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也是滿意地衝著吉倩倩點了點頭,同時對那些還跪在地上的將士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起身。

信王趙榛點頭笑了起來,快步走上前,笑著說道:“好了。大軍回營地,我們就這麽站在這城門口算是怎麽一回事啊。走走走,都到城內府邸去。馬上就臨近午時了,正是吃飯的時候,我們今日犒賞三軍,要好好地大醉一場。”

聽得有酒喝,眾將很是高興,一起攜手走進了城。武功山城雖然繁華,但有石門軍軍隊開路,這一路倒還是順暢。而一路行到府邸,在府邸門口卻是又有一幹人正早早地守在門口。見到信王趙榛等人來了,那些人全都笑臉迎了上來,對信王趙榛便是拱手行禮。信王趙榛揮了揮手,免了他們的禮節。

信王趙榛以雷霆手段奪了武功山,雖然因此沒有遭受多大的損失,但因為將霸據武功山多年的土家和白家連根拔除,使得武功山各地的郡縣缺少了大量官員來管理。而這幾人就是信王趙榛這段時間在武功山所收錄的人才,大部分都是文官,雖然不是像吉倩倩、傅選這樣的絕頂智者,但大都也是可堪一用的人才。

站在最前麵的那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乃是河南人錢文廣,此人曾經擔任過一方知州,後來投降義軍,成為了武功山南寨的首領。不過因為沒有選擇依附在土家和白家的勢力之中,所以被土家以高薛勇給取代了。此後,錢文廣幹脆是辭官回家,過起了隱居的生活。信王趙榛統領武功山之後,高薛勇跟信王趙榛提起了此人,並且對他的能力大加讚賞,所以信王趙榛便是派人又將他給請了出來,先管理武功山一方的政務。

和錢文廣站在一塊,隻是比錢文廣稍顯年輕點的,乃是衡山人方明,此人卻不是文人,而是一名武將。他是從當初從張俊官兵投降過來的,方明從軍多年,軍務嫻熟,所以被信王趙榛任命為了兵管從事,協助管理軍務瑣事。

而站在錢文廣和方明身後的,還有幾位文官,也都算得上是一時俊傑文士,都是被信王趙榛重視,下放到武功山各地擔任職務。

酒席宴上,看了一眼眾人,信王趙榛卻是淡淡一笑,將手中酒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轉頭對傅選說道:“選,你且說說看,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活動活動了?”

和吉倩倩自學成才,專偏兵家詭道與火藥武器不同,傅選可以算得上是個全才了,自從他正式投入信王趙榛帳下以來,信王趙榛總算是嚐到了擁有一個頂級謀略家當助手的滋味了。對於將來的出兵的路線,信王趙榛也是第一次有了一個清楚的認識。不過對於傅選的能力,信王趙榛其他的部下卻並不是很清楚。所以,信王趙榛也是趁機將傅選給推出來,讓眾將都了解一下傅選的本事。

信王趙榛的用意,傅選當然清楚,淡淡一笑,將酒杯放了下來,對眾人點頭說道:“主公,諸位將軍。其實這段時間以來,主公沒有對外擴張,乃是在等待著一個時機。而我軍奪取武功山時日尚短,正好也趁著這個機會,好好鞏固一下我軍在武功山的基礎。”

花中龍這大老粗哪裏聽得了這麽多,加上又喝了酒,腦袋又開始犯渾了,也不等傅選說完,大手一擺,就是囔囔了起來:“哎呀,哪裏有那麽多的道理?到底啥時候能夠動兵啊?不打仗,我們兄弟們都快憋出毛病了。”

“花中龍,給老子閉嘴。”信王趙榛瞪著花中龍就是喝了起來,這小子最近是越來越張揚了,不敲打敲打他,他還不知道要翹到多高。“灌了點湯水就變成這副模樣。信不信老子把你關起來,禁你一年的酒。”

信王趙榛這麽一吼,花中龍立刻就縮了縮腦袋,剛剛那囂張的模樣瞬間就無影無蹤了。開玩笑,別說是一年了,就算是一個月沒酒喝,花中龍都有些吃不消。加上花中龍也不傻,看出信王趙榛這是在找機會抓他的尾巴,哪裏還敢露頭當靶子啊。

沒了花中龍打擾,傅選又繼續說道:“之前主公北上討伐英宣,雖然是大獲成功,但也因此暴露了主公在荊湖北路這個基地的實力。特別是主公兵分兩路,竟然還拿下了灃州灃陽城,若不是當日主公走得及時,隻怕那諸路義軍可不會讓我們那麽容易離開了。”

單宏飛將軍等人都是紛紛點了點頭,吉倩倩卻是依舊旁若無人地在那裏一口接一口地吃著果品,而單宏飛則是眯起眼睛,捋著胡須,似乎在仔細聽著傅選的分析。隻是沒過一段時間,他都會把眼睛轉向了另一邊,在那個角落裏,一個身穿黑褂的身影似乎在想著什麽。

而傅選則在繼續說道:“雖然主公最後還是順順當當地回到了武功山,可料想現在諸路義軍都瞪大了雙眼盯著主公呢。所以現在主公還不能立刻出兵擴張勢力,必須要等我們在那些諸路義軍心中的影響慢慢消退了,然後再出其不意,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而且,我們還可以囤積實力,看著各路義軍與官兵血`拚,坐山觀虎鬥。”

“呃。”單宏飛將軍不由得一愣,沉默了片刻,最後問道:“那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還要等?”

“不錯。就是要等。”傅選很堅定地說道:“不過趙燕和在下都相信,無須再等多久。很快就到了我們石門軍軍重新出現在天下人視野中的時候了。而到了那時,我們絕對會讓天下**吃一驚。再也不會忘了我們石門軍軍的軍旗。”別看傅選一個文人,可這一番話說下來,還真是說得眾將熱血沸騰的,齊聲呼喝了起來。

信王趙榛也是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大腿,幹脆舉起了酒杯,對著眾人喝道:“好。為了選的這番話。我們且幹了這一杯。祝石門軍天下揚名。”

“石門軍威武。”眾人全都是舉起了酒杯,齊聲呼喝了起來,由信王趙榛打頭,一口喝幹了杯中酒,隨即又是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很快,眾人又恢複了之前的喧鬧,這場酒宴也算是喝得主賓皆歡,足足用了有兩個多時辰才結束。酒宴結束了之後,眾人也就自然是一一向信王趙榛告辭了,諸位文官還要收拾,準備趕往地方赴任,而單宏飛將軍等人也要趕去軍營處理一些軍務。

不過,等著眾人一一走出府邸之後,傅選、吉倩倩、吳長老三人就被人給悄悄請回了府邸,在眾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後院的書房內。而在書房內,信王趙榛已經是端著解酒茶坐在那裏等著,而除了信王趙榛之外,書房內還有一人,竟然正是之前一直低調行事的姚達。

除開吳長老之外,吉倩倩和傅選倒是對姚達出現在這裏沒有任何意外,而吳長老也隻是稍稍愣了片刻,便又恢複了常態。三人進了書房之後,書房門自然有人從外麵關好,而在三人的座位前,也都早早地放置好了解酒茶。

喝了幾口解酒茶,清醒了有些之後,信王趙榛便是開始對吳長老說道:“吳老先生。你是剛剛到武功山,本王本應讓你休息幾日,可現在某手下的人手卻是不足,隻能是勞煩先生了。”

剛剛被人請回來的時候,吳長老就已經猜到,信王趙榛肯定是有事要與他們幾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謀臣商議,所以並不意外。

隻不過沒有想到的是,信王趙榛竟然如此信任姚達,將自己是信王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對方。看那姚達的樣子,看來對方也對信王的身份很是欣喜,麵上露出了一股實戰一腔抱負的傲然神情。畢竟,一方兵力強悍占領半壁江山的皇族與一方土匪義軍可是差遠了的。

吳長老笑著拱手說道:“殿下客氣了,屬下即為殿下千歲效忠,自然要為主公分憂。這些本就是屬下的分內之事,殿下無須如此,有何事盡管吩咐就是了。”

吳長老畢竟是自己的嶽丈,所以多少要給點麵子。聽了吳長老的話,信王趙榛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對吳長老說道:“吳先生初至,我欲任命先生為本地經略,管理武功山附近政務,還請老先生勞心了。”

如今信王趙榛畢竟已經是名正言順的武功山首領了,他手下的幾個謀臣自然也都有了相應的官職。傅選為武功山刺史,主掌武功山大小事務,吉倩倩依舊為行軍參讚,不過和以前那個臨時的軍中行軍參讚卻是有很大的區別,手中的軍事權限也是大了不少。至於姚達,卻是被信王趙榛任命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親隨長史,似乎也沒有給姚達安排什麽任務,隻是掛了個參政的名頭在那裏。

其實任命吳長老為經略來管理政務並不是很合適,吳長老身份吳家旁係族長,所學為官之道,可這政務卻並不隻包含這各部官員的調合問題,還有軍政方麵的事務需要處理。在這一點上,吳長老卻並不擅長,可是沒辦法,如今在荊湖北路,信王趙榛手上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內政人才,所以也隻能讓吳長老臨時先充充數了。好在這段時間雖然沒有挖到什麽大才,但一些能吏還是找到不少,把他們安排一下,還是能勉強維持武功山政務的運轉的。

吳長老也是不客氣,直接拱手領命,不過聽剛剛吉倩倩對武功山現在情況的一番介紹,吳長老卻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姚達。這個姚達絕對不是尋常人物,而信王趙榛也不會是那種沒有眼力的人,想來信王趙榛給這姚達隻是安排了一個小小的親隨長史,要麽就是信王趙榛另有安排,暫時將他安置在那裏。要麽,那就是信王趙榛早早就給姚達布下了別的任務,隻不過不能讓別人知曉罷了,所謂的親隨長史,也不過是明麵上掩人耳目的手法罷了。

給吳長老安排好了職務之後,信王趙榛輕咳了一聲,接下來就要商議正事了。這安排職務之事本就是順帶的手續問題,否則也不需要特地私下將幾人給叫回來。信王趙榛掃了一眼眾人,微微一笑,說道:“昨日,我已經接到了前方的密報,龍泉軍首領彭友那廝終於是忍不住,準備前來攻打武功山了。”

“哦?”聽得這個消息,除了姚達之外,其他三人都是眼睛一亮,吉倩倩和傅選對信王趙榛、龍泉軍首領彭友之間的糾葛那是早就知道的,而吳長老在來武功山的路上,也已經聽吉倩倩詳細介紹了信王趙榛的情況。武功山是信王趙榛趁著龍泉軍首領彭友不在時,給搶了回來的,以龍泉軍首領彭友那種性情,遲早是會打回來。隻是眾人沒想到,這龍泉軍首領彭友竟然能夠忍這麽久。

且說當初在英山軍營外,自從信王趙榛領兵退回去之後,沒過幾天,就從灃州灃陽傳來了切確的消息,證實是信王趙榛的武功山軍偷襲了灃州灃陽城。聽到這個消息,可是把諸路義軍全都給驚呆了,當然,其中不包括早就知道此事的夏誠,隻是夏誠也是沒有說破這一點罷了。

而當時意識到自己上了信王趙榛一個大當的劉文路,氣得差點沒有掉轉頭去追擊信王趙榛。畢竟不聽從義軍盟軍盟主的安排私自動手,還是如此大的動作,實在有些不給他麵子,甚至是不給大聖王麵子。

隻是經過了夏誠等人的勸說之後,劉文路這才心有不甘地放棄了這個念頭。又是休整了幾日,從灃州灃陽再次傳來消息,英宣竟然焚燒灃州灃陽城,挾持鍾太子北進江陵去了。一時間,諸路義軍全都傻了眼,好不容易打出了這麽一個好的局麵,英宣這麽一逃,那之前辛辛苦苦攻打安鄉、攻打英山軍營的戰績,全都白費了!

早就從信王趙榛口中得知會有這樣一個局麵的夏誠這個時候就站了出來,催促劉文路帶兵去追擊英宣,莫讓英宣逃走。但是,此時的劉文路立刻就是變得支支吾吾,極不情願,不僅是劉文路,其他的義軍也都是各有各的理由,總之就是沒有一人響應夏誠的號召。江陵是官兵重兵囤積之地,去追擊英宣無異於找死。就連夏誠,也隻是說說罷了,也沒有去追擊。

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因為劉文路沒有去追擊,他的腦袋不保了。幾天之後,幾名大楚內宮侍衛與內宮大將軍前來宣旨,將大聖王的罪詔下達了下來,說劉文路棄君恩,放棄救援鍾太子,罪不可赦,當即斬首。劉文路一代盟軍首領,立刻就被砍了腦袋。他的軍隊都是效忠於大聖王的兵馬,加上同為大聖王派係義軍首領夏誠的落井下石,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就被砍了腦袋。

劉文路死後,在灃州灃陽等了幾天,諸路義軍也都一一散去了,隻有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老巢被信王趙榛給端了,一時間無處可去,竟然一發狠就這麽占據了灃州灃陽。隻是這灃州灃陽城經過英宣一番燒殺搶掠,已經把灃州灃陽城給鬧得不成樣子了。先前王宗石偷襲灃州灃陽城已經把灃州灃陽城內的物資給搶了個幹淨,加上之前英宣的一把火,使得人心惶惶,轉眼間,灃州灃陽城內十室九空,龍泉軍首領彭友也隻是占了個空城,連軍糧都是緊巴巴的。

至於萍鄉山寨的劉廣首領,在從灃州灃陽撤軍之後,卻是沒敢回武功山,幹脆傳了個軍令,和萍鄉山寨留守的人馬分兵兩路,直接就去了江南西路去了。而信王趙榛知道這件事之後,自然就是樂得其成,拍人把萍鄉給順順當當地接收了。

先是奪下了武功山,現在又土撿了個萍鄉山寨,這武功山周圍地盤可以說是完全歸屬於信王趙榛了。本來按照現在的情況,信王趙榛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出兵擴張了,不過卻是被傅選和吉倩倩給硬生生地勸了下來。這理由嘛,自然是要讓他等待時機。當然,更重要的,就是為了迎接龍泉軍首領彭友的大軍來攻。

如今龍泉軍首領彭友在灃州灃陽有兵無糧,加上老巢又是被信王趙榛偷襲給打下來的,依著龍泉軍首領彭友的脾氣,又怎麽能忍得住?龍泉軍首領彭友打過來,那也是遲早的事情,若是那個時候信王趙榛正好領兵在外擴張,那不就變成信王趙榛兩線作戰了嘛,這可是兵家大忌。

信王趙榛現在雖然兵強馬壯,但也禁不起兩線作戰的劇烈消耗。正是因為信王趙榛現在急切地等著龍泉軍首領彭友領兵來犯,所以再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信王趙榛以及傅選、吉倩倩的臉上都是布滿了興奮。

吉倩倩嘿嘿一笑,說道:“好啊,我本可就等著這老小子呢。這次我們非得好好把他給教訓一頓,最好是把他的兵馬都給打殘了。讓他耀武揚威地來,灰溜溜地回去。”

“嗬嗬。”信王趙榛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雖然龍泉軍首領彭友和他之間的過節不少,但信王趙榛卻沒那個心思去記著龍泉軍首領彭友這麽個注定的失敗者。他所要主意的,永遠隻有三方麵:金國、趙構和大聖王楊幺。

如今,利用大聖王楊幺的信任,夏誠如今已經在鼎州紮根立足,廣招兵馬,想來應該是會越來越強大。隻是現在實力也野心漸漸增大的夏誠還有大聖王楊幺在上麵壓著,大聖王楊幺一日不除,夏誠就一日別想成為北方的霸主。

夏誠現在也看清楚楊幺的野心了,這個大聖王楊幺現在已經穩定了自己的地位,所以暗中將鍾太子出遊的消息賣出去,借刀殺人,讓官兵和英宣將鍾太子俘虜。這次還利用借口出去了掌握兵權的劉文路。加上信王趙榛的挑撥離間,現在兔死狐悲的夏誠對大聖王楊幺也沒有了多少忠心了。

而信王趙榛占領武功山周邊袁州以南的地區後,那從萍鄉山寨被攆出去的劉廣首領倒是個麻煩。根據情報,這老小子領著兵馬直接攻克了官兵兵力比較虛弱的袁州宜春去了,開始向臨江軍方向開始發展自己的勢力。

這距離信王趙榛勢力比較近地未知的危險,要提前給消滅。信王趙榛已經是暗暗下定了決心,等到把龍泉軍首領彭友的攻擊給擊退之後,首先就拿劉廣開刀。

信王趙榛這裏在思索著,而在書房內的另一邊,傅選和吉倩倩已經開始討論如何應對龍泉軍首領彭友的進攻了。吳長老雖然屬於文官,但對於兵家的一些東西還是知道的,況且薑是老的辣,能在江南混的風生水起的吳長老地智慧可不差,每每都能切入重點。唯獨姚達一人在一旁冷眼旁觀,就好像整個事情都不關他的事一樣,與信王趙榛表明身份後的激動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