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被他們兩個的突然表態弄得又是一愣,突然,一向都躲在眾人身後,默不作聲的姚達也是開口說道:“屬下附議。”

“呃。”轉眼間,信王趙榛手下四名謀臣全都表了態,而且都是和信王趙榛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反,信王趙榛不由得苦笑了起來,幸好剛剛沒有先一步說出自己的看法,要不然,這人可就丟大發了。隨即,信王趙榛暫且按下心中的胡思亂想,轉而問道:“諸公都同意先取桂陽軍,其中是何緣故啊?”

傅選幾人相視而笑,姚達則是立刻又縮了回去,就像是從來沒有出過聲一般。而回答信王趙榛問題的,則是吳長老,畢竟最早提出意見的是他,之前信王趙榛也開口問了他。吳長老對著眾人行了一禮,便說道:“主公。屬下之所以認為應先取桂陽軍,原因是桂陽軍的實力要強於武崗軍,桂陽軍控製著荊湖南路通往東西兩方的咽喉,趙構朝廷為了方便控製,在桂陽軍這片布置的皆是南宋精兵。反觀武崗軍,武崗軍兵力大多都是少數民族,以瑤族人最多。但武崗軍少數民族的將軍們卻是和漢人官兵一向不合,而且信王軍帳下背嵬軍六軍統領楊再興將軍在武崗軍中的那些少數民族當中威望很高,如果桂陽軍被我軍攻陷,加上楊將軍的勸降,那武崗軍之地盡降矣。”

信王趙榛點了點頭,如今武崗軍的漢軍與少數民族的軍隊勢同水火。隻要擊敗桂陽軍主力,加上楊再興的傳訊,隻要那些少數民族首領們不是傻瓜,肯定會向信王趙榛投降的。

信王趙榛輕咳了幾聲,正色說道:“幾位先生的諫言十分有道理。那我們就按照這個辦法來辦吧。還有諸位將軍,既然我們已經定下了目標,那還要請諸位將軍回去以後多多做好準備,七天之後,我們便舉兵開拔,攻取桂陽軍。”

“遵命。”眾人全都是起身,對著信王趙榛一拜,齊聲喝道。

處理完了這些事,信王趙榛一擺手,便示意眾人都退了去,而信王趙榛也不管眾人了,自己轉頭便往回走,徑直去了後院的書房。走進書房還沒過多久,就聽得侍衛王稟在書房外喝道:“主公,姚大人求見。”

“嗯,讓他進來吧。”信王趙榛手下叫“姚大人”的,也隻有姚達一個人了。對於姚達突然前來拜訪,信王趙榛卻是並不覺得奇怪,神色自然地應了一聲,便讓王稟帶姚達進來了,而信王趙榛自己則是直接坐到了書房內的正上方。

很快,隻見書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姚達便邁著小碎步,快步走了進來。而在姚達身後,王稟卻是站在門口,不忘將書房的房門給關嚴實了。姚達進來之後,向前邁了兩步,便朝著信王趙榛跪拜了下來,喊道:“屬下參加主公。”

“嗯。”信王趙榛淡淡地說道:“姚先生,不知道我交托你辦的事情,現在處理得怎麽樣了?”

信王趙榛沒有讓姚達起身,姚達自然是不敢抬起身子,就那麽跪在那裏對信王趙榛說道:“回稟主公。所需人手,屬下已經向劉正將將軍和王雲將軍要來了。整個組織機構已經開始運作,托主公之福,目前的狀況還是十分順利的。”

“起來說話。”信王趙榛坐下之後,依然淡淡的說道。“謝主公。”姚達謝過信王之後,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身上的官袍雖然沾滿了灰塵,但卻不敢去拍,而是彎腰低頭,對著信王趙榛拱手說道:“主公。桂陽軍的兵力我們已經掌握,此時,桂陽軍的軍隊由於很少有戰事發生,所以,他們的戰鬥力也未必很強。”

七天的準備時間很快便過去了,考慮再三,信王趙榛這次還是決定親自領兵主持這次的西征。倒不是信不過自己手下的這些將領的能力,主要是信王趙榛還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他自己必須親自去。

而這次信王趙榛西征的兵馬也是圈定了人選,作為信王趙榛手下第一大將的單宏飛將軍為信王趙榛此次西征的先鋒大將。而上次沒有能夠參加東征的趙雲、黃雲飛以及王虎等一幹官軍將領也是跟著信王趙榛一同出發。剩下的將領則是留在了武功山。王宗石和王老二直接派往了臨江軍水寨,訓練水軍。一同前往的,還有上次投降過來的武功山將領土士誠和其手下的一部水軍。

林玉虎和吳長老被派往了武功山,雖然龍泉軍首領彭友上次在武功山吃了敗仗,但根據情報,龍泉軍首領彭友已經戰勝了吉水的官兵。以龍泉軍首領彭友那種性格,說不定還會來武功山報仇。況且信王趙榛還要當心英宣和夏誠會不會趁機出兵武功山,所以這武功山不能不防。至於吉倩倩,這次依舊是跟在信王趙榛身邊當個隨軍參謀。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單宏飛將軍已經率領五千先鋒軍先行從茶陵城出發了,而信王趙榛則是率領剩下的兩萬人馬緊隨其後。

從茶陵城出發一天的時間,就算是到了永興城的邊界了。單宏飛將軍急行軍後,第一個要碰到的城池,便是一個名字叫楽水的小城。

楽水的守城宋軍不過才四百餘人人,連守將都是個無名小卒,單宏飛將軍堂堂荊湖北路第一將,攻打這樣一個城池,簡直是輕而易舉。剛剛到達楽水,單宏飛將軍甚至連休息都不用,直接就率領兵馬攻打楽水城。而那守城的猛將竟然還敢不知死活地出城迎戰,被單宏飛將軍一刀斬於馬下,楽水城的守軍盡數投降。如此,單宏飛將軍也算是給信王趙榛此次西征,來了個漂亮的開門紅。

攻下楽水城之後,單宏飛將軍也隻是在巴東稍作休整,當天便馬不停蹄地朝著下一個目標前進,正是鎮守桂陽軍東北麵的第一城——永興城。

稍稍休整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單宏飛將軍便率領五千先鋒軍,趕赴到了永興城城前叫陣。盡管這永興城的守軍比起單宏飛將軍的先鋒軍還要多出千餘人,但身為荊湖北路第一將的單宏飛將軍,卻沒有半點擔心或者是害怕。隻見單宏飛將軍身著銀灰鎧甲,**一匹棗紅良駒,手中倒提著青龍大刀,背上還背著一把鐵胎巨弓和一桶箭匣。縱馬走在石門軍的最前方,身後兩名虎賁之士各自舉著一麵旗幟,一麵上書“武功”字,一麵寫“單”字,正是單宏飛將軍的軍旗。

而在永興城城上,從昨天就得知有敵軍來犯的消息的守將賈山鵬,早早地便已經率領著守軍趕赴關上,捋著下巴處的髯須,雙目眯成一條縫,死死地盯著前方敵軍軍陣中單宏飛將軍的身影。

望著前方雄偉的永興城,以及關上密密麻麻的官軍守軍,單宏飛將軍傲然正視前方,對身後的傳令官喝道:“擂鼓,叫陣!”

“來者何人?何故犯我桂陽軍邊境。”在關上的賈山鵬直接便朝著城外不斷逼近的大軍大聲呼喝起來。

單宏飛將軍單手一擺,止住了身後的大軍,望著關上的賈山鵬,雙目一眯,喝道:“吾乃楚國武功山首領帳下大將單宏飛。爾等身為漢人,外寇入侵,卻坐視亂賊當道。現在趙構看到金兵之後,就如喪家之犬逃之夭夭,現在金兵入侵,民族危亡。吾等順應天意民心,特來平定亂軍,穩定局勢,共同抗金,還我河山。”單宏飛將軍這個說辭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不管是正理也好是歪理也罷,他們是必須舉著這個‘共同抗金,還我河山!’大義的。

“武功山軍?單宏飛將軍?”單宏飛將軍的名頭,賈山鵬自然是早有耳聞,不過賈山鵬卻是沒有想到武功山竟然會出兵桂陽軍。而對於單宏飛將軍的說法,賈山鵬也是不由得臉色一黯。

眼看金兵入侵,趙構一味逃跑,讓很多將領們心生怨念。雖然賈山鵬心中並不怎麽認同趙構一味逃跑的這種做法,但為人臣子,賈山鵬卻不能違背上級的旨意。

“單宏飛將軍?是那個荊湖北路第一將的單宏飛將軍嗎?”在賈山鵬的身後,一名中年將領突然開口問道。這中年將軍也是自恃有幾分蠻力,為人傲慢,對執掌本城軍權的賈山鵬也是極為敵視。

聽得中年將軍話語中絲毫不客氣,賈山鵬心中雖然有些惱火,但還是強忍著沒有表露出來,隻是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應該是他沒錯,在武功山軍中,除了那個單宏飛將軍之外,其他人也不敢冒充這個名字。”

“哈哈哈哈!”那中年將軍聽得賈山鵬的回答,立刻就仰天大笑,臉上布滿了自信的神色,呼喝道:“好!好!來的果然是那個單宏飛。實在是太好了,某家早就聽說這個單宏飛將軍是什麽荊湖北路第一將。某家的武功蓋世,還從來沒有能看得起他的。現在地獄無門他竟然送上門來,真是再好不過了。來人啊!點齊兵馬,我們出關迎戰。”說罷,那中年將軍轉身便要下關去,絲毫沒有把賈山鵬這個頂頭上司放在眼裏。

“啊!不可。”賈山鵬一聽,立刻就大驚失色,直接快步跑到了中年將軍的前麵,伸手把他給攔了下來,喝道:“那單宏飛將軍既然能有如此大的名頭,必然有一定的本事。我們奉上司之命駐守永興城,責任重大,不可輕易出關。要是永興城一丟,那我們就無顏回去了。”

“哼。”中年將軍本來就對賈山鵬看不順眼,此刻賈山鵬竟然阻攔自己,中年將軍的臉色一沉,怒喝道:“賈山鵬。你自己膽小怕事,就不要連累我?且不說那單宏飛將軍是不是真有本事,你看城外的武功山軍,隻不過才五千餘人,還不如我們城裏麵的兵馬多。我們不出關迎戰,豈不是要錯過戰機?”

“不行。”賈山鵬說什麽也不肯同意,雖然他以前並沒有見過單宏飛將軍,但從剛剛所見單宏飛將軍的氣勢來看,絕對不是一般的武將所能比的。別看這中年將軍仗著背景深厚,平常囂張得很,但中年將軍那點本事,賈山鵬心裏清楚得很。他要出關和單宏飛將軍比,那簡直和送死沒什麽區別。

不過當著中年將軍的麵,賈山鵬也不好直說,隻是搖頭喝道:“永興城乃是桂陽軍門戶,我們一定要謹慎行事。我是永興城守將。你隻是副將,你必須聽我的命令,要不然,就違背軍令,要軍法處置。”

“賈山鵬。”中年將軍冷笑一聲,卻是對賈山鵬的話絲毫沒有畏懼,冷聲喝道:“別動不動就拿你的職位來壓我。別忘了,我可是奉招討使大人之命來這永興城。當日招討使大人對你說的話,你該不會不記得了吧。就算你是主將,我是副將,但大小事務,皆要由我來做主。賈山鵬。你現在莫非要違背招討使大人的話?”

“你。”賈山鵬雖然搬出了軍法,但很可惜,中年將軍卻是並不買賬,直接搬出了上司的名頭。賈山鵬這下可是沒辦法了,招討使的官階要遠遠高出他,而且中年將軍和自己在刺史麵前,孰親孰疏顯而易見的。現在賈山鵬要是繼續攔阻這位中年將軍的話,之後中年將軍肯定是要在刺史麵前進讒言的,賈山鵬已經失寵了,要是再得罪刺史,桂陽軍雖大,卻也沒有他容身之所了。

緊咬著牙關,最後,賈山鵬還是選擇了妥協,深吸了口氣,歎道:“既然你執意要出關,那我也要一同出戰。你若是不肯答應,那麽今天就算是刺史大人親自,我也不會答應讓你出關迎敵。”這已經是賈山鵬最後的底線了,若是中年將軍還是不肯答應,那賈山鵬也隻有冒著得罪刺史的風險,來阻攔中年將軍了。

說實在的,中年將軍還真的不太想答應賈山鵬的這個請求,在中年將軍看來,賈山鵬這擺明了是要分自己的功勞。不過看到賈山鵬那十分堅定的神情,中年將軍也知道要賈山鵬再退後一步是不可能的了,當即中年將軍便冷哼一聲,也是退了一步,哼道:“你要跟就跟。我可警告你,千萬別來礙我的事。要不然,別怪我錘下不留情麵。”說著,中年將軍朝著旁邊一伸手,自有親兵送上中年將軍的兵器,一對西瓜錘。接過雙錘,中年將軍還雙手舞了一道,倒也算得上是虎虎生威了。

那對西瓜錘破空帶起的一陣勁風吹在賈山鵬的臉上,讓賈山鵬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沉了起來,心中滿是不屑。光憑這點蠻力,難道就能擊敗那有著荊湖北路第一將之稱的單宏飛將軍?簡直笑話。不過既然已經注定要出關一戰,賈山鵬的心中倒也不全是害怕,至少在賈山鵬的心中,一種戰鬥的鬥誌正開始熊熊燃燒起來。荊湖北路第一將單宏飛將軍。且讓我賈山鵬手中的大刀來驗驗你這第一將的厲害吧。

而此刻,在城外的單宏飛將軍正領著石門軍立在原地,雖然看不到城牆上的情景,但經曆了大小無數戰鬥的單宏飛將軍,靠著直覺,似乎有種感覺,敵軍就快要出關了。所以單宏飛將軍壓製住身後石門軍的**,沉聲凝目,緊緊盯著永興城的城門。看著遠方,單宏飛嘴巴一咧,露出了一口大板牙。之前一戰,實在沒有讓單宏飛將軍過足癮,但願眼前永興城的守將不會讓他失望吧。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得前麵傳出一陣“吱呀呀”的聲音,那龐大的永興城門緩緩打開,近五千守軍在守將賈山鵬和副將中年將軍的帶領下,從城門口中一湧而出,直接在關前列成了軍陣。賈山鵬和中年將軍騎著高頭大馬,立在軍陣前麵,本來作為副將的中年將軍,應該是立在賈山鵬的身後,可是這中年將軍卻是非要縱馬向前一步,和賈山鵬並列而戰,甚至還隱隱有超過賈山鵬的意思。對於中年將軍的越禮,賈山鵬心中雖然惱火,可也無奈得很,隻能當做什麽都沒看見。

見到敵軍出關了,單宏飛將軍嘿嘿一笑,縱馬上前幾步,喝道:“趙構倒行逆施。枉顧大宋江山。汝等還不速速棄暗投明,獻關投降。否則,吾大軍壓陣,殺汝等一個片甲不留。”

“大膽單宏飛。”本來應該是賈山鵬上前回話,可中年將軍卻是搶先一步,舉起一對西瓜錘,指著單宏飛將軍就喝道:“分明是你等造反,竟然也敢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閑話休說,且看我來拿你。”說罷,中年將軍便雙腿一夾,驅趕著坐下戰馬,朝著單宏飛將軍衝了過去。

麵對中年將軍的衝殺,單宏飛將軍卻是一動不動,臉上透著一絲不屑和譏諷,那中年將軍看了,心中更是憤怒,不由得哇呀呀地大叫了起來。一口氣便衝到了單宏飛將軍的麵前,揮起了雙錘,直接就朝著單宏飛將軍的麵門砍了過去,誓要將單宏飛將軍那種令人討厭的麵孔給砍成稀爛。而一直到中年將軍的錘頭落下之前,單宏飛將軍卻還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是被人給施了定心咒一般。看到這情景,在後麵的賈山鵬也是不由得驚愕起來,這單宏飛將軍難道就這麽被中年將軍給擊敗了?難道這單宏飛將軍真的隻是徒有虛名嗎?

“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隨著塵煙漸漸散去,無論是中年將軍還是單宏飛將軍,兩人連人帶馬都是定在了原地,中年將軍手中雙錘正按在了單宏飛將軍的頭頂上。而在雙錘和單宏飛將軍的頭頂之間,正橫著單宏飛將軍的武器——青龍大刀。眼看著那雙錘的錘刃距離單宏飛將軍的麵門隻有那麽幾寸的距離,可中年將軍就算是使上了吃奶的力氣,也無法將雙錘再靠近半分。

而一直低著頭的單宏飛將軍慢慢的抬起頭來,眼角閃過一道寒光,看得中年將軍頓時就心裏猛地一跳,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在全身蔓延開來。單宏飛將軍冷冷地哼道:“口氣這麽大,卻原來隻有這麽點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