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廣等人的舉動,王虎等人也是看在眼裏,卻是不怎麽著急,實際上,所有的計劃,早在城守府內的那把火燃起來之後,就已經完成了。而現在,他們要解決的,就如何離開這永新。

沒過多久,這兩隊人馬便來到了城東的城門口,而早就得到命令的城門守軍自然是將城門緊緊關閉。看著那緊閉的城門,王虎立刻便高聲喝道:“劉通!為了令弟的安危,還請打開城門吧。”

開?還是不開?這個選擇如今擺在了劉通和趙廣的麵前,他們兩人卻是無法做出決定。如今劉頌的性命可就掌握在對方的手中,不開城門的話,劉頌小命難保,可打開城門的話,卻又不能保證對方一定會放了劉頌。

要是對方就這麽挾持著劉頌走,那豈不是更沒有希望救出劉頌了?正因為如此,劉通和趙廣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滿臉苦澀,誰也做不出決定。

隻是王虎卻是沒有那個耐心再等了,一個從劉正將的手中將劉頌給抓了過來,手中的單刀直接架在了劉頌的脖子上,喝道:“莫要再挑戰我們的耐心。打開城門。不然,我殺了他。大不了同歸於盡。”

“開門。”猶豫了再三,劉通還是無法就這麽坐視自己的親弟弟被人傷害,咬著牙下令,讓守在城門口的劉家軍將士將城門給打開了。

見到城門緩緩打開,王虎等人都是麵露喜色,立刻便要準備出城。可就在他們剛剛邁動腳步的時候,在劉通身後的趙廣卻是突然上前一步,喝道:“且慢。”

周圍的劉家軍將士本就繃緊了神經,趙廣這一聲呼喝,一時間,弓箭手手中的箭矢齊齊地指向了城門口的王虎等人,刀盾兵也是紛紛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殺氣騰騰地看著目標。

這樣一來,王虎等人還真的不敢再往前走了,王虎心中一沉,幹脆便將劉頌提到了自己的前麵,手中單刀一滑,刀刃便緊緊貼在了劉頌的脖子上,王虎盯著那趙廣,喝道:“難道你真的不想要他的性命了?”

劉通也是吃驚,本來為了保住劉頌的性命,劉通已經做好將這些人都放了的準備,可沒想到自己最為信任的趙廣這個時候突然橫插一杠子,劉通滿臉驚疑地看著趙廣,問道:“趙廣?你••••••你這是何故?”

趙廣見止住了王虎等人離開,連忙對劉通解釋:“大人。如果他們能夠放了老三,大人讓他們離開倒也沒關係。可就怕大人放他們出城後,他們還是不肯放了老三啊!”

“呃。”劉通這才反應過來,對啊。要是等他們都出城了,那自己對他們也就沒有任何威脅了,他們要是不肯放劉頌,自己又能拿他們怎麽樣?劉通這才是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忙對那負責城門的將士喝道:“對••••••對!不能讓他們就這麽走了。”

那幾名劉家軍將士也是一臉無奈,沒辦法,大人下了命令,也隻有執行的命了,於是乎又老老實實地準備把城門給城上。他們這一關,可是把王虎等人給逼急了,眼看著有逃生的希望了,怎麽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沒了呢?

王虎立刻就吼了起來:“住手。你們還想要他的命不要了?快把城門打開。我們一出城門,就把他給放了!決不食言!”

“停。”趙廣這個時候反倒是不急了,一揮手,喝住了那要關城門的將士,眯起了眼睛看著王虎,冷笑道:“決不食言?你連自己的姓名都不敢說出來,憑什麽要我們相信你說的話?”

被趙廣這麽一說,王虎愣了半晌,卻是說不出話來。趙廣這話卻是點中了要害,王虎他們這次執行的這個任務,根本就不能暴露他們的身份,所以從一開始,王虎他們就沒有報出自己的名號,眼下趙廣拿這一點來說事,王虎還真沒辦法反駁。倒是在旁邊的劉正將反應快,冷說道:“貌似現在擺在你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相信我們,放我們出城,要麽不相信我們,我們把他給殺了。大家一拍兩散。”

“且慢動手。”趙廣一擺手,卻是不慌不忙地盯著王虎,已經漸漸恢複冷靜的他,心裏其實已經認定了眼前這些人就信王軍的兵馬,而那能夠和劉通打個平手的戰將,定是信王軍大將王虎。

隻不過對方不肯承認,自己又沒有真憑實據,所以也隻能任由對方這樣裝下去了,心裏暗暗盤算著對方隻身來永新的目的,臉上卻是沒有露出什麽痕跡,沉聲說道:“幾位好漢。我們雖然顧及劉家兄弟的安全,但也不可能就這麽讓你們離開。唯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讓諸位好漢安全離開,又能保住劉家軍弟弟的性命。如何?”

“哼!”雖說王虎和劉正將都算是心思慎密之人,但畢竟都是舞刀弄槍的武夫,要論嘴皮子功夫,又豈是趙廣的對手?被趙廣這麽一說,他們也是無言以對,隻能是冷哼一聲,王虎提著劉頌的脖子就喝道:“我可不管那麽多,一句話!開不開城門?”

趙廣笑了,他當然不會指望自己幾句話就能說服這些人,能夠被信王軍派來這裏做這麽危險的事情,這些人肯定都是心誌堅定之人,而趙廣剛剛那番話,隻是為了穩住他們而已。

隨即,趙廣便正色說道:“等等!這位好漢,在下倒有一策,我們可以開城門放你們離開。不過你們一定要留下一人,帶著劉家兄弟,這樣我們才能放心讓你們離開。不過放心,隻要能夠保證劉家兄弟的安全,留下的那位好漢,我們也會一並放了,如何?”

“好!”趙廣這個建議聽上去倒是合情合理,王虎二話不說,立刻便答應了直接便對身邊的劉正將等人喝道:“你們三人帶著兄弟們先走,我留下來!”

“不行。”王虎這話一說出口,劉正將、王雲和王之義異口同聲地喊了起來,大家誰都不笨,知道留下來的那個肯定是最危險的,劉正將立刻便喊道:“王虎!你帶兄弟們走,我留下。”

王虎的雙目一瞪,說道:“廢什麽話,你們誰有我的身手好?自然是我留下才是最好的選擇,快走。”

平心而論,所有人裏麵,恐怕還真是王虎留下來是最為合理的,畢竟王虎也是高手,他留下來,就算是有什麽意外,逃走的希望也比別人大。可劉正將三人卻是不能就這麽丟下王虎獨自去逃生,王虎乃是信王趙榛手下獨當一麵的主將將領,相比之下,王虎的性命比他們三人加起來還要重要。

不過王虎卻是不給他們囉嗦的機會了,直接便提著劉頌向前一步,朝著趙廣喝道:“我留下。放我的兄弟們走。”到現在,他已經看穿了,這個趙廣才是最重要的人物,隻要他答應了,那劉通也就答應了。

而趙廣仿佛是很滿意王虎的選擇,接連點頭說道:“如此甚好!來人,打開城門,送幾位好漢離開。”說著,趙廣便緊緊盯著那王虎,那些小角色離開了根本沒關係,隻要把這個王虎留下來了,那就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王虎的決定,其實早就在趙廣的謀劃之中,趙廣之前就已經算到,王虎肯定會決定自己留下,所以才會有剛剛那番舉動。

趙廣發了話,而劉通也沒有反對的意思,城門終於是再次被打開了。見到王虎的態度堅決,劉正將等人也是不敢再耽擱下去,也擔心遲則生變,隻能是帶著一幹信王軍將士小心翼翼地朝著城外走去。而王虎也不傻,見到劉正將等人離開了,身後豈不是沒有了防備?所以便警惕地看著周圍,跟著倒退了幾步。

此時周圍所有的弓箭手都將箭矢瞄準了王虎,可以說,隻要王虎露出了一絲破綻,必定會有人放箭救下劉頌。一時間,城門前的這片空地上,氣氛異常的緊張,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不敢有絲毫的放鬆。王虎拖著手中的劉頌,一步一步地往後退,眼看快要到城門的拱洞了,王虎卻是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已經是自己所能走的極限了,對方肯定不會容許自己再後退一步。王虎也不敢回頭,就這麽大聲喝道:“老劉。你們快走!快走。”

聽著從後麵傳來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王虎也是心裏一鬆,隻要自家兄弟們能夠逃出去,那王虎心裏也沒什麽壓力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王虎的身後伸出了一隻手,直接握住了王虎手中的單刀,並且將王虎往旁邊一推。

王虎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麵的趙廣等人,對於身後根本就沒有防備,被對方這麽一推,心裏雖然是大喊不妙,可也隻能是一個踉蹌連退了三步才站穩了身子。剛剛想要轉過身反擊,王虎卻是愣住了,看著那搶過自己單刀的人,不由得驚呼:“之義?”

這個搶過王虎單刀的人,正是和王虎一同前來的王之義。不過搶過了單刀之後,王之義卻是立刻將單刀再度架在了劉頌的脖子上,大聲喝道:“王虎。走!我留下。”

“不行。”王虎簡直要瘋了,他沒想到王之義竟然會突然動手,如今劉頌在王之義手上,周圍又都是虎視眈眈的敵人,他也不敢上前去硬搶,別一不小心,讓敵人給鑽了空子。不過王虎也沒沒有放棄,對著王之義喝道:“之義,你搞什麽鬼。不是說好了,我留下嗎?快把人質給我,你趕快走!”

“不。”王虎可是小看了王之義的固執,王之義幹脆就扯著劉頌連退了數步,隻不過卻不是往城外退的,而是直接將自己的後背貼在了城牆上,將劉頌舉在自己的麵前,擋住了自己的身子,喝道:“王虎。走。此事本就由我而起。自然應當由我來解決!快走。”

王之義這是鐵了心了,王虎無奈之下,隻能是由他,轉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劉通和趙廣,喝道:“聽著!如果我這兄弟出了什麽事。你們劉家上下所有人,都要給我兄弟償命。之義!小心。”說完,王虎對王之義一抱拳,便直接衝出了城門,和城外的劉正將等人一並逃了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本來以為已經鐵定能夠將王虎給抓住的趙廣,卻是沒想到最後竟然換了一個無名小卒。等到趙廣反應過來,王虎已經跑出城去了,這個時候,趙廣也不敢讓人去追,隻能是滿臉陰沉地看著挾持劉頌的王之義,說道:“這位好漢。你們的兄弟已經走了,可以放了他吧。”

“不行。”見到王虎等人離開之後,王之義卻是沒有放鬆警惕,瞪著劉通和趙廣,說道:“至少也要等他們都走遠了,我才能放了他。你們最好給我小心點。我可不敢保證我的手會不會不聽使喚。”王之義這油鹽不進的態度,讓趙廣也是無法,隻能是和劉通相互看了一眼,無奈地等待。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左右,王之義暗自估摸了一下,差不多王虎他們也應該走遠了,現在王之義就該考慮自己如何脫身的問題了。隨即王之義深吸了一口氣,用手一提劉頌,對著趙廣等人喝道:“老子現在就要走。自然會放了這個小子。你們也不要亂來。”

而經過了這麽一段時間,趙廣也已經恢複了冷靜,就連劉通更是沉著起來,隻見劉通單手一揮,喝道:“放了他,我便保你不死。”

劉通的這話卻是另有含義,保他不死,可沒有說要保證王之義離開。隻是王之義可不像王虎、劉正將他們那麽仔細,根本沒有聽出這層含義,隻認為劉通也算個一方豪傑的漢子,說話算話,既然是答應了自己的條件,就會做到,所以心裏也是放鬆了不少。隨即王之義便將雙手慢慢從劉頌的脖子上移開,左腿也是往後退了一步,隨時準備丟下劉頌,掉頭就跑。至於丟掉了劉頌這個護身符,自己能不能逃脫,王之義自己也沒有多少自信,隻能是聽天由命了。

“噗。”就在王之義準備鬆手的時候,忽然一聲悶響,王之義立刻就感覺到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小腹傳來。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卻是一個小巧的匕首,不知何時,深深地插進了自己的腹部,而那握住匕首之人,竟然是之前一直昏迷,作為王之義人質的劉頌。

此時的劉頌已經不複之前那副昏迷不醒的模樣,滿臉猙獰,雙目透著殺意,一隻手掐住了原本架在他脖子上的單刀,另一隻手就握著那匕首,深深地刺進了王之義的腹部。其實早在王虎等人都沒有離開的時候,劉頌就已經清醒了,隻不過顧及到自己脖子上的兵刃,一直裝著沒有動手。

之前王虎欲一人留下的時候,劉頌其實就準備動手了,可沒想到突然蹦出了個王之義,而且王之義的舉動比王虎還要緊張,這麽一來,生怕對方一刀宰了自己的劉頌也就隻有一直裝暈了。好不容易等到王之義準備離開,手中的單刀也是鬆動了不少,劉頌這才抓住機會,一擊得手。

從腹部傳來的疼痛感,王之義努力抬起頭,看了看前方正在包圍過來的敵人,整個身子一個踉蹌,卻是咬緊了牙,直接將劉頌給踢開。

劉頌也沒防著王之義受傷之後還能動手,猝不及防之下,被踢了個正著,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而他這一倒飛,同時也是將那匕首從王之義的腹部給拔了出來,帶出了一道血箭,王之義痛得是慘叫了一聲,整個人再也站不住,半跪在了地上。

見到劉頌脫困了,劉通、趙廣以及一幹劉家軍將士全都是鬆了口氣,當即劉通便大手一揮,讓將士們上前,準備將王之義給生擒了。不過,還未等那些將士上前逼近,本來已經是半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的王之義突然暴喝一聲,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單刀便站了起來。那些將士差點沒有被王之義這一刀給砍中,一時間,大家都被王之義身上所爆發的氣勢給鎮住了,竟然沒有一人敢上前一步。

“哼。”看到王之義竟然還欲做困獸之爭,劉通立刻就怒了,雖說劉義和劉頌都被救了回來,但畢竟是傷害到了自己的兄弟,劉通憤怒之極。隻不過剛剛趙廣也說過,這人還有用,不能殺了,所以劉通也沒有動手去殺他,隻是手中大槍一擺,卻是挑起了身邊一名將士腰上的佩刀。那佩刀在劉通大槍這麽一挑,飛快地朝著王之義飛了過去,正中王之義的大腿上。

吃了這一刀,王之義整個人又是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這次那些劉家軍將士可沒有錯過機會,一擁而上,直接便將王之義給抓了起來。劉通和趙廣則是慢慢走到了王之義麵前,等那些將士七手八腳地把王之義給架了起來,劉通冷笑一聲,喝問道:“說!你是什麽人?”

“呸。”麵對劉通的質問,王之義根本連回答的意思都沒有,直接便吐了口唾沫,隻不過劉通早就防著這一招呢,那裏吐得到他的身上去。王之義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就朝著劉通吼了起來:“狗賊。有種就殺了老子。想要從老子口裏套話?做夢。”說著,王之義的嘴巴一閉,卻像是咬住了什麽一般,整個人也是跟著抽搐了一下。

在一旁的趙廣見了,立刻就猜到了王之義的用意,大聲喝道:“快!掰開他的嘴。他要咬舌自盡。”雖然沒有抓到王虎,但眼前這人應該也是信王軍裏麵的重要人物,隻要抓到這個活口,他們就能問出個原因來。

隻可惜,趙廣的喊話卻是遲了,就在旁邊的那些劉家軍將士想要上前掰開王之義的嘴巴的時候。隻見王之義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圓,猛地就張嘴朝前一噴,頓時就噴出了一口鮮血。這次可是正中劉通和趙廣,將兩人給噴得滿身都是鮮血。看著劉通和趙廣狼狽的模樣,王之義拚盡了最後一口氣,哈哈大笑了起來,隻是笑了沒幾聲,王之義的笑聲便驟然停了下來,整個人仰著個頭,再也沒有了氣息。

雖然全身都被噴了鮮血,一開始還很生氣,但看到眼前已經身死的王之義,劉通也是長歎了一聲,說道:“此人倒也算得上是一個漢子。將其厚葬!”

劉家軍將士聽命將王之義的屍首給帶了下去,而另有人遞來了幹淨粗布幫著劉通和趙廣擦拭身上的血漬。劉通本欲派人出城追擊,卻是被趙廣給攔了下來,現在對方都已經逃了半個多時辰了,恐怕早就回到信王軍的保護中了,這個時候再派追兵,隻會是肉包子打狗的結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