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城外,負責攻打城南的,正是河北名將霍龍,此刻霍龍已經點齊了兵馬。重在城外列陣剛剛的交戰當中,霍龍可是看得仔細,城頭上的守將根本就不會打仗,霍龍有信心,接下來完全可以一口氣將城頭給拿下。看來,這破城的首功,今日就要落到自己的手上了。

想到這裏,霍龍不由得咧嘴一笑,雖說平日裏和狄虎、張頂天他們稱兄道弟,交情也算不錯,可有時候,這功勞還是要爭上一爭的。當即,霍龍便將手中的大刀往前麵一指,大聲喝道:“聽著,第一個攻上城頭者,本將軍重重有賞!給我……”

“將軍!”霍龍正要喝令將士們衝鋒的時候,忽然,在霍龍身邊的一名親兵回頭望向身後,對著霍龍便大聲喊道:“你看後麵!”

自己意氣風發的喝令被人給打斷了,霍龍當然心裏很不爽,不過還是下意識地回過頭一看,卻是不由得一愣。在霍龍大軍的後麵,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而此刻,在平原最遠處的地平線上,隱隱約約能夠看到有一騎正飛快地朝著這邊趕了過來

雖然有些奇怪,但霍龍倒也沒有什麽反應,嘴巴一撇,說道:“帶上一隊人,去把那一騎給我抓來其他人,繼續給我向城牆攻擊!”霍龍可不願意為這麽一騎耽誤時間,要是為此錯過了這破城首功,霍龍豈不是要後悔死了。

不僅霍龍沒有把那一騎放在心上,就連霍龍派去捉拿那一騎的那隊人馬也一個個很不高興,因為這麽一來,他們勢必就要錯過攻城的戰鬥了。剛剛霍龍可是已經許諾了重賞,這豈不是明擺著讓他們錯失了這個機會麽?想到這裏,這隊夏軍將士一個個都是滿臉怨恨地看著那越來越近的一騎,心裏已經暗暗定下了主意,待會抓到這個騎士,定要好好收拾他。

這一隊人馬,少說也有數十人,按照常理,這麽的多人去抓一騎,簡直是手到擒來,所以霍龍轉頭就已經把這件事拋諸腦後,而是把心思再度放在前麵的城牆上。眼下城頭上的守軍似乎已經無力反擊了,霍龍幹脆就免掉了弓箭手的壓製,大刀一揮,指揮著刀盾兵直接抬著雲梯就往上衝。

果然,那些刀盾兵已經衝到了城牆下,城頭上也隻有零星幾支箭矢往下落,根本無傷痛癢。看到這個情況,霍龍獰笑一聲,反手倒提著大刀,便要拍馬上前。隻要刀盾兵占領了城頭,就會將城門打開,到時候,自己就可帶著大軍**了。霍龍仿佛已經能夠看到,城破之後,狄虎他們看待自己滿眼羨慕的模樣。到了霍龍這個地位,已經不在乎什麽金錢獎賞了,他所看重的,就這個名位和將來可以獲得的權力。

可還未等霍龍拍馬上前,忽然從後麵傳來的幾聲慘叫聲把霍龍從自己的臆想中拉了出來。霍龍這才想起,之前還曾派人去抓那個突然出現的騎兵,聽著慘叫聲,似乎事情有些不對勁啊?

霍龍心裏透著疑惑,拉住了韁繩,回頭望了過去這一看,卻是把霍龍給驚住了,隻見在軍陣後麵不遠處,那一騎已經和霍龍所派去的那隊將士碰麵了隻是,那隊將士現在卻是橫七豎八地全都躺在了地上,而那一騎卻像是沒有任何阻礙一般,繼續朝著霍龍這邊衝了過來,而且度也是越來越快。

此刻那一騎已經距離霍龍所在的軍陣比較近了,霍龍眼睛一眯,卻也是能夠隱隱約約看到那一騎飛快的奔馳而來,看那樣子似乎有些眼熟,可偏偏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霍龍忍不住猜測起來:“難道,是哪裏來的敵人?可為什麽就一個敵人呢?”他這裏正猜測著,那一騎又是近了許多,已經是衝進了霍龍所統領的軍陣後麵。雖然霍龍之前已經下令讓大軍攻擊建州,留在後麵的兵馬並不多,但也有將近一兩千人。

在霍龍看來,對方如此強行衝擊軍陣,定然不是什麽朋友,就讓他死在亂軍當中算了。想到這裏,霍龍便不再管他,就算是對方能夠擊敗先前所派去的數十名將士,也無法從這兩千餘人的包圍中衝出來,他又何必花心思在一個必死之人身上呢?

“喝啊!”一聲暴喝驟然響起,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連霍龍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顫,差點沒被這一聲暴喝給震下馬去。再次回頭一看,霍龍這次可是驚得目瞪口呆。隻見那一騎雖然身在重圍當中,可卻是一點也沒有減速的跡象,那些擋在他前麵的夏軍將士紛紛被那一騎衝撞得飛了起來,而在左右想要圍攻他的將士則全都是被斬殺於馬下。

不過這些已經不是霍龍所關心的了,此刻他已經能夠看清高對方的麵孔,國字臉龐,濃墨的眉毛,銅鈴大眼,還有長長的胡須隨風飄起,正是先前所見,高安帳下的大將夏成。

夏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霍龍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了這麽一個念頭,不過很快,霍龍就沒有那個心思去考慮這個問題了。因為剛剛還分明在百步之遙的夏成,轉眼間,卻是已經衝到霍龍的麵前。以前霍龍也是見過夏成數麵,所以認識。此時的夏誠,在眼中閃爍著讓霍龍也為之膽顫的寒光。

“好快!”霍龍心中隻是閃過了這麽一個念頭,緊接著,就看到那衝到霍龍麵前的夏成揮起了手中的長柄陌刀,直接便朝著霍龍砍了過來。而霍龍也隻是堪堪來得及提起大刀,擋在胸口。

“鐺!”一聲撞擊聲響起,可霍龍卻沒有擋下夏成的長柄陌刀,長柄陌刀砍在霍龍的大刀刀杆上,沒有絲毫停留,直接便將霍龍的大刀砍成了兩截。緊接著,就看到長柄陌刀順著霍龍的胸口筆直地劈了下來,從胸口一直落到腹部,一道血箭噴射而出,撒在了夏成的臉上。

霍龍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上的血口,看著自己腹部流出的內髒,張大了嘴,哼哼了幾聲,想要伸手去把傷口堵住,可手隻是伸到了一半,霍龍整個人便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去。隻留下夏成手持長柄陌刀,駐馬傲然立在原地。他伸手抹掉了臉上的血漬,輕蔑地看著周圍驚愕的夏軍。

“殺啊!”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喊殺聲響起,隻見就在夏成之前所趕來的那個方向,驟然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卻是一支打著“高”字旗和“夏”字旗的軍隊,正在朝著這邊殺奔而來。看那兵馬的數量,絕對不少於兩萬人,而帶頭的是一員年輕戰將,手持大刀,正是夏成的長子夏武。

“降者免死!”霍龍被人秒殺,而後麵又突然出現了這麽一支軍隊,這讓霍龍所留下的那些夏軍將士全都是不知所措。就連前麵攻城攻到一般的夏軍將士也是不由得停了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夏成高舉著沾滿霍龍鮮血的長柄陌刀,朝著周圍夏軍將士高聲呼喝起來

被夏成這麽一喝,那些夏軍將士越發不知如何是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半晌,終於是有人做出了決定。隻見最靠近夏成的一名夏軍士兵一個趔趄,丟下了手中的長槍,直接跪拜下來,對著夏成就喊道:“將••••••將軍饒命,小人願降~!”

現在城南外的夏軍將士都已經是膽怯了,有這麽一個帶頭的,使得其他的夏軍將士就好像找到了領頭人一般,頓時就齊華華地學著那士兵的樣子,丟下了自己的兵刃,朝著夏成跪拜了下來,紛紛喊道:“小人願降~!”

“哼!”夏成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對著正好趕到的夏武喝道:“武兒,你且帶著一些人收編這些降兵。剩下的人,跟我去救援其他的城門!”說罷,他便雙腿一夾,縱馬朝著城東方向趕去而除去夏武所留下的一千多人之外,其他人都是緊跟在夏成身後,匆匆離去

夏武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自己的這個父親剛剛竟然獨自一人就這麽殺到敵軍當中。要是這些夏軍不肯投降,群起而攻之,就算是父親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敵得過這麽多敵軍的圍攻。不過看著周圍那些跪拜在地上的降軍,夏武的臉上露出了笑臉,他的父親果然是英雄了得。

當即,夏武便傳令下去,讓手下的高家軍將士收編這些降兵,而自己則是縱馬朝著城門趕去,直接趕到城牆下,他仰頭對著城頭就喊道:“我是夏武,敢問城頭上是誰在領兵?”

而此刻,在城頭上,當夏軍開始發動攻擊之後,黃玉挺已經是一臉死灰,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卻是讓黃玉挺完全傻了,原本已經快要攻上城頭的夏軍卻是退了下去,城外的夏軍則是齊齊地丟下了兵器跪倒在地。黃玉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臉茫然地看著身邊的將士,甚至說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旁邊的一名副將苦笑著說道:“大人,這個,好像有援軍來了。”將士說這話的時候,正是夏武帶著兵馬殺到的時候,所以那副將才會指著城外那突然出現的黃衣大軍,對黃玉挺這麽說道。

“援軍?”黃玉挺不由得一愣,突然想起先前高安曾經向自己交代過,會有援軍來支援的,原本黃玉挺還以為是高安在安慰自己,可沒想到這關鍵時刻,竟然真的有援軍來了。

不過身為文官,黃玉挺比起一般的武將還是要多留一個心眼,誰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問題,黃玉挺連忙對左右將士說道:“你們都小心點,莫要放鬆警惕。”可回過頭一想,黃玉挺又不由得苦笑起來,眼下建州這種情況,敵人要攻破城頭簡直是易如反掌,又何須玩什麽詭計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城外夏武的喊話響起,聽得這喊話,黃玉挺又是一愣。作為高安身邊的老臣子,黃玉挺當然認得夏武,甚至一聽到夏武的聲音,黃玉挺就已經認出來了。立刻,黃玉挺瞪大了眼睛往城外看,那城外的黃衣戰將,不是夏武還能是誰?以夏武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是夏軍耍的什麽詭計了,而黃玉挺的腦海裏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建州有救了!

夏成的加入,讓整個建州的戰鬥發生了完全的改變,夏成帶著兵馬連著擊退了城東和城北的夏軍。不過張頂天和狄虎卻是沒有給夏成機會奔襲,眼看著情況不妙,他們兩人都是選擇了帶兵撤退。至於城東的楊林和王康,在看到狄虎和張頂天都退敗了回來,也是果斷地選擇了撤軍,退回到了軍營內。

而夏成見到沒有便宜可占了,便正大光明地帶著大軍進城。他這一戰不但成功救援了建州,還斬殺了敵將霍龍,招降了數千名夏軍。這樣一來,楊林等於是完全失去了攻下建州的機會了。在分析出這個情況之後,楊林很果斷地下令退兵,將大軍退回光澤。而高安也沒有窮追猛趕,這一戰下去,建州的實力也是大大減弱,和楊林硬拚也沒有什麽好處。

在建州內的福建路經略使府,高安和夏成手攙著手,笑嗬嗬地並肩走進了議事廳。而跟在他們兩人身後的,還有剛剛經曆了苦戰的楊武濤等人進了議事廳。眾人在議事廳內坐好,高安就已經是等不及地問道:“兄弟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你們是如何能夠及時趕到建州救援的?”

哪知夏成在聽到高安的問題之後,卻是一愣,問道:“將軍你怎麽反倒問起我來了?不是你與那趙軍達成了同盟,讓趙軍的大軍接管了貴溪嗎?先生也說都是你的意思啊?我也是聽說夏軍攻破了光澤,所以便帶著大軍趕來救援,為了防止兵馬不夠,我這一路上把路經的各個城池的兵馬全都調了過來。”

夏成口中的先生,自然就指童聞博了,貌似現在高安手下唯一能夠讓夏成服氣的文官,就隻有童聞博一人了,而後麵那句話也是解釋了為何夏成這次所帶來的援軍竟然這麽多的緣故。

“呃!”高安也是無言以對,和趙軍聯盟的事情,隻有他和童聞博兩人知道,本來高安還以為趙軍會直接派遣大軍前來援助呢,沒想到弄了半天,竟然是讓夏成來,而趙軍還以這個為借口,搶了貴溪去。

不過既然童聞博都已經同意了,高安也就無話可說,對於童聞博,高安還是很信任的。隻不過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都是自己來做,好處卻是讓別人得去,讓高安心裏感到憋屈得很。

而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被夏成的話給驚住了,和趙軍聯盟?趙軍還接管了貴溪?黃玉挺瞪大了眼睛看著高安,說道:“大人這,這是怎麽回事?”

高安苦笑著對眾人解釋了一下自己與趙家軍之間的交易,之前沒有把這件事公布出來,倒也不是因為不信任自己的這些部下。隻不過當時吳軍等人還在,高安不敢冒險讓他們知道此事,免得壞了大事。後來吳家雖然被鏟除了,但高安又忙著清理軍中吳家的勢力和抵擋夏軍的攻擊,也就沒有時間去和大家解釋。

不過幸好黃玉挺等人對高安有足夠的忠誠,並沒有因此對高安有別的什麽想法。最後高安也是一臉無奈地說道:“其實我早也應該想到,那趙燕本就不是吃虧的主,好端端怎麽可能來幫我們?弄了半天,還是讓我們打來打去,他倒是占了個大便宜。”

高安這話說得氣苦,而黃玉挺等人也是臉上尷尬得很,夏成聽高安這麽一說,臉上頓時就怒容一閃,冷說道:“原來如此。哼!將軍,我這就領兵去把貴溪給奪回來。”說罷,夏成便要起身往外走。

高安見了,連忙喊住夏成,說道:“兄弟休要衝動,唉!其實趙家軍那邊倒也沒有違背承諾,他們占了貴溪,就等於是給夏誠等人一個信息,我們已經與趙家軍聯手了。這樣一來,夏誠等人多少都要有些顧忌。特別是劉通,他本欲攻打貴溪,可現在貴溪歸了趙家軍,劉通說什麽也不敢對趙家軍動手。這就等於是幫我們退去了一路兵馬。先生能夠同意將貴溪交給趙家軍,恐怕也是看出了其中的關係。”

高安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奈,沒辦法,誰讓自己的實力不如人家呢!明擺著被人家欺負,也隻能是忍氣吞聲了。總算這些年的經曆,早就讓高安練就了一副堅韌的心思,雙目中始終保持著信心。

既然高安都這麽說了,夏成心中再如何不甘,也隻能是作罷,畢竟他也不是王熊,腦子也好使多了,沉下心一想,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框框道道,最後也隻能是無奈地坐了下來。

高安看著夏成的模樣,知道他心中也是有氣,當即便笑著拍了拍夏成的肩膀,說道:“兄弟!沒關係的,不管怎麽樣,我們至少保住了福建路不是嗎?對了,你和武兒都來了,怎麽沒有看到先生呢?”高安也是把這沉悶的話題扯開,轉而問起本來應該和夏成在一起的童聞博。

夏成連忙回答道:“先生說他有要事要留在貴溪,我不放心他一人在那裏,幹脆便留了幾位大人也陪在他身邊了。”夏成也隻是簡單解釋了一下,畢竟童聞博為何要留在貴溪,他也不知道原因。

高安的眉頭稍稍皺了起來,有些不明白童聞博為何要留在貴溪,不過出於對童聞博的信任,高安倒沒怎麽懷疑童聞博會背叛自己,隻能暫時把疑惑埋在心裏。等到時候童聞博回來之後,再來問個明白。而夏成又是突然問道:“將軍,怎麽沒有看到劉家軍?”

劉家軍從高安到福建路以來,就一直和高安不對付,而按照劉家軍的性格,這次擊退了夏軍,劉家軍肯定不會如此默默無聞的。可夏成自從進城以來,就沒有看到過劉家軍的影子,不僅是劉家軍,連吳家的其他人也沒看到,這讓夏成有些摸不著頭腦。

聽得夏成提起了劉家軍,高安等人都是不由得笑了起來,這恐怕是這次最大的收獲了,沈濤對夏成說道:“夏成將軍,劉家軍那一家子現在全在建州的大牢裏關著呢!”

平時夏成可不大看重沈濤這人,可現在聽得沈濤的話,夏成不由得一愣,滿臉驚訝地看著沈濤,驚呼:“大人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說那吳家都被抓起來了?這,這怎麽可能?吳家在軍中的勢力可是盤根錯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