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老二離開了之後,那些看守水寨大門的將士們這才鬆了口氣,一個個都是做著鬼臉。

一名看上去應該是士兵的將士拍著自己的胸口,一臉怕怕地對身邊的同伴說道:“老張,你說王將軍何必如此認真呢?以前那些將軍來這裏,哪個不是來走個過場,誰會像他這樣認真啊。況且王統領派他來這裏,不就為了讓他好好養傷的麽?”老張顯然是軍中的老兵了,瞪了士兵一眼,喝罵道:“你懂個屁。王將軍哪能夠和一般的將軍相提並論?別看王將軍的軍階才是一名副將,可就連崔將軍和花將軍見了趙將軍,那可都是要叫他一聲將軍的人物。咱們武功山水軍,自王統領一下,就屬王將軍的威望最高了。小王。記著,以後在軍中混,招子要放亮點。”聽得老張提點,小王忙是連聲道謝,而老張滿臉得意地哼哼了幾聲,伸頭往寨門下麵一看,便笑著對小王說道:“你在下在這好好看著,我看到劉麻子了,去和他打個招呼去。”說完,老張就一陣風似的往寨門下跑去。

而此刻,在寨門口,那些剛剛駛進寨門的軍船正整齊的在寨門內的小型水塢,那些軍船上的將士,正在井然有序地從軍船上下來。

基本每艘軍船上,都會配高某近十餘人,而每天派出的軍船有十艘,所以從船上下來的將士不超過五十人,在這狹窄的水塢上還不算是很擁擠。

可能是之前巡視太累了的緣故吧,整個水塢上的將士們一個個都是默不作聲,隻管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

而老張突然從寨門上急匆匆地跑下來,卻是讓這些剛剛從軍船上跑下來的將士的動作全都定住了。

隻是這反常現象卻是沒有被老張以及其他守在這旁邊的將士們發現。

老張一邊笑著一邊朝著其中一名將士跑了過去,大聲喊道:“劉麻子、劉麻子。他奶奶的,上次欠老子的酒錢什麽時候還啊。”那被老張稱呼為劉麻子的將士身子一顫,抬頭望向老張,剛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忽然在他身邊的另一名將士卻是突然靠了過來,劉麻子頓時就身子一顫,隨即臉色極為難看地朝著老張笑了笑,聲音有些打顫地笑道:“呃,老……老張啊。哪……哪個錢……”跑到劉麻子麵前的老張一看到他的這張臉,頓時就哈哈大笑,用力捶了一下劉麻子的肩膀,笑道:“看把你這小子給嚇的。不就那點酒錢嘛!難不成老哥我還真會計較啊。說起來,明天可就輪到我休假了。你有什麽話要我幫你帶給弟妹的。趁現在快告訴我。要不明天我可就直接走了。”

“我……我……。”劉麻子一臉苦澀,想要說些什麽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而這個時候,在旁邊的好幾名將士都是低著個腦袋往這邊走了過來,不知不覺中,就把老張和劉麻子兩人給圍了起來。

而在周圍,那些正在收拾船隻的將士們也是突然大聲喧嘩了起來,頓時就把剛剛還死寂一片的水塢搞得異常熱鬧,自然也就沒有什麽人會特意去注意這裏了。

在寨門的那些將士沒有注意這裏,老張卻是不能不察覺,他立刻就發現那兩名一直站在劉麻子身後的將士有些古怪,當即便緊皺起了眉頭,緊緊盯著那兩人看。

雖然那兩人忙是低下了腦袋,極力想要擋住自己的麵孔,但還是被老張給看出了問題。老張的眼睛頓時就瞪得老大,舉起手就指著這兩人,喝道:“你們是,唔。”可還未等老張的話說完,忽然從老張身後伸出了一隻手,用力捂住了老張的嘴巴,把老張下麵的話給塞了回去。而與此同時,周圍那些將士的聲音又是加大了一個檔次,完全把老張這邊的動靜給掩蓋了下去。

老張瞪著一對眼珠子,驚恐地看著周圍,拚命掙紮,卻是根本掙脫不了自己嘴上的那隻手,不僅如此,連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控製住了。而在他的麵前,劉麻子臉色一變,剛剛想要做些什麽,也是落入了和老張一樣的下場。

這時,在劉麻子右邊傳來了一個極為低沉的聲音:“他們已經沒用了,反正還有幾個俘虜,殺。”最後一個“殺”字冷冰冰地吐出,就看得老張和劉麻子兩人的眼珠子都是瞪得老大,緊接著,他們的整個身子一陣**,連著顫抖了好一會兒,才軟了下來,無力地靠在了他們身後的那些將士身上。

“哈哈哈哈!老張。劉麻子。你們兩個小子又在商量到哪去喝酒呢?走走走。這次可不能拋下我們了。”從那幾名將士中突然爆發出一個爽朗的笑聲,緊接著,這幾人便簇擁這老張和劉麻子兩人直接朝著水寨內的營地走去。

而在寨門上麵的小王聽得動靜回過頭一看,也隻能看到那幾人的背影。

雖然有心喊住老張,可回頭一想,老張那可是自己的前輩伍長,自己一個新兵,幫著伍長站崗也沒什麽,因此也是作罷了,挺直了腰,繼續在寨門上守衛。

很快,這數十名從軍船上下來的將士,或四五一組,或十多人為一群,慢慢都趕到了水寨的營地裏麵。

因為這巡視的任務都是以一小隊一小隊統一去執行的,所以這數十名將士還是一個小隊的,自然營房那也是靠在一起。

而這些將士一到了營房,就把房門給關得死死的,再也沒出來過。

不過這反常現象卻依舊沒有讓其他將士們有什麽異常,這隻能歸咎於這一年來趙家水軍實在是沒有什麽戰事,而這個水寨更是從未遭遇過什麽敵人,使得將士們的警惕心大大下降。

在其中一個營房內,已經聚集了四五名將士,其中一名將士一直趴在房門上,附耳傾聽外麵的動靜。

聽了半晌,那士兵才轉過身對其他人點頭說道:“沒事,外麵沒人。”“好。”這時,另一名將士則是將頭上的頭盔摘取,露出一張四方臉,竟赫然是目前效命於劉廣的將領白喜。白喜轉頭往看向了其他幾人,嘿嘿一笑:“這武功山水軍就這點水平,也敢號稱天下第一水軍?竟然這麽沒有警惕心。”

“白喜。你可不能太過輕敵了。”這時,在白喜身邊的另一名將士也是摘下了自己的頭盔,竟也是劉廣手下戰將李軒逸。李軒逸李軒逸當年那可是吃過虧的,雖然當時並不是和武功山水軍作戰,但李軒逸可是不敢輕視這支水軍,沉聲說道:“這武功山水軍能夠名震長江這麽多年。必然有其過人之處。我們這次是攻其不備,才有這樣的效果。況且,現在還未到放鬆的時候。一切還要看今夜的行動。”

夜漸漸深了,在水寨中央,王老二自己的房間內。站在窗口,王老二遙望夜空,今夜烏雲蔽月,連天上的星光也是極為稀少,看著這樣的景致,王老二卻是有些感慨。

自從當年跟隨王宗石一同投靠到信王帳下,轉眼已經是過了一年多了。當年跟著一塊投靠過來的兄弟們,現在也沒剩下多少了。如今,信王趙榛在南方帳下的各軍那可是南征北戰,不僅平定了廣南東路,而且將廣南西路堅決抵抗的異族也是給打垮了,至於桂陽軍以南的那些南蠻,更是被單宏飛帶著大軍給打怕了,聽說那蠻王是哭著喊著要向信王趙榛投降呢。

想到這裏,王老二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是想起王宗石在得知這些軍報之後,那可是鬧了一個多月,甚至還特意跑到江陵去找信王趙榛說理,一定要把自己調離水軍,跟著單宏飛他們一塊去打仗。不用說,王宗石的胡鬧肯定是得到了信王趙榛一頓臭罵,直接就給罵了回來。

至於王老二嘛,他倒是覺得這樣平靜的生活很不錯,至少不會像原來那樣弄得百姓們居無定所,若是可能的話,王老二到希望以後一直都能維持這樣的平靜。

“嘶。”王老二突然倒吸了口冷氣,卻是他手上的手臂突然痛了起來,王老二忙是抬起手臂一看,卻是不知為何,手臂上的傷口竟突然滲出了血漬。

王老二緊皺了一下眉頭,這可是吃完晚飯的時候,王老二剛剛找人換的藥啊,怎麽會突然滲血呢?難道是傷口崩開了?不知為何,王老二心中的不安似乎越發強烈了,這種感覺王老二有些熟悉,好像當年王宗石家遭遇大難的時候,以及大少爺王念經當年中了官軍的埋伏戰死的時候,王老二都有過這種不安感。

難道要出什麽事?與此同時,在水寨的寨門處,李軒逸與白喜兩人已經帶著混進來的數十名吳士兵兵偷偷潛伏到了寨門下方。

至於之前被他們給擒獲的那些俘虜,此刻早已經是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左右看了看,確定旁邊沒有人,李軒逸對白喜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守在這裏,而李軒逸則是帶著五六名身手比較好的士兵就這麽沿著寨門往上攀爬。

這寨門都是竹木打造,對於李軒逸這樣的身手來說,攀爬起來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三兩下,李軒逸和那五六名吳士兵兵就已經爬到了寨門頂端,不過李軒逸卻是沒有急著就這麽翻上去,而是一手抓住牆壁上的凸出,另一隻手卻是輕輕拔出了腰間的單刀,隨即卻是用刀柄在牆壁上輕輕敲了兩下。

這牆壁全都是木製的,刀柄敲在上麵,發出了兩下響動,卻並不是很大聲。

而在寨門頂部,負責守衛這一段的,正是白天的那個小王,雖然之後一直都沒有看到老張,但小王卻是以為老張和那個劉麻子等人一塊去偷喝酒去了,所以也就沒怎麽在意。

聽得這突然出現的響動,小王也是有些奇怪,可左右看看,本來應該是和他搭檔的老張又不在,他也隻好自己走到發出響動的地方,伸出個腦袋往外看,想要看個究竟。

可還未等小王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就隻見一道銀光在他的眼前閃過,緊接著,就感覺自己的喉嚨一陣發涼,想要說話,結果卻隻能發出一陣嘶啞的聲音。

而在小王身下的李軒逸見一擊得手,手中緊握著刀柄,一個翻身便躍了上去,手中單刀也是跟著一轉,就這麽把小王的腦袋給割了下去。同時一個閃身,一個抓住了小王的身子,免得屍身摔落在地上發出響聲。

而在下麵,白喜也是眼疾手快,接住了掉下來的頭顱,輕輕放在了地上,抬頭看了一眼,對伸出頭的李軒逸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李軒逸嘿嘿一笑,對身後那五六名跟著爬上來的士兵一擺手,就提著單刀朝著寨門頂端的其他地方走去,很快,便將整個寨門上看守的水軍士兵盡數斬殺幹淨。把單刀上的鮮血給擦幹淨了,李軒逸對著部下們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各自散開把守住,而李軒逸自己則是抬頭看了看夜空。

隻是今夜烏雲蔽月,根本就看不出現在到底是什麽時候,李軒逸有些惱怒地啐了口口水,便有些焦急地往水寨外望去。

說來也巧,就在李軒逸剛剛往水寨外望去的時候,就看到在遠處的黑夜當中,忽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亮光。一看到那亮光,李軒逸的眼睛也是跟著一亮,麵露喜色,立刻便拔下了身邊的一根火把,在空中向左畫了三圈,又向右畫了兩圈。

隨著李軒逸的暗號打出,沒過多久,就看到從水寨外的黑暗當中,慢慢露出了近二十多條小舟,帶頭的一條小舟上站立著一名戰將,正是劉廣大將廣宗山。確定沒有錯了,李軒逸連忙轉過身朝著守在下麵的白喜低聲喝道:“白喜,快!廣將軍他們到了。快點打開寨門。”

而一直守在下麵都有些不耐煩的白喜一聽,忙是指揮著部下轉動著絞盤,把水寨的寨門緩緩升了起來,正好迎接著廣宗山的大軍進來。還未等軍船靠上水塢,廣宗山一個縱身便跳了上來,低沉著聲音對白喜說道:“白喜,怎麽樣?水寨內的情況如何?”白喜快步走到廣宗山的身邊,對廣宗山說道:“將軍,水寨裏麵的兵馬大約有一千餘人。領兵將領是王宗石的左右手王老二。聽說他這次是受了傷,所以被王宗石派到這裏來養傷的。”

“王老二?”廣宗山點了點頭,這個王老二在劉廣的情報中也是掛上號的,隨即便說道:“這次是偷襲,我不敢帶太多人馬靠近,所以隻帶了兩百多人,不過一旦我們這裏開戰。劉義他們會率領大軍趕來支援的。我們要做的,就守住這裏。”廣

宗山口中的劉義,乃是指劉廣戰將劉義,這個劉義也是劉家家族的人。這劉義也算是一員驍勇善戰的將領,算是劉廣年輕一代的翹楚。

白喜點了點頭,剛要回答,忽然聽得從水寨內傳來了一個喊聲:“喂。是誰把寨門給打開了。你••••••你們是是誰?啊!不好了。有人偷襲了!”原來是幾名負責在水寨內巡邏的士兵正好路過這裏,看到寨門被打開了,特地跑來詢問,卻是正好撞破了此事。聽得那水軍士兵的驚呼聲,廣宗山和白喜都是麵色一沉,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被發現了。當即廣宗山就罵了一句,直接就一擺手,立刻就有弓箭手彎弓搭箭,將那幾名壞了他們好事的士兵給射殺了。而廣宗山也是轉頭對白喜喝道:“快!你們布置戰鬥。快去!”白喜也不敢怠慢,當即便轉身帶著一幹部下盡數上了寨門頂端,不過這次他們倒是不用跟李軒逸那樣攀爬上去了,直接從兩邊的樓梯就能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