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信王趙榛倒是沒有怎麽在意,而是抱著吉倩倩跟著姚達繼續往前走。很快,又是路過了一扇小鐵門,這次姚達則是親自上前為信王趙榛打開鐵門。信王趙榛也不客氣,彎腰便鑽了進去,抬頭一看,這小鐵門內和外麵那陰森恐怖的過道完全是兩個世界。

小鐵門內是一間書房,布置得和一般的書房沒有什麽兩樣,除了整個房間內沒有一扇窗戶,完全靠著燭火照明。而在書房的角落裏,還種植著幾棵小樹,算是為整個房間提供了清醒的空氣,也清除了從過道傳來的那一陣陣腥臭味。

傅選、吉倩倩和吳長老都臉色有些僵硬的站在門口。而信王趙榛淡淡一笑,徑直便走到了書房內的座椅旁,一屁股便坐了下去,轉頭看著進來反手將鐵門關好的姚達,笑著說道:“姚達。你這裏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嗬嗬。”

姚達也是笑了笑,隨即便從書房一旁的書架上熟練地抽出了一個兵書卷筒,直接將卷筒給攤開,卻是露出了一小卷錦帛。姚達將錦帛拿了出來,這才將兵書卷筒放回了原位,捧著那一小卷錦帛,送到了信王趙榛的麵前。信王趙榛隨手接過錦帛,便直接攤開來仔細查閱,一邊看著,信王趙榛的嘴角慢慢浮現起了一絲冷笑。等到信王趙榛將錦帛內的內容看完之後,冷哼一聲,將錦帛丟回給了姚達,然後說道:“這件事,你可有多少把握?”

姚達接過錦帛,卻是小心翼翼地將錦帛收拾好了,按照先前拿出來的程序又放回了原處。聽得信王趙榛的詢問,姚達立刻便回答道:“回稟殿下,這些情報都是分別從那些被俘虜的刺客,以及那幾位大人府上所安插的密探那裏得來的。依屬下看,這份情報應該有八成左右可信。”

以姚達謹慎的態度,這八成,幾乎就相當於是百分之百了。信王趙榛的目光一寒,說道:“薛平小兒,竟然也敢算計我?還有鍾潘。竟然想要以抓住我的家人來威脅我。哼。原本我還想留他們一條狗命,不過現在看來,他們對自己的人頭是不怎麽珍惜了。”

“殿下。”姚達又是如法炮製,從書架上找出了另一個錦帛,再度遞到了信王趙榛的手上,說道:“還有這份情報。根據趙家義軍諜部安插在通判府邸的密探調查,張順之子似乎對張順他們的行動並不支持,一心想要勸阻張順。隻不過張順太過頑固,現在已經將他兒子給軟禁在通判府邸的後院。

信王趙榛眯起了眼睛,沉聲說道:“這個人值得利用。他家家族在朝堂上的影響很大,我們要將他家徹底清除是不現實的。不若將張順給扳倒了,提他兒子上去,可以控製住他家的勢力為我所用。”

“殿下英明。”聽得信王趙榛做出了決斷,姚達也是連忙一拜,一個無傷大雅的馬屁便拍了出去。

過了一會,三個人頓時就精神好了很多,而王稟卻是沒有進來,而是在外麵把鐵門給關上,絲毫不怕那腥臭味,守在外麵紋絲不動。

信王趙榛將情報給傅選三人再說了一遍。經過這麽一番休息,傅選三人也總算是恢複了少許元氣,聽完姚達的複述之後,吳長老緊皺著眉頭,說道:“雖然已經查明了之前刺殺大人的人,正是薛平和鍾潘所為。可大人若是沒有真憑實據,恐怕也不好對他們兩人動手啊。”

傅選和吉倩倩兩人也是點頭表示同意,而信王趙榛最擔心的。薛平雖然是刺殺信王趙榛的主謀之一,但信王趙榛的大宋親王身份還不能擺在明麵上。所以沒有具體的證據,信王趙榛也不得不謹慎處理這些大臣。

傅選也是沉聲說道:“不僅是鍾潘,還有那張順、宋萬等人。這些人都對殿下現在手握大權很是不滿。雖然明知他們有心害殿下,可我們卻是不能立刻對他們動手。這些人都有著不小的名聲,若是貿然對他們動手,那殿下這義軍的名聲可就遭殃了。”

“大人。屬下倒是有個想法。”關於如何處理這些意圖謀害信王趙榛的官宦大臣,信王趙榛還有傅選、吉倩倩、吳長老都是傷透了腦筋,始終想不出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就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姚達卻是陰測測一笑,開口說道:“或許能夠幫助大人解決掉這些居心叵測的官宦大臣們。”

“哦?”信王趙榛等人都是眼睛一亮,抬起頭望向了姚達。信王趙榛連忙問道:“姚達,你有什麽辦法?快說來聽聽。”

姚達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陰測測地笑容,笑道:“屬下以為,鍾潘等人之所以能夠給大人製造這麽多的麻煩,其實隻有一個原因,那就他們身上還有官位在身,在這江陵城內,也能發揮最大的作用。所以,殿下如果要對付他們的話,不若取消了他們的官位。這樣,他們的影響力就會大大降低,過一段時間之後,再來動手把他們除了,豈不幹淨?”

姚達這話一說出口,信王趙榛點點頭,這個辦法也算不錯了。姚達這言語間,其實已經是判了鍾潘和薛平等人的死刑。

雖然感覺姚達的主意有些太過陰毒,不過信王趙榛等人也不是什麽慈善家,不管怎麽說,姚達這一計至少是能夠幫助解決掉這些好像蒼蠅一樣的江陵官宦大臣。

信王趙榛當即便拍板了,說道:“好。一切都按照姚達的計策去辦就了。至於這張順嘛……”說起這張順,信王趙榛又是一陣頭疼,畢竟張順不同於鍾潘和薛平,張家在江陵的勢力很大,信王趙榛可不能像對付鍾潘、薛平那麽對付張順。

“這倒不難。”對於信王趙榛是個難題,可對於傅選等頂級謀士來說,卻是好解決,吳長老眼中閃爍著寒光,說道:“這些官宦大臣都是一些烏合之眾。依著姚大人的辦法,除掉了薛平和鍾潘,那剩下的大部分牆頭草都會老實起來。隻剩下張順幾個人,根本就用不著擔心。大人可以先把張順的通判之職給擼了,安排到一個虛職上。這樣便可慢慢削弱他們的實力,到時候,就算是張順想要反抗,那也是做不到了。”

“嗯。好。”信王趙榛也是拍了一下大腿,連連點頭說道:“吳老的這個辦法好。除了張順之外,還有這個宋萬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他。”

“嘿嘿。”這時,吉倩倩突然陰陰一笑,對信王趙榛說道:“主公莫要忘了,還有那張順之子,此人可是站在大人這邊的。如今他正被張順軟禁在通判府邸,不如大人下一道命令,給他升升官,升到那種有一定實權的位置。這樣一來,張順就必須把他兒子放出來了。嘿嘿,這張順父子倆要是鬥起來,想必也是很有趣的。”

看著這小妮子陰測測的笑臉,信王趙榛和傅選兩人都是不由得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最後信王趙榛輕咳了幾聲,這才說道:“總之,暫時就這麽按照你們的辦法來辦吧。相信過不了多久,夏誠和劉廣就要正式聯合起來了,到時候我們必須要專心對付他們,所以務必要在那之前,把江陵的問題給解決掉。”

“咚咚咚。”信王趙榛的話音未落,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眾人都是轉頭望向了鐵門。而作為此間的主事,姚達則是親自前往開門,在門外,除了之前一直守在門口的王稟之外,又多出了一名光著膀子的漢子,此人默默將一份沾染著一絲血漬的錦帛交給了姚達,並附在姚達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而姚達在聽完那黃衣隊隊員的話之後,突然眼睛一亮,閃過一道寒光,隨即便站直了身子,對那漢子擺了一下手,便將鐵門關上。

“姚達?怎麽了?可是有什麽要緊事?”見到姚達的模樣,信王趙榛不由得一愣,平時姚達一向都是很沉穩鎮靜,可是現在的姚達,雖然依舊努力想要保持鎮靜,但信王趙榛卻是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不對勁。顯然姚達剛剛從那名碟部人員的口中,得到了一個很重大的消息。

姚達深吸了口氣,卻是快步走到了信王趙榛麵前,將剛剛那名黃衣隊隊員交給他的那份帶血的錦帛送到了信王趙榛的麵前,說道:“大人,這是剛剛屬下說過的,碟部抓到的那幾名探子的口供。隻是這口供的內容嘛,似乎……”說到一般,姚達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聽完姚達的話,信王趙榛也是心中一沉,姚達這種口氣,看來這口供的內容有些不太對頭啊。當即信王趙榛便將口供打開,仔細地閱讀起來。果然,剛剛看到一半,信王趙榛的臉色就不由得一變,卻是被這份口供的內容給震住了。

按照這份口供上的內容,那幾名被藍衣隊給抓住的探子的幕後主子不是別人,竟然是當今的陛下。而他派遣這些探子的目的,卻是要尋找自從當年金人南侵之亂開始,便已經失蹤了的皇太後。而且依照這幾名探子的口供,似乎史阿已經查到了皇太後的失蹤,與信王趙榛這個趙燕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才會頻繁地派遣探子在江陵周圍打探。

看著眼前這份口供,信王趙榛的心也是忍不住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信王趙榛心裏很清楚,自己已經將這個廢太後囚禁致死了。萬一要是事情暴露了,自己的名聲可就全完了,不光是趙燕這個假冒的名聲,就是將來信王趙榛身份暴露之後,也必將遭到史書的唾罵和世人的嘲諷!這可不是信王趙榛所希望的。

當即信王趙榛便用力一拍桌麵,站起身冷哼了一聲,沉聲喝道:“姚達。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將趙構的這支密探隊伍盡數抓獲。”

“遵命。”以姚達的智謀,自然也是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立刻便對信王趙榛拱手拜道:“請殿下放心。半個月內,屬下一定完成這個任務。”

聽得姚達做了保證,信王趙榛的臉色這才稍稍好了一些,當即便點頭說道:“好了。關於張順等人的處理辦法,就按照剛剛我們商議的去辦吧。”說完,便轉身往小鐵門走去,準備離開這裏了。而在一旁的傅選三人也是麵麵相覷,剛剛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都不清楚,不過以他們的才智,當然知道什麽東西該問,什麽東西不該問。見到信王趙榛要走,他們留在這裏也是沒什麽事,自然是要跟著信王趙榛離開了。

在建州的府邸內,一陣接連不停的咳嗽聲從後院的廂房內傳了出來,而在廂房內,範汝為正在手下那些婢女的服侍下,一口一口喝著苦澀的藥水。連著喝了幾口,卻是被止不住的咳嗽又給咳出了一大半,在旁邊的婢女見了,連忙用上好的絲巾擦拭範汝為的嘴角,原本雪白的絲巾頓時就被棕黃色的藥漬給浸濕。見到這藥始終無法止住自己的咳嗽,範汝為那本來已經被咳得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陰晦,隨手一揮,直接便將婢女手上的藥碗給打翻了,怒喝道:“滾!咳咳!都給我滾!咳咳••••••!”

見到範汝為發火了,那些婢女一個個都是嚇得跪在了地上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這個時候,一直守在一旁的範汝為最信任的部下田路緊皺起了眉頭,上前對範汝為拱手說道:“大人。這藥能夠緩解病痛,還請大人把這藥喝了,才能早日康複啊。”

“咳咳。”範汝為一邊咳嗽,一邊冷說道:“還喝什麽鬼藥。咳咳!這藥根本就沒用。田路。咳咳!你去把••••••去把那些醫師都給我殺了。”此刻的範汝為已經完全沒有以前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倒像是一個氣急敗壞的暴君。

那箭傷就傷在肺部,雖然當了官之後,他已經講那個射中他的都頭斬殺了,但是這肺部受到的傷卻一直都好不了。

見到範汝為這副模樣,田路雖然也有些頭疼,但不管怎麽說,對於範汝為的忠誠讓他不會違抗範汝為的任何命令,當即田路便對範汝為拱手說道:“請大人放心,此事就交由屬下去辦。”

“呼。”聽得田路的話,範汝為心中的氣也是消散了不少,就連咳嗽也是暫時緩解了一些,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多少恢複了一絲紅潤,身子往後一躺,正好躺在之前墊在他後背的棉被上。休息了片刻,範汝為這才開口說道:“田路,現在建州的情況如何?”

田路猶豫了片刻,似乎還在考慮要不要回答範汝為的問題,而範汝為雖然身體還在重病當中,但神智卻是清醒得很,瞥了一眼田路,便明白田路的想法,冷哼一聲,喝道:“說吧。現在還有什麽消息是我不能接受的?”

“呃。”聽得範汝為都這麽說了,田路連忙回答道:“回稟大人。現在在建州內,各部官員們已經是蠢蠢欲動,他們安插在城內城防的人手,都已經是明目張膽地不聽調令。顯然他們都想要試探大人身體的情況。之前他們的人都登門來探望大人,隻不過被屬下找了個借口把他們給打發了。若不是他們之間互相牽製,恐怕現在已經有人完全掌控建州了。”

“咳咳。”聽得這個消息,範汝為的雙目一瞪,又是再度劇烈咳嗽起來,這咳嗽的聲音,聽得在一旁的田路都是嗓子眼一陣陣的發癢,渾身都難受得要命,可偏偏又不敢說什麽,隻能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