍山一吃痛,手不由自主地就鬆開了銀槍。丟了自己的武器,龍山這一戰,自然就輸了。而趙雲隻是將銀槍點向了龍山的咽喉,並沒有再繼續往前探,而是緊緊盯著龍山,低聲喝道:“龍山,你敗了。”

聽得趙雲這麽一說,龍山也是滿臉苦笑,搖頭說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想不到我還是不如你。當年師傅果然沒有挑錯,你的確是最適合做他的弟子。來吧!趙雲。我既然敗於你手,這條命,就該由你拿去。”說完,龍山幹脆閉上眼睛,把頭一昂,卻是露出了自己的咽喉。

“龍山。”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觀戰的楊林可是忍不住了,大聲喊了一句,也是衝了上來。剛剛雖然他與龍山都是說並肩而戰,但大家心裏都清楚,楊林身上的傷根本就無法作戰,要是硬跟著上來,隻怕隻能是給龍山添麻煩罷了。可現在卻不同了,龍山這一敗,命就沒有了,楊林此時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傷,直接便忍著疼痛,縱馬朝著這邊殺了過來,想要救下龍山。

隻可惜,楊林這一番作為卻是無用功,若是楊林此刻是全盛狀態,或許趙雲還會顧忌三分,可現在的楊林,手腳都是傷,等於是個半廢人了,他這麽衝上來,簡直和送死沒什麽區別。對待楊林,趙雲可沒有對付龍山那般手下留情,當下直接便揮起了銀槍,迎著楊林便刺了過去。這一槍要是刺中了,楊林必死無疑。

“父親。”可就在楊林要斃命趙雲的銀槍之下的時候,忽然一道身影閃過,卻是直接撲到了楊林的麵前,竟然硬是為楊林擋下了趙雲的必殺一槍。而趙雲和楊林同時看清楚了,這以身擋下趙雲這一槍的,卻正是剛剛被趙雲擊敗的龍山。

趙雲怎麽也沒有想到龍山竟然會如此奮不顧身地來救楊林,看著掛在自己銀槍上的龍山,趙雲完全呆住了。而反觀楊林,此刻也是呆呆地看著龍山,他本欲是來救龍山的,可沒想到卻是讓龍山付出性命來救自己。這樣的變化,讓楊林更是無法接受,看著麵前龍山的後背,楊林顫抖的手摸到了龍山肩膀,想要用力將龍山的身子給扳過來,卻是做不到。

趙雲這一槍正中龍山的胸口,龍山根本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直接便死在了趙雲的槍下,可臨死前龍山的表情,卻是麵帶著滿足的微笑,這讓趙雲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看了看趙雲,又看了看眼前的義子,楊林嘴角一勾,苦笑了一聲,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決然,說道:“我今日,就以此身來報江南東路經略使。”說罷,楊林雙腿一用勁,竟然直接從馬背上跳了起來,咬著牙,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長槍提到了胸口,就這麽朝著趙雲撞了過去,那槍尖直指趙雲的胸口。顯然楊林這是想要和趙雲同歸於盡了。而趙雲此刻卻是呆呆地看著自己銀槍上的龍山,完全做不了反應。

“咻。”眼看著楊林同歸於盡這一招要成功了,忽然一聲破空聲響起,一道黑影劃破了長空,直接擊打在了楊林的身上。那巨大的力量,將楊林的整個身子撞得飛了起來,卻是再也無法與趙雲同歸於盡了。

而順著這道黑影飛來的方向望去,卻是在趙雲的東邊,不知何時,又多了一隊人馬,帶頭數將中,一人手持長弓,還保持著射箭的姿勢。而在那些戰將的旁邊,一名全身鎧甲破爛,狼狽不堪的戰將正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裏,卻是剛剛逃走的夏家軍大將於川。

枝江城,位於江陵以西,是江陵西麵靠近江陵的一座城池。不過因為地處江陵府腹地,所以整個枝江城內並沒有太多的守軍,最多也不過才兩三千人而已。

夜半,城內的居民大多數都已經入眠,唯有少數的幾戶人家還點著燭火。而在北城門,一小隊人馬卻是在北城門口等待著,特別是在這隊人馬當中,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男子在旁邊火把的照射下,露出焦急的神態。

“大人。來了。”突然,從城頭上傳來了一聲低喝,那中年男子聽得,臉上露出了一絲狂喜,慌忙對身後的部下做了個手勢,緊接著,那些部下便飛快地跑到了城門口,竟然將城門給慢慢打開了。

城門剛一打開,那中年男子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出城外,此刻城外一片漆黑,加上今夜烏雲蔽月,連一絲星光都沒有,乍一看過去,城外就像是一處深淵一般。中年男子看到城外這副景象,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就好像從這片黑暗中隨時會蹦出無數野獸一般。

“踏踏••••••”突然一個聲響,嚇得那中年男子差點沒跳起來。好不容易定住神,朝城外望去,卻是發現一道騎馬的身影正慢慢地從黑暗中顯露出來。還不待那中年男子看清楚,更多的影子緊跟著從黑暗中透了出來,粗粗一看,竟然有足足數萬人之多。

看到這個情況,中年男子隻是一開始嚇了一跳,到後麵反倒是露出了喜色,連忙上前一步,對著那最先走出黑暗的騎士拱手一拜,低聲說道:“敢問,可是楊林將軍?”

那騎士慢慢走到了中年男子麵前,借著中年男子身後部下手中的火把,中年男子這才看清楚,那分明是一名身穿黑衣的戰將,雖然相貌看不太清楚,但是身形卻是極為雄壯。隻見那戰將居高臨下地仔細看了看中年男子,隨後說道:“某乃是楊林將軍的義子。你可是吳大人?”

中年男子剛剛問之後,便發現這戰將的年紀似乎有些太過年輕了,聽說那楊林將軍不是已經快五十多了嗎?而聽得戰將這番解釋,這才恍然大悟,不過中年男子臉上的恭敬卻是不敢減少半分,對戰將說道:“在下正是吳韜略,呃,敢問少將軍,楊林將軍在何處?”

“某在這裏。”那吳韜略的問話剛剛結束,就聽得那戰將身後又是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又有一名黑衣戰將縱馬來到了吳韜略的麵前。看此人的年紀,卻是正符合傳聞中的楊林將軍。

吳韜略連忙對那楊林將軍一拜,然後說道:“末將拜見楊林將軍。末將在此等候多時了,還請楊林將軍以及諸位將士隨末將先進城休整一番。”說著,吳韜略身子一側,對楊林將軍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林將軍也不客氣,對身邊的義子點了點頭,便徑直朝著城內走去。而那楊林將軍的義子則是朝著後麵一擺手,便率領著將士們緊跟在楊林將軍身後進城。吳韜略見了,也是加快了腳步,緊緊跟在楊林將軍的後麵,有意無意地笑著說道:“楊林將軍此行一路辛苦了,末將對楊林將軍的威名仰慕已久,聽聞楊林將軍的箭術通神,堪比荊湖北路的單宏飛,這次的計劃,還要多多仰仗楊林將軍了。”

吳韜略此言剛剛說完,那楊林將軍似乎是轉頭朝著吳韜略看了一眼,眼中帶起了一絲寒光。不過很快便又轉回頭去,冷冷地說道:“吳大人。想必你聽錯了,擅長箭術的,乃是某的胞弟淮弟,某隻懂槍術,別的一概不懂。”

“啊!原來如此啊。”吳韜略連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捋了捋下巴處的胡須,對楊林將軍笑道:“想來是末將誤信了傳聞吧。不過將軍剛剛所言,未免也太過謙虛了,聽聞將軍長子,刀法了得,若非將軍指導,焉能如此?將軍所說隻懂槍術,卻是真是過謙了。”

“哼。”聽得吳韜略的話,楊林將軍冷哼了一聲,卻是勒住了韁繩,轉頭冷冷地看著吳韜略,說道:“吳大人。某膝下長子所習的也不是刀法,不知這個回答,吳大人可還滿意?”

“呃。”見到對方聽出自己的試探之意,吳韜略顯然是有些尷尬,連忙對楊林將軍躬身一禮,說道:“末將也隻是謹慎起見,畢竟此事關係大宋興衰,一切都應小心,還請將軍萬萬莫要見怪。”

對於吳韜略的賠禮,楊林將軍倒也沒有如何回應,隻是縱馬又繼續朝前走去,說道:“既然吳大人能夠證實某的身份了,那便派人去通知上頭,早早做好計劃,免得夜長夢多。”

“用不著如此麻煩了。”突然從前麵傳來了一個聲音,楊林將軍與吳韜略抬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等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城內的城守府門前了。而在城守府的大門口,站立著一小隊人馬,帶頭的一人,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樣子,身穿錦袍,頗有風度,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人物。

吳韜略見到那人出現,連忙快步走到了那人的麵前,對他躬身一拜,這一拜的誠意,可是遠遠要高於之前對楊林將軍的行禮了。吳韜略拜了一拜,便快步走到了那人的身邊,悄聲問道:“萬俟卨大人,你怎麽出來了?”

萬俟卨擺了擺手,對吳韜略示意沒關係,隨即便上前了幾步,對楊林將軍一禮,笑道:“在下久聞楊林將軍威名,今日得見將軍尊榮,實在是在下之幸。在下乃萬俟卨是也。”

聽得萬俟卨自報姓名,楊林將軍的雙目一眯,閃過一絲精光,卻是連忙翻身下馬,對萬俟卨抱拳一拜,說道:“原來是萬俟卨大人親至,某實不敢當。”

說起這萬俟卨,那也算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在朝堂的名望是極高,家族也很旺盛。雖然知道這個家夥是遺臭萬年的人,不過宋帝趙榛也是顧忌萬俟卨及其家族的名望和實力,沒有對萬俟卨動手,而是將他從紹興送回開封汴梁的朝堂之上。

這段時間以來,趙構死亡前後。萬俟卨在朝堂中一直擔任著一些虛職,聽起來好像都是高官,可手中一點權力都沒有。因此,萬俟卨的名字開始漸漸從世人的眼中消失,民間恐怕也已經沒有幾人能夠記得萬俟卨的名字了。

對於楊林將軍的行禮,萬俟卨淡淡一笑,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卻是對楊林將軍說道:“將軍不必多禮,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將軍隨在下進府詳談。至於貴部,在下自當安排妥當,請將軍莫要掛心。”

楊林將軍站直了身子,點了點頭,表示讚同萬俟卨的安排,卻又轉過身對身後的部屬喊道:“夏武濤、於川。、你們隨我進府與王公商談。龍山,你帶著將士們隨王公的部屬下去休整,不可懈怠。”

楊林將軍此言一畢,包括先前那名楊林將軍的義子在內的三名戰將同時出列,對著楊林將軍一禮。而楊林將軍則是帶著另外兩人來到萬俟卨麵前,萬俟卨見了另外兩人,眼睛一亮,笑道:“這兩位想必就江南東路經略使帳下的小夏將軍和於將軍吧。在下有禮了。”

那兩人也是連忙對萬俟卨回禮,眾人所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也隻是客套了片刻,便在萬俟卨的帶領下進了城守府。而吳韜略則是奉命前來帶那楊林將軍的義子以及一幹將士朝著城內的軍營所在趕去。這枝江城雖說守軍沒有多少,但城內的軍營卻是修建得不小,足以容納所有的將士。

經過一番折騰,吳韜略總算是將所有將士都安排妥當,在營帳內,吳韜略對那楊林將軍的義子笑道:“少將軍在此可安心休息,等楊林將軍與王公商談之後,自有人會帶楊林將軍他們來此。末將還需回去向王公複命,少將軍,告辭了。”

“吳大人,請。”少將軍倒也不多說話,沉聲對吳韜略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在旁邊守候的親兵便上來了一人,送那吳韜略出了營帳。而少將軍本人則是坐在營帳中央,一言不發,就這麽閉目養神。

過了好半天,那名親兵回到營帳中,說道:“已經送他離開了,兄弟們也查探清楚,周圍並沒有安插探子。”隻是奇怪的是,那名親兵說話的對象,並不是在營帳中央正坐的少將軍,卻是站在營帳內左側的一片陰影當中。

聽得這親兵的話,那少將軍立刻便睜開了雙眼,嘴角一勾,卻是轉頭望向了營帳內左側,咧嘴一笑,說道:“將軍。看樣子,他們對我們很是信任啊。這次的計劃,成功了?”

“莫急,現在還要小心為上。他們會如此信任我們,多虧了碟部總頭領董宣和南方碟部先前所獲得的情報,才能應付得了剛剛吳韜略的試探。隻是沒想到竟然連那個萬俟卨也摻和到此事當中了。”低沉的聲音從那片陰影中傳出。

過了約一個時辰左右,眼看都快天亮了,楊林將軍三人終於是從城守府回來了。來到營帳當中,在確定周圍沒有人探查之後,楊林將軍三人幹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哪裏還有半點之前的陰沉模樣。那楊林將軍直接便要伸手去抓自己的臉,卻是被旁邊的小夏將軍伸手給攔住了,喊道:“一鳴兄。這臉上的東西可動不得,要不然,又要重新擺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