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南宮熊回過頭來,樂喜也不再猶豫,提起手中刺入身體的長槍便朝著南宮熊的腹部也刺了過去,狠狠的撞入了對方的身體,長槍正中目標。

“啊!”腹部受到重創,南宮熊也是慘叫了一聲,不過常年的戰鬥經驗,讓南宮熊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硬咬著牙握住了左手的長槍,飛起一腳正中樂喜的胸口,踢得樂喜整個人都飛了出去,而那刺在南宮熊腹部的長槍以及刺在樂喜腹部的長槍同時被抽了出來,倆人都是不由得往後一仰,口中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不過,雖然都是腹部受創,但樂喜的傷絕對要比南宮熊重許多,吐了口鮮血之後,樂喜便直接倒在了地上,而另一邊的南宮熊則是杵著長槍,勉強站住了身子。

“南宮將軍受傷了。”此時,正在和信王軍先鋒軍戰鬥的劉家軍也是發現了這邊戰鬥的結果,在劉家軍將士們的心目中,南宮熊乃是劉家軍除開劉通之外,最強的高手。有他在,豈能有打敗仗的可能?

而現在見到南宮熊竟然受傷了,而且看這傷勢似乎不輕,所有的劉家軍將士都愣住了。隨著幾名將士的驚呼,劉家軍的士氣頓時就大跌,竟然被人數少於己方的先鋒軍給殺得節節敗退。而還有數十名南宮熊的親兵,在第一時間便殺到了南宮熊身邊,圍在南宮熊周圍,警惕得看著周圍的敵人。

“混蛋!”南宮熊杵著長槍怒吼起來,本來是一場必勝的戰鬥,卻沒想到竟然會打成這樣。這讓南宮熊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南宮熊立刻便要挺起大槍再度殺出,卻是被身邊的親兵給拉住了。

“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一名親兵苦苦勸說這南宮熊,如今南宮熊身上有傷,雖然敵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但就怕出個什麽意外,要是南宮熊死在這裏,那他們這些親兵也都沒有好下場。這個時代的親兵都有連帶責任的,一旦主將被斬殺,他們和家人都會被連累。所以,往往親兵們都經常殊死保護自己的主將。

“對啊!將軍,大人的大軍很快便會趕到了,等大人大軍趕到,將軍一樣可以報仇啊。將軍,先撤吧。”另一名親兵也是勸道,之所以會提議撤軍,因為現在信王軍的兵馬已經是和劉家軍混戰在一塊,如果這個時候退回城內,根本無法擺脫信王軍的追擊,隻會是自陷死局。

南宮熊心裏充滿了不甘,本來這次南宮熊奉命堵截,隻需死守這季芹山就可以了。而南宮熊自己卻是沒有忍住,出城迎戰,如今卻是落得這個田地,讓南宮熊如何向劉通交代。

可左右親兵的話卻也是不錯,雖說那樂喜的傷絕對不輕,應該是沒有作戰能力了,但旁邊還有一個王虎,現在自己和王虎一樣受了傷,可以說是半斤八兩,再加上旁邊還有吳亮的冷箭,南宮熊不得不承認,這一戰,自己是輸了。

“媽的!撤退!”南宮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罵了一句,在左右親兵的保護下,上馬突圍,那些劉家軍見到南宮熊開始撤退了,自然也是再無鬥誌,紛紛四散而逃。

吳亮一邊指揮著先鋒軍控製戰局,一邊看著那逃走的南宮熊的兵馬長舒了一口氣,雖說就這麽放南宮熊逃走很是可惜,但現在的先鋒軍那也是半斤八兩。剛剛那種緊急情況下,先鋒軍的將士們完全是用命在拚,這才拚出了一條活路。而且馬上還要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劉通的大軍,吳亮抬起手,對著左右的先鋒軍將士喊道:“收軍!打掃戰場,控製季芹山。”

囑咐了一番之後,吳亮也是連忙縱馬來到了王虎和樂喜身邊,關切地問道:“王虎將軍!樂將軍!你們怎麽樣?沒事吧?”

王虎此刻正半跪在地上,用手攬住了樂喜,而樂喜則是橫躺在地上,雙目半睜半閉,嘴巴微張,臉色也是一片蒼白。王虎見到吳亮來了,抬起頭,滿臉悲切地看了一眼吳亮,卻是正好看到吳亮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王虎這才明白,剛剛為了救樂喜,吳亮連發五箭,這手上的傷,定是那時候被弓弦給崩裂的。而剛剛南宮熊未逃走之前,吳亮一直都是手持長弓,卻原來是在唬南宮熊呢,以吳亮右手的情況,恐怕是再也無法射出一箭了。

見到王虎似乎發現自己手上的傷,吳亮連忙將右手背在了身後,對著王虎笑了笑,示意自己的手沒事,隨即又是在樂喜身邊半蹲下來,問道:“樂將軍他……”說到一半,這話就說不出來了,樂喜的傷勢,吳亮也看得明白,別的不說,但是腹部穿透了的那一槍,已經是足夠致命了。樂喜能夠支持到現在,恐怕也完全是依靠自己那堅韌的意誌力。

“嘿嘿!”似乎是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人,樂喜的眼睛稍稍睜開了一些,看了一眼吳亮,又看了一眼王虎,卻是嘿嘿一笑,臉色竟然紅潤了一些。樂喜微笑著說道:“你們別這樣。我本是一介武夫,若不是得信王千歲的提拔,我隻怕一生隻能在普通行伍和山賊之間蹉跎。如今能夠名揚天下,此生足矣。大丈夫戰死沙場,樂喜心中無憾。”

雖然樂喜的臉色好了很多,但落在王虎和吳亮的眼裏,卻是越發的難受,這明擺著是回光返照了。果然,樂喜在說完這番話之後,臉色突然一下變得異常的蒼白,呼吸也是變得急促,抬起手似乎要抓住什麽,最後還是無力地落下,腦袋一歪,再無生息了。

“樂喜……”王虎默默念了一聲,卻是直接將樂喜的屍首給抱了起來,轉身便朝著季芹山內走去。而吳亮也是滿臉悲傷地看著王虎的背影,心中異常的沉痛。此次東征,本以為會一帆風順,卻未想到落到此種地步,先鋒軍的情況到底會是怎樣,吳亮現在也是無法估算了。

不過吳亮也不愧為一流的謀士,深吸了口氣,便將這些負麵情緒壓了下去,轉頭對身後的將士們喝道:“速速接管城防。再遣一人,帶上我的令牌,騎快馬北下,去通知駐守永新城的守軍,讓他們速速前來救援。”

從季芹山北上,最近的,就劉家軍的永新城了,信王軍在此處也是設置了不少的兵馬,而先鋒軍所有的希望,就全寄托在永新城的信王軍上了。原本計劃是先鋒軍直接從季芹山北上返回永新城,可現在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這麽做了,劉通的追兵太快了,而且還有騎兵,與其在半路被劉通給追上,還不如據城而守,尚有一線生機。

一切都在吳亮的安排下緊迫地進行著,經過了剛剛那一戰,先鋒軍隻剩下八百多人了,不過用來駐守著小小的季芹山,倒還是勉強夠的。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吳亮這裏剛剛布置好防線,卻是聽得號角聲從城外響起,隻見季芹山以北,一支騎兵正飛快的朝著這裏趕了過來,正是劉通所帶領的追兵趕至。

劉通遠遠看著季芹山城頭上麵有些殘破的信王軍旗,心裏既是興奮,又是鬱悶,這次趙廣為劉通定下計策,就要把信王軍的這支先鋒軍給徹底消滅在虜州。沒想到事與願違,竟然還是被對方給逃到這裏來了。

而且現在趙廣所布置的南宮熊這一路伏兵,也是失敗了,反倒是讓對方占據了季芹山。劉通為了能夠盡早追上信王軍,就隻帶了著數千輕騎,根本沒有任何攻城器械,光憑這數千輕騎,劉家軍又不會北方遊牧民族輕騎的那種騎射功夫,根本不可能攻下城池。不過劉通這次總歸是追上來了,至少是攔住了信王軍,讓他們無法再繼續北逃,隻等身後的大軍趕上,攻下這小小的季芹山,易如反掌了。

劉通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在城頭上的吳亮又豈會不明白。吳亮站在城頭,凝目望著城外的劉家軍,以及在劉家軍最前麵,那身穿赤紅戰甲的劉通。其實吳亮心裏卻是巴不得劉通現在就開始攻城呢,可看劉通的架勢,卻是擺明了就這麽守在城外。回想起當日在萬安城外他們的計劃,豈不是正好和現在的情況一樣嗎?隻不過雙方的立場卻是反過來了,就不知道到時候,吳亮這一方能不能也一樣起死回生呢?

“吳大人。劉通來了?”一個冷漠的聲音從吳亮的身後傳了過來,吳亮回頭一看,卻是王虎上了城頭。自從剛剛進城之後,吳亮就沒有看到王虎的影子,此時見到王虎,發現他身上多出了許多汙漬和泥白,簡直就像是在洞裏麵滾了一道。

吳亮愣了片刻,隨即便立刻回答:“沒錯。劉通來了。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並不打算立刻攻城。應該是想要等待他的大軍吧。”

“嗯。”王虎直接走到了吳亮身邊,也是朝著城外望去,當王虎的目光移到劉通的身上,吳亮明顯感覺到王虎眼中閃過的一道寒光。王虎卻是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麽看來,我們想突圍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吳亮點了點頭,指了指城外劉通的兵馬,說道:“劉通手下的兵馬遠遠超過我軍,而且又都是騎兵。若是出城作戰,我軍必敗。現在我們也隻能是依靠城牆為掩護,那劉通想必也不願犧牲太大,所以肯定是會等待他們的援軍趕到之後,再一口氣拿下季芹山。不過在之前我已經派人前往永新城,請那裏的援軍來了。”

“如此說來,那就要賭我們雙方到底是誰的援軍來得更快了?”王虎直截了當地指出了最關鍵的問題,如果永新城的援軍先趕到的話,那劉通自然是再無力抵擋信王軍援軍,隻能是目送先鋒軍逃回劉家軍。

而如果是劉家軍的援軍先一步趕到,那以先鋒軍的能力,隻怕對方隻需一個衝鋒,就能將季芹山的城池給攻下來了。

吳亮又是點了點頭,這次卻是什麽都沒說,因為從路程來看,永新城距離季芹山還有些距離,而劉家軍的援軍早已經在路上了,隻是比劉通的騎兵要慢一些罷了。

如果要比速度的話,肯定是劉家軍的援軍先到才是。王虎和吳亮都是心知肚明,但卻不能說出口,要不然,城頭上先鋒軍的士氣隻怕立刻就會散掉,到時候用不著等劉家軍援軍趕來,季芹山自己就破了。

而王虎卻是麵不改色,就好像這件事根本沒關係一般,再次瞪了一眼城外的劉通,冷哼了一聲,轉過身,對吳亮說道:“我就在城內養傷,其他事情就全交給你來做主就了。”說罷,王虎便大步流星地直接朝城內走去。

聽得王虎的話,吳亮先是一愣,不過很快便明白王虎的意思了,如今的戰局,王虎的指揮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與其在這裏勞心勞力,倒不如在城內好好養傷,若是城破了,王虎也是決意要與劉通一決生死了。

事實證明,吳亮的判斷一點也沒有錯,等到了第二天,劉家軍的援軍就已經趕到了季芹山城外。帶隊的戰將正是劉家軍大將王匡、王元化和朱豪,而作為劉通的智囊,趙廣卻是沒有跟著過來。將大軍列隊準備好,王匡、王元化和朱豪三人直接便趕到了劉通的麵前,翻身下馬,對著劉通便跪拜下來,齊聲喝道:“末將拜見大人。”

劉通哈哈一笑,上前扶起三人,說道:“諸位將軍來得正是時候。我們現在立刻就可以開始拿下這季芹山吧。”說著,劉通用手指了指前麵的季芹山縣城,以劉通的脾氣,能夠忍上一天的時間,也算是了不得了。

朱豪點了點頭,對劉通說道:“大人放心。末將等此次帶了一萬人馬,足以拿下這季芹山。用不著大人親自出馬,就由末將為大人拿下這一陣吧。”說罷,他便對劉通抱拳一禮,緊接著,便轉身翻身上馬,手提長槍一揮,便帶著一隊人馬直接朝著季芹山殺了過去。

看著朱豪的舉動,劉通以及王匡、王元化都是啞然失笑,劉通笑著指著那朱豪的背影說道:“這個朱豪,還是老樣子,一副急脾氣呢。不過也算了。城內現在隻有一個隻剩半條命的王虎和一個隻會放冷箭的吳亮,這兩人現在我還真提不起興致和他們交手呢。就交給朱豪去對付吧。”之前劉通已經和受傷的南宮熊碰過麵了,按照南宮熊的判斷,王虎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恐怕是沒有多少戰鬥力了,而那個樂喜身上的傷更嚴重,斷無活下去的可能。如此情況,對於劉通這樣的戰鬥狂還真沒多少吸引力了。

而王匡和王元化兩人都是沉穩之人,對於也不像劉通、朱豪那麽好戰,既然朱豪已經帶兵去了,他們兩人自然也就無謂去和朱豪爭了。王匡笑著對劉通說道:“大人。那王虎也算是天下少有的大將,大人看他是否有可能投降?若得他為大人效命,大人的實力必定大大增強。”

對於王匡的提議,劉通卻是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不可能的。當日那王之義死於永新,昨日樂喜又死在這季芹山,聽聞王虎與這二人都有不淺的交情,他早已把我們劉家軍當成是仇人,又豈會投降?唉!可惜了。如此大將,今日卻要折損於此了。”

說到最後,劉通也是感到有些可惜,畢竟現在劉家軍拿的出手的戰將也隻有他和南宮熊兩人,其餘諸如王匡等人,雖然也算是將才,但武藝方麵卻是始終沒有達到武學宗師的水準,就算是比起夏誠和高安手下的將領那也是大有不如。

劉通這話,要是被朱豪聽了,指不定要不服氣,可王匡和王元化卻是沒有什麽反應,反倒是讚同劉通的看法。如今劉家軍勢微,如果能夠增強劉通的實力,他們也是看得高興啊。

“算了。”劉通也不是那種拖拖拉拉的脾氣,一擺手,便不再提起此事,對王匡和王元化問道:“你們來之前,那南安軍的情況如何?”

這些年來,王匡、王元化和朱豪都是負責駐守南安軍與福建路之間的邊防,這次也是臨時被劉通調來幫忙的。聽得劉通詢問,王匡連忙回答道:“大人。南安軍的情況一切都安好,高安已經派人駐紮在南安軍東麵的縣城濰縣,正好堵住了王宗石西進的路線。現在王宗石的大軍被困在濰縣,不敢越雷池一步。”

“嗯。”劉通點了點頭,對這個情況甚為滿意,此事本就之前劉通與夏誠、高安商議好的辦法,在明麵上,夏誠和高安都是與信王軍共同討伐劉通的盟軍,但暗地裏,夏誠和高安卻是專門來給信王軍使絆。

就像先前夏誠派人占領吉州一樣,這次劉通則是故意將濰縣的兵力調空,讓高安搶先一步占了去。高安占領了濰縣,那王宗石就不好對濰縣動手多樹敵了。偏偏要從濰縣出發攻打南安軍,濰縣卻是至關重要的一城,不取此城,王宗石縱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出兵南安軍。這也是劉通為什麽敢調集全部兵力來對付王虎的先鋒軍的緣故。

“唉!隻可惜,會忠和晁廣兩位將軍沒有等到我們來援。”劉通的臉色突然有些凝重,還帶著一絲悲傷,卻是想起戰死的會忠和晁廣。這兩人和早年戰死的廣宗山、李千,那都是當年跟隨劉家軍多年的老將,如今皆戰死沙場,劉通也是感傷不已。

“大人莫要傷心。此次我們將先鋒軍盡數剿滅,也算是為兩位老將軍報仇了。”見到劉通的神情,王匡連忙出言勸慰起來,對於王匡來說,心裏也不好受,畢竟會忠和晁廣對他們這些新一輩的劉家軍大將都很是照顧。

勸慰了一會兒,王元化卻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道:“大人。這濰縣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城池,如今就這麽給了高安,豈不是太過了?那高安可不是什麽善人,現在濰縣落到他的手中,以後再想拿回來,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了。”

對於王元化的疑問,劉通卻是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說道:“王元化,你這個擔憂我之前也有過。不過後來趙廣卻是讓我放寬了心。如今無論是我們還是夏誠、高安,現在說白了都是無大義的諸侯軍,而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擁有當皇帝資曆的信王。如果是放在齊國和彭友被滅之前,或許夏誠和高安還會想著吞並彼此,擴大自己的實力來對抗信王軍。”

“可放到現在,他們這種想法是絕對不可行的。信王軍早就已經擁有了極為強大的實力,要不是他們還有北方的百萬金兵大敵需要抵擋,我們早就完蛋了。現在信王軍的最精銳最龐大的軍隊都在北方與金人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