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高家軍便直接衝進了劉家軍軍營當中。可奇怪的是,如此大的動靜,整個軍營內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是一片漆黑。

“不好!果然是中計了。”夏成心裏突然一跳,終於是確定自己這是中了對方的計策,慌忙便掉轉馬頭,對著手下的兵馬喝道:“退出去!”

而就在夏成這般呼喝的時候,忽然周圍梆子聲一響,之前還是漆黑一片的軍營,頓時就燈火通明,很快,高家軍的退路便被無數兵馬給封死了。而在軍營的周圍,湧出了更多的兵馬,將夏成這千餘名高家軍團團包圍了起來。

“哈哈哈哈!”一個大笑聲響起,隻見在軍營內那些劉家軍軍將士的簇擁下,數名戰將騎馬趕了出來,在最中間的,正是這次率兵來犯的劉家軍大將南宮熊。而在南宮熊左右,還有李軒逸、白喜兩員劉家軍戰將,南宮熊對著夏成喝道:“夏成。速速投降,可饒你不死。”

“哼!”夏成是何等強悍之人,豈會如此就投降了?冷哼一聲,夏成便揮起了手中的長柄陌刀,指向南宮熊,喝道:“想要夏某投降爾等走狗?做夢!有本事便來取我的性命。將士們,衝!”

說完,夏成便一馬當先,直接朝著來時的方向衝了過去。夏成可不是那種逞匹夫之勇的人,眼下夏成既然是中了對方的埋伏,那唯一的出路便衝出敵人的包圍,而且按照夏成先前的布置,夏武見到這裏不妙,一定會趕來救援,就連城內的劉息也會出城來救,所以夏成現在隻需衝出包圍即可。

隻是,劉家軍好不容易把夏成給引了出來,又豈會這麽輕易放他離開,南宮熊手握雙槍,縱馬便殺了過來,而身邊的李軒逸和白喜也是率領兵馬縮小包圍圈,鐵了心要把夏成這三千人全部消滅在這裏。

“喝啊!”夏成衝在最前麵,麵對前方的劉家軍士兵,夏成高呼了一聲,手中長柄陌刀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而被這道弧線劃過的劉家軍士兵全都斷成兩截,無一幸免。隻不過劉家軍軍將士可不是什麽膽小鬼,眼看著夏成勇猛,卻還是敢咬著牙繼續衝上來。

而在夏成的身後,隨著包圍圈的縮小,那三千高家軍也是開始和敵軍交戰在一起,在南宮熊、李軒逸和白喜三將的帶領下,高家軍也是損耗極大。不過就算是如此,高家軍將士仍舊硬咬著牙,死死地將敵人給擋在了前麵,保證自己身後的戰友有更多時間衝出包圍。

“滾開!殺!”被這些小卒給擋住了去路,南宮熊也是惱了。他可沒興趣和這些士兵打殺,他真正的目標,卻是前麵的夏成。早就聽說高安手下的兩個猛將身手了得,是一等一的高手。

作為一名武者的南宮熊,又豈會放過和高手夏成對決的機會。眼看著夏成就在前麵,南宮熊一邊呼喝著,一邊提起手中的雙槍上下翻飛,將擋在自己前麵的高家軍士兵一一擊斃。

可就算是如此,那些高家軍士兵卻還是輪番擋在南宮熊的麵前,眼看著夏成的身影越來越遠,南宮熊心裏非常焦急。錯過了這個機會,接下來可都是攻城戰,想要再和夏成對決,機會可就很少了。想到這裏,南宮熊忍不住就高聲呼喊道:“夏成!你個膽小鬼!無膽鼠輩!竟然不敢與我一戰,你妄稱好漢,連個婦人都不如。”

“哼。”正在埋頭衝殺的夏成聽了這話,身子一抖,那雙銅鈴大眼卻是再度睜大了幾分,眼中的寒光已經轉化為紅芒。

雖然知道這是南宮熊的激將法,可自認為武功高強的夏成又豈能忍得住?當即,夏成用力一拉韁繩,將戰馬給止住,隨手一揮長柄陌刀,先是將周圍幾名意圖偷襲自己的劉家軍士兵給斬殺。隨即掉轉馬頭,望著那南宮熊,冷說道:“賊子!既然你要送死,那夏某就成全你。”

“啊!父親,莫要衝動。”就在這個時候,從包圍圈外傳來了夏武的呼喊聲,卻是夏武帶著兵馬前來救援了。夏武看到夏成本來正衝殺就快出來了。好好的卻是停了下來。這個時候,他立刻就猜到自己父親的想法,連忙出聲勸阻喝道:“父親!此不宜久留,父親先撤回去吧。”

隻可惜,要是能夠被人勸動,那就不是夏成了。夏成頭也不回,隻是丟出一句話道:“放心!我先取了這些劉家軍走狗的首級再出來與你會合。”說完,夏成雙腿用力一夾,便縱馬朝著前方殺奔而去。

見到自己的激將法竟然奏效了,原本沒有寄予期望的南宮熊不由得大喜,連忙掃清了前麵的高家軍士兵,也是迎頭朝著夏成殺奔而去。

兩人就這麽騎著馬,迎麵衝刺,夏成的身子稍稍往下沉,手中的長柄陌刀往後一擺,直指下方,那刀刃距離地麵也隻有分毫,而夏成的雙目則是死死瞪著前麵的南宮熊,那眼中布滿了殺機。

反觀南宮熊,心裏也清楚盛名之下無虛士,夏成既然有這麽大的名氣,那手下的本事絕對不弱。一邊朝著夏成衝去,手中的雙槍卻是前後一擺,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鐺。”兩人兩騎很快便衝擊到了一起,而就在南宮熊準備朝著夏成刺出左手的鋼槍的時候,夏成眼中的紅芒大盛,那倒提長柄陌刀的手臂猛地一甩。頓時,長柄陌刀便化作一道銀光,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南宮熊的胸口斜砍了過去。

南宮熊雖然早就有了準備,可怎麽也沒想到夏成的刀竟然有這麽快,原本要刺出的鋼槍也隻來得及收回來,擋在胸口。鋼槍和長柄陌刀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同時也泛起了幾點星火。

“嗯?”見到長柄陌刀砍在鋼槍的槍杆上,竟然沒有將鋼槍砍斷,隻留下了一道白痕,夏成也是有些吃驚。不過身經百戰的他又豈會因為這點而分神,一擊未中,夏成立刻便手腕一轉,長柄陌刀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曲線,轉而又朝著南宮熊的右肩削了過去。

表麵上看,剛剛擋住夏成那一刀,南宮熊好像是很輕鬆,但南宮熊卻是有苦自己知。夏成剛剛那一刀,可不光隻是速度快而已,那一刀勢大力沉,差點沒讓南宮熊的鋼槍脫手。

虧得這兩杆鋼槍都是南宮熊找煉兵器的高手,用高價購得地信王軍太行山出產的精鋼打造的,要不然,非得被夏成給砍斷不可。眼看著夏成的第二刀又來了,南宮熊的右手剛剛接了那一刀,現在手還麻木得很,隻能是揮起左手的鋼槍,迎著長柄陌刀就扛了過去。

鋼槍和長柄陌刀再次相撞,這下南宮熊連自己的左手也是一陣陣的發麻,忙雙腿一夾,驅使著坐下的戰馬連著退了數步,躲開了夏成的攻擊範圍,趁機恢複雙手的知覺。

眼看著南宮熊退後了,夏成倒也沒有追擊的意思,高昂著頭看著南宮熊,臉上滿是不屑,說道:“就你這點本事,也敢和夏某叫板?簡直是找死。”

被夏成如此羞辱,南宮熊又豈能忍得下這口氣,怒吼一聲,雙手稍稍恢複了一些感覺,便立刻朝著夏成攻了過去。

隻見在夏成麵前,到處都是鋼槍的槍影,南宮熊的槍法,本就偏向於速度,現在所使的這招,更是將南宮熊的槍速發揮到了極致,堪比趙雲師門絕學亂閃槍槍術。

隻是南宮熊的身手雖然已到一流境界,但卻距離武學宗師的行列還有一線之遙。這一線之遙,注定了他與夏成之間的差距有如鴻溝。

麵對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槍影,夏成隻是冷哼一聲,雙手緊握長柄陌刀,迎著那些槍影便揮了出去。這一刀揮出,那漫天的槍影便直接消散幹淨,而南宮熊本人也是從馬背上倒飛了出去,口中連吐鮮血,顯然是受了重傷。

“南宮兄。”“南宮兄。”見到南宮熊倒飛了出去,正在奮勇殺敵的李軒逸和白喜兩人連忙驚呼,直接丟下自己的敵人,縱馬朝南宮熊趕去。

而夏成本來還想要上前將南宮熊徹底了結,可是一看左右的將士損傷不少,不能再拖下去了,隻能是作罷。

他冷哼一聲,喝道:“今日且饒你一命,回去多多修習武藝再來找我吧。”說完,夏成便掉轉馬頭,帶著高家軍將士繼續朝著營地外衝了出去。

被李軒逸和白喜扶起來的南宮熊,正好聽到夏成的話,忍不住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咬牙切齒地瞪著夏成的背影說道:“夏成!今日之仇,我必報之。”

不過夏成是聽不到南宮熊的誓言了,重新回到最前麵的夏成大開殺戒,他手中的長柄陌刀簡直就像是催命的魔器,劉家軍士兵一碰就死,一挨就亡。在夏成的帶領下,之前堵得嚴嚴實實的通道,轉眼間便被夏成給打通了。

隻是夏成厲害,跟在夏成身後的那些高家軍士兵可就沒那麽大的本事了,等到夏成好不容易衝出了劉家軍軍營,回頭一看,自己帶出來的高家軍士兵隻剩下三百餘人了。

感到自己這次襲營失敗,顏麵盡失,夏成也是鐵青著臉,帶著三百餘名高家軍士兵和夏武的兵馬會合之後,直接便朝著貴溪城逃去。而劉家軍在追擊了一段之後,便很知覺地退了回來,所以夏成的兵馬也是平平安安地退回了城內。雖說是這次襲營沒有達到預先的效果,但中了敵人的埋伏,卻隻損失了兩千多人,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三天後,在福建路建州,從邵武軍和貴溪的戰報都已經送到了高安的手中,看著手中的兩份戰報,高安也是不由得緊皺起眉頭。而坐在下方的,還有現在高安倚之如左膀右臂的童聞博,以及一幹福建路文臣武將。

高安再次看了一遍戰報,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對坐下眾人說道:“如今彭友和劉通同時來襲。諸位可有何妙法來退敵?”

“這個……”聽得高安提出了這個問題,在座的眾人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到眾人的模樣,高安心裏也是一陣陣惱火,可又不敢發泄出來。高安執掌福建路時日還不長,還未在福建路站穩腳跟,不能太過開罪這些代表福建路官宦的部下,最後高安也隻能是用求救的目光移向了自己現在最為信任的童聞博了。

看到高安的目光轉來,童聞博也是一陣陣的頭疼,他有才華是不錯,但不代表什麽問題他都能解決得了。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眼下高安的實力太差了,就算是單獨對上彭友或者劉通,高安都沒有必勝的把握,更不要說現在要麵對彭友和劉通兩方夾擊。童聞博低頭思索了片刻,抬起頭問道:“大人,不知陳元龍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童聞博口中的陳元龍,乃是指福建路世家陳家的世家嫡子陳元龍,此刻家主陳修平已經是以年歲已高為由,告病還家。而陳元龍則是接替了陳修平的位置,成為福建路官場陳家的領軍人物。

之前童聞博就向高安提議,要防備彭友和劉通的襲擊,唯一的辦法,就聯絡夏誠,所以高安才會把陳元龍給派往饒州聯絡夏誠,希望能夠和夏誠結盟,共同對抗彭友和劉通。轉眼就十多天過去了,如今彭友和劉通當真是派兵來犯,而陳元龍那邊卻是一點音訊都沒有,這讓童聞博也是有些著急了。

聽得童聞博這麽一問,高安也是明白童聞博的意思,隻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之前元龍也曾發來消息,說是已經得到了夏誠的接見。隻是夏誠對於結盟一事,卻是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所以元龍也隻有繼續留在上饒。”

聽完高安的話,童聞博的臉色也是越發凝重了,這個消息代表著什麽,童聞博當然看得出來,顯然夏誠並不打算幫助高安對抗彭友和劉通了。

說來也對,鹹寧一戰之後,損失最大的,應該是夏誠。畢竟夏誠是聯盟的盟主,聯軍組成時浩浩蕩蕩,可打起來卻是一仗未勝,對於夏誠來說,這種無形的損失才是最要命的。所以,麵對彭友軍的緊逼,他才放棄了大片土地,而是攻打現在比較弱的浙江西路。而且將部分衝突要地,送給了高安這個貪心鬼。而現在,夏誠必定是專心在恢複自己的損失,絕對不敢擅自參與到高安和彭友、劉通之間的爭鬥中來。

倘若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煩了,高安的實力本就諸路諸侯中最為弱小,要是沒有夏誠相助,高安是萬萬擋不住彭友和劉通的攻勢。

又是思索了好一會兒,童聞博抬起頭對高安說道:“大人。不若寫一封信送去上饒,信中寫明利害關係,讓元龍轉交至夏誠,看看能不能勸服夏誠出兵。畢竟現在夏誠的實力大損,若是大人被彭友和劉通給消滅了,那接下來的目標,就隻剩下夏誠自己了。”

“嗯。”聽得童聞博這麽說,高安也是接連點頭。緊接著,二話不說便從麵前的矮桌上攤開了一張錦帛,直接便在錦帛上按照童聞博的意思書寫了一封密信。吹幹了墨跡之後,高安便立刻招來了一名士兵,將密信交給那士兵,讓下麵的信使送到上饒去。

雖然見到高安按照自己所說的去做了,但童聞博的臉色卻是沒有好轉,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封密信能夠起多大的作用,看來暫時還是不能指望夏誠的援軍了。童聞博眯起眼睛,微微思考著,過了良久,童聞博這才開口說道:“大人。彭友的兵馬雖多,但其手下多是騎兵。這樣的騎兵,邵武軍有王將軍以及吾族兄等人駐守,想來應該沒什麽大礙。相反,貴溪雖然有夏成將軍把守,但劉通手下能人異士太多。不如讓屬下親自前往貴溪,協助夏成將軍守城。”

對於童聞博的諫言,高安倒是有些意外,本以為童聞博會先前往邵武軍幫助王熊,可沒想到童聞博會選擇去幫助夏成。在高安看來,夏成文武雙全,行事謹慎,比起王熊要更值得信任才是。

而童聞博看到高安的表情,便知道高安的疑惑是什麽,當即便解釋道:“大人。那彭友手下兵馬雖多,但成名的將領和智謀超人之謀士卻是極少。

邵武軍有王將軍這樣的將領,又有族兄出謀劃策,要擊敗敵人恐怕不容易,但要守住邵武軍,卻是沒什麽問題。相反,劉通手下文有趙廣、白何行等謀臣,武有南宮熊、會忠等武將,著實難對付。夏成將軍雖然厲害,但卻是心高氣傲,就怕他中了敵人的奸計,所以屬下一定要協助夏成將軍行事才行。”

童聞博這麽一解釋,高安也算是明白過來,當即便點了點頭。

此時的高安,卻是看了一眼一群部下,除了幾個當初跟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之外,那些福建路歸降的部下們,一個個都是低著個腦袋一聲不吭。

看到這個情景,高安的眼中立刻便閃過了一道殺意,不過,最後還是忍了下來,點頭對童聞博說道:“先生,此事就交給你自行安排了。那貴溪城若是實在守不住,先生也不必死守。一城之得失,我還看得開的。”

高安就擔心童聞博會死心眼,明知不可為,卻還要死守貴溪。比起以前沒有童聞博的時候,自己經常被算計的境地。現在的高安,可是嚐到手下有頂級謀士的好處了,要是這童聞博出了什麽意外,高安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雖然暫時做出了安排,但高安的心裏還是一陣陣地煩躁,簡要地處理了一些瑣事之後,高安便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散去。

高安徑直一個人趕往後院的書房內,看著守在書房門口的親兵,高安陰沉著一張臉,對著那親兵做了個手勢。那親兵也是跟隨高安多年了,自然是明白高安那手勢的意思。當即便帶著身邊的那些部下直接四散而去,轉眼間,便將整個後院給圍了起來。

而高安慢慢走到了書房門外,卻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深深吸了口氣,把臉上凝重的表情慢慢散去,卻是換上了一張笑臉。

確定自己的表情沒有什麽問題之後,高安這才推開房門,徑直走了進去。隻見在書房之內,卻並不是隻有高安一人,還有一名身穿官袍的男子正坐在書房中央,一手拿著書卷,一手端著茶水,一邊看著書一邊喝茶,生活好不悠哉啊。

見到高安進來了,那男子倒也沒有太過驚訝的表情,而是淡淡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和茶杯,站起身對著高安躬身一禮,笑道:“在下見過福建路經略使。”

高安笑嗬嗬地對那男子回禮,說道:“先生客氣了,之前先生來時,高安正在與軍中部下商議要事,所以沒有及時來見先生,還請先生萬萬要見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