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吳勇立刻便點了點頭,現在建州的軍隊大部分都掌握在吳家手中,西城門的守衛也是吳家子弟,所以吳家想要派人從西城門出去倒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吳勇回頭一想,卻又是對吳軍說道:“將軍我們就這麽派人去,隻怕也起不到什麽作用?現在夏軍占據優勢,我們前去投靠,隻怕人家也不見得會搭理我們?”

“呃”吳勇這麽一說,吳軍也覺得有理,夏誠可不是什麽普通人,能夠打出那麽大的領地,可見夏誠的能力絕對不差。要是換作平時,這樣的人物,絕對不是吳家所要拉攏的對象,可問題是人家占據優勢。現在吳家想要貼上去,還要顧忌著人家答不答應。

想到這裏,吳軍思索了片刻,最後咬著牙說道:“我聽說這次夏軍的統帥,是夏誠手下的第一大將楊林。聽說楊林的長子今年剛剛冠禮,你讓手下就拿著盈兒的生辰八字去找楊林就說是我欲將盈兒許給他的兒子,兩家結為秦晉之好”

吳軍所說的盈兒,卻是吳軍膝下的獨女吳盈盈別看吳軍長得這份德行,他的女兒卻是長得十分漂亮,和沈家的小姐沈珍珠並稱為建州二絕色。當初範汝為還在的時候,可是沒少為他那兩個兒子上門提親,隻不過無論是吳軍還是沈竹,都沒有答應和範汝為結親。

而高安執掌福建路之後,沈竹卻是搶先一步將沈珍珠許給了高安,吳軍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去給高安做小,所以吳盈盈的婚事也就這樣耽擱下來了。現在為了保住吳家將來的地位,吳軍也是決定用寶貝女兒來鋪路。

吳勇聽了,不由得一愣,他當然知道自己那個侄女有多漂亮,沒想到吳軍竟然舍得把她給獻出去。不過回頭一想,為了家族的利益,犧牲吳盈盈也沒什麽關係。

況且,嫁入楊林家中,那對吳盈盈也不見得是什麽壞事,那楊林乃是夏誠手下的第一大將,至少吳盈盈一生的榮華富貴是跑不掉了。所以,吳勇也隻是愣了這片刻,很快便緩過神來,對著吳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爹爹!”這個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叫喊聲響起,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推開。眾人轉頭望去,隻見一名年輕女子正站在房門口。這年輕女子不過二八年華,長得甚是美麗,特別是那雙眼睛,雖然並不是很大,但眉宇間卻是透著一股嬌媚之情,可以讓所有男人都為之吸引。隻不過現在這雙美麗的眼睛內卻是盈滿了淚水,那淚水順著臉龐流下來,看得讓人莫名的心痛。

此女自然便吳軍的獨生女兒吳盈盈了,之前吳盈盈路過此處,正好看到吳信唉聲歎氣地離開,心裏便有些好奇,偷偷趴到門口偷聽。可沒想到,正好聽到吳軍說要將她許給楊林之子。

作為吳軍的獨生女兒,吳盈盈一直以來都是吳家的千金寶貝,吳軍對吳盈盈這個寶貝女兒,簡直就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對她是千依百順。吳盈盈自幼也沒有受過任何委屈。一想到自己卻要嫁給一個根本就不認得的人,吳盈盈哪裏肯幹?推開房門,對著吳軍就喊道:“爹爹!女兒不嫁!女兒要一輩子服侍您。”

吳軍兄弟也沒有想到吳盈盈會突然出現,都是被嚇了一跳,一看到吳盈盈那滿臉委屈的模樣,吳軍心裏就一陣陣的心疼。可回頭一想,現在可不是心疼女兒的時候,這關係到吳家的存亡,容不得自己又半點心軟,當即吳軍便沉下了臉,對著吳盈盈就喝道:“胡鬧什麽!給我回屋裏去。”

吳盈盈被吳軍這麽一嗬斥,頓時就愣住了,在她記憶裏麵,好像吳軍還從來沒有這麽嗬斥過自己,不過很快,吳盈盈便哭得凶了,指著吳軍就哭喊道:“爹爹我不嫁,爹爹求求你了,別把我嫁出去!”

“閉嘴!”吳軍本來就因為現在的局勢而煩惱,被吳盈盈這麽一哭鬧,心裏越發煩躁了,當即便站起身,快步走到了房門口,大聲喝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豈是你能說了算的?來人啊!來人啊!給我把小姐送回房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吳軍畢竟是一家之主,他這一聲呼喝,立刻就趕來了幾名婢女,上前把夏營給拉了下去。那吳盈盈雖然是極力掙紮,可哪裏鬥得過那些婢女們的力氣,隻能是掙紮著被婢女們給拖了下去。

把吳盈盈給拉下去之後,吳軍的臉色也是十分不好,轉頭便對房內的吳勇喝道:“二弟,你還呆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去辦事。”

被吳軍給遷怒的吳勇又哪裏敢多說什麽,立刻便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而剩下的兩名吳家兄弟,也是不敢留在這裏,借口去幫吳勇的忙,全都退了下去。

吳家勢力遍及軍方,辦起事來自然是十分穩妥。很快,吳勇便指派了一名心腹,帶著吳勇親筆書寫的密信,以及吳盈盈的生辰八字,悄悄從吳家後門溜了出來,徑直朝著西城門趕去。

吳勇所派出的這名心腹對於建州內可是十分熟悉,他很快便趕到了西城門。趁著夜色,那吳家心腹縮在城門口旁邊的一個角落,悄悄往城門口望去,隻見那城門口站著兩排守軍士兵,大約也就十來個人。

而在那些人當中,似乎並沒有看到其他什麽軍官和將領。吳家心腹眉頭一翹,確定沒有什麽異常之後,便直接快步趕到了城門口。那些守在城門口的士兵見了,立刻便舉起了手中的長槍,指著那吳家心腹齊聲喝道:“站住,什麽人?”

“且慢動手!”那吳家心腹連忙做了個小聲的手勢,利落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對著那幾名士兵一比,然後說道:“我找你們大人有要事,快帶我去見你們大人。”西城門的城守乃是吳家子弟,這西城門基本上已經是被吳家給控製了,所以剛剛那吳家心腹給那些士兵所亮的,正是吳家的令牌。而讓士兵們帶他去見大人,自然就去見他們的頂頭上司,那名吳家子弟。

那幾名士兵在看到吳家心腹手中的令牌之後都是一愣,隨即聽到吳家心腹的話,都是相互看了看,隨即一名士兵便對那吳家心腹說道:“你要見我們大人?那就跟我來。”說著,也是讓身邊的戰友都收起了長槍,自己則是對著吳家心腹一揮手,示意他跟著自己,然後便徑直往城頭上趕去

吳家心腹急著要出城辦事,自然也不敢怠慢,立刻便將令牌收回了懷中,快步跟了上去。這點吳家心腹先前也已經想過了,打開城門動靜太大了,現在敵軍兵臨城下,要是私開城門,難免會被城內高安的人馬發覺,倒不如從城頭上用吊籃調下去比較妥當。

快步走上了城頭,吳家心腹在那士兵的帶領下,徑直便走到了女牆邊。隨即,就看到那士兵走到了一名身穿鎧甲背對著自己的男子身後,抱拳喝道:“大人!此人手持吳家令牌,想要求見大人。”

“吳鳴,我奉家主之命,有要事需要出城,你快點安排一下。”雖然吳家心腹在吳家隻是一名下人,而那吳鳴卻是名副其實的吳家子弟。但吳鳴隻是旁係的一名普通子弟,而吳家心腹卻是吳軍兄弟親信之人,其中的親疏程度卻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吳家心腹在對吳鳴說話的時候,卻是一點也不客氣,倒像是在吩咐下人做事一般。

“哦?”以往吳家心腹對吳鳴這麽說,吳鳴隻會是唯唯諾諾,哪裏還敢有半點耽擱?可是今日卻是不同,隻見站在吳家心腹麵前的那“吳鳴”慢慢地轉過身,微笑著對著吳家心腹說道:“真是有趣啊!如今兵臨城下,卻不知道吳家家主為何要讓你出城呢?”

“啊你,你是,你是高安!”那吳家心腹頓時雙眼瞪得老大,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麵前一臉微笑的高安,怎麽也想不通,為何高安會出現在這裏,那吳鳴現在又在何處?

“大膽!竟然敢直呼大人的名諱。”聽得吳家心腹的話,左右早就有了準備的士兵全都是拔出了佩刀,直指吳家心腹。而在外圍,多的士兵都是提起了長槍,一臉殺氣騰騰地看著這邊,隻要高安一聲令下,他們立刻便可衝上前去,將此人砍成肉泥。

高安眯起眼睛,卻是一臉和善地說道:“這位壯士,請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隻要你肯投降,回答我的幾個問題,我定保你的性命無憂,而且今後還可以過上富足的生活如何?”

那吳家心腹卻沒有被高安那和善的外表給欺騙,常年為吳家執行各種陰暗任務的他,明顯能夠從高安的那雙眼中察覺到絲絲寒意。吳家心腹二話不說,立刻便從自己懷中掏出了錦囊,直接便往自己的口中塞。作為一名吳家精心訓練出來的死士,他早就做好了時刻為家族犧牲死亡的準備,不過在犧牲之前,一定要保證情報不能被敵人給奪取。

“咻!”一聲破空聲響起,卻是一支箭矢正中了那吳家心腹的手臂,巨大的力量,讓吳家心腹整個身子也是不由自主地被慣性推動,摔倒在地上。隻見在不遠處,高安手下大將楊武濤手持長弓,繃著一張臉,快步朝著這裏走了過來。

看著咬牙忍痛躺在地上的吳家心腹,楊武濤冷哼一聲,卻是彎腰撿起剛剛從吳家心腹手中落下的錦囊,直接遞給了高安。

高安很滿意地接過了錦囊,看著楊武濤點了點頭,這楊武濤雖然武藝可能比不得自己的兩位義弟,但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自從鹹寧之戰結束後,高安就接連碰上不順之事,在此之前,高安還曾經懷疑自己是不是開始走黴運了,不過現在手下多了這麽一員將才,高安還是忍不住暗自慶幸,老天待他不薄。

打開錦囊,抽出了裏麵的密信,簡要的看了一遍過後,高安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寒。看完最後一個字後,高安大手用力一抓,將密信死死地揉在手心。

他冷笑著說道:“看來你們吳家倒是早就有了準備啊!動作可是真快!”高安這話自然是對著躺在地上的吳家心腹說的,而那吳家心腹此刻正強忍著手腕上的劇痛,慢慢抬起頭,和高安對視著。

此刻他的臉色已經是完全變得慘白,自己被擒,要送出去的密信也被高安拿走了,自己的任務算是徹底失敗了。眼中閃過一絲決然,那吳家心腹卻是用力一咬牙,直接便咬舌自盡了。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眼睛閃過一絲怨毒,仰頭便倒在了地上。

不過現在高安已經不在乎此人的生死了,見到他死了之後,高安隨意地一擺手,對身後的親兵吩咐道:“把他拖下去。”

“遵命!”立刻便出來了兩名親兵,對高安抱拳應了一聲,便直接上前把那屍體給抬了下去。而高安則是將手中的密信直接丟給了楊武濤,笑著對楊武濤說道:“楊武濤將軍,接下來該怎麽辦,我相信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記住,做得幹淨一點”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高安的話語中隱約飄出了一股寒意,讓旁邊的士兵們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人放心!”楊武濤卻是沒有任何影響,對高安抱拳喝道:“如今城內軍中吳家的爪牙都已經處理幹淨了,末將這就帶人去消滅吳家全族,請大人敬候佳音。”說完,楊武濤便轉身離去,還真有些雷厲風行的架勢。

見到楊武濤這樣的行事作風,高安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經過光澤一戰,經曆了一場大戰並且戰敗的楊武濤。也是越來越具有大將之風了,看來光澤丟了固然可惜,但能夠讓這名大將在失敗中有所收獲,也未嚐不是一件喜事。目送著楊武濤離去,高安的身後卻是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道:“福建路經略使大人手下,真是能人輩出啊!”

這個聲音響起,卻並沒有嚇到高安,高安隻是淡淡一笑,說道:“先生過譽了,天下間誰不知道,要論人才,誰能比得上趙大人手下的人才多啊!”說著,高安慢慢轉過身,麵對那開口說話之人,卻正是趙彭友軍使者程萬裏。

聽得高安的話,程萬裏哈哈一笑,說道:“福建路經略使大人這麽說可就真的過謙了。趙大人也曾經說過,當今天下,如果說有誰能夠讓他在戰場有所顧忌的,當屬福建路經略使帳下的兩位將軍,夏將軍和王將軍將軍當屬當世豪傑,就算是趙大人帳下的第一大將單將軍,也不見得能夠穩勝夏將軍和王將軍。嗬嗬,就是剛剛離開的那位楊將軍,也是難得的大將之才啊!”

沒想到信王趙榛竟然會對夏成、王熊有如此高的評價,高安聽了,既是自豪,又是擔憂。畢竟夏成和王熊是自己的兩位部下,聽到現在南宋天下最有權勢的人都在稱讚他們兩個,高安自然是感到自豪。

而高安所擔憂的,卻是沒想到自己這些年的低調行事還是沒有用,夏成、王熊的實力已經完全暴露在了趙燕的麵前,這讓高安對趙燕又是多了幾分警惕。不過高安畢竟城府極深,把心中各種複雜的變化隱藏起來,不動聲色。

他笑著對程萬裏說道:“沒想到趙大人竟然如此看好我夏弟和王兄弟,我這個做兄長的,也實在是為他們兩人感到高興啊!嗬嗬!對了程先生,如今夏誠的兵馬已經攻打到建州了,不知道趙大人的援軍……”

高安把話題轉移到了援軍上麵,其實也是有些不安,如今高安麵對三方諸侯的圍攻,要是趙家軍不派出援軍的話,那福建路是肯定要被吞並的了。

“嗬嗬!”對於高安的疑問,程萬裏隻是嗬嗬一笑,眼睛轉而望向了城外,看著城外夏軍軍營的點點火光,笑道:“福建路經略使請放心,趙大人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了?隻要福建路經略使大人能夠再支持幾天,相信援軍很快便會趕到的。”

程萬裏的故弄玄虛,讓高安心裏很不滿,可不滿歸不滿,高安又不敢拿程萬裏怎麽樣,隻能是暗自搖頭。想罷,高安轉過頭望向了城內。高安在等待楊武濤他們的消息,隻要能夠消滅吳家,完全控製住建州的兵馬,那暫時抵擋住夏軍的攻擊,高安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而此刻在城內,因為已經到了子時了。城內大部分的房屋都已經是熄滅了燈火,而吳家大院作為大戶人家,自然還是顯得亮堂堂的。在吳家大院的大門口,兩盞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映照著高大的朱紅大門,顯示著吳家在建州的地位。在大門內側,一名吳家的家仆正靠在門上,腦袋歪歪地側著,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他是吳家守門的家仆,隻不過這樣的熬夜值班,對於他來說,大多數時間都是靠在這裏睡大覺。畢竟這裏可是吳家,在建州,可沒有誰那麽不開眼,敢來吳家做那沒本的生意。

“咚咚咚咚!”突然,一陣響亮的敲門聲響起,卻是把那家仆驚得直接摔了一跤吃痛叫了一聲,那家仆滿腦袋的睡意頓時就被驅散了,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是這敲門聲打擾了自己的好夢。當即那家仆便沒好氣地衝著大門喝道:“誰啊大半夜的,吵什麽吵!”

家仆這麽喊著,卻是沒有開門的意思,吳家在建州這麽多年,有如此顯赫的地位,連帶著守門的家仆也都是一個個牛氣哄哄的。在他看來,這大半夜跑來敲門的,定是來找吳家辦事的,既然是來求人的,那家仆又豈會給他好臉色看?想要進門?可以先拿點孝敬再說!

隻不過這次家仆卻是打錯了算盤,那門外的人聽到家仆的喊聲,卻是一點停下來,從門縫塞孝敬的意思都沒有,依舊繼續用力敲打著大門。見到對方竟然如此不識好歹,家仆的臉都給氣綠了,當即便沒好氣地喝道:“現在家中的老爺們都睡了,要來找人的話,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