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趙榛身穿便衣,出了大街。如今信王趙榛在石門城內也算是一個擔下好人之名的大人了,這半個月以來,城內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兵都知道,若是沒有信王趙榛,恐怕石門城的百姓早就被莫統領弄得家破人亡了。

在對比以前那些吸血鬼官府莫統領的壓榨中生活,和現在信王趙榛每家發糧食度過難關的鮮明對比,加上信王趙榛真的擊敗了幾次朝廷的大軍。所以,大家終於敢於感恩與信王趙榛,信王趙榛的各種補恤政策的下發,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眾人感恩的對象了。

在大街上,那些百姓見到信王趙榛都是恭恭敬敬地朝著信王趙榛行禮表示自己的謝意,甚至還有幾個愣頭青跑到信王趙榛麵前,要求加入守軍,盡自己的微薄之力。

看著那些半大孩子,信王趙榛也是一臉無奈,若是城內還有能夠作戰的壯丁,隻怕早在半個月前,就被自己給征到守軍當中去了。剩下這些半大的孩子也不過都十一二歲,要是也征入了軍中,打仗的時候上不添亂已經算是萬幸了!

應付了那些熱情的百姓之後,信王趙榛徑直走上了東城頭,這裏之前是由單宏飛將軍負責把守的,同時也是四個城門中損失最嚴重的。對於這一點,信王趙榛也是感覺十分的無奈。

要論武藝,單宏飛不見得差多少。要論機智,單宏飛將軍也不是個笨蛋,時不時也能夠弄出些個計謀。可問題就在於單宏飛將軍的這個急躁的脾氣,太功利了,一心隻想出風頭,建功立業。

本來單宏飛將軍若是踏踏實實地守在城頭,這守軍的損失絕對會降到最低。偏偏單宏飛將軍就是不肯安分,原本城內守軍的數量就不多,可是再也經不起單宏飛將軍這樣消耗了。

見到信王趙榛上了城頭,那些本來都在城頭休息的官兵一個個都是站起來,朝著信王趙榛行禮。這些天來,信王趙榛可是救了他們不知多少次了,他們心中對於信王趙榛那也是萬分感激的。

信王趙榛隻是擺了擺手,便是朝著其中一名低級軍官問道:“怎麽樣?將士們的傷亡如何?”

那名軍官低頭抱拳回答道:“回稟羅大人!城頭上原本有四千餘人,經過今日一戰,折損了四百多名兄弟!還有數百名兄弟身負輕傷,雖然有些影響,但還能夠上陣殺敵!”信王趙榛聽得那軍官的話,卻是注意到在他的胸口的鎧甲內,卻是露出了一條白色的布條,上麵還沾染著點點血跡。想來,在他口中那些身負輕傷的人,就包括他自己吧!

聽得軍官的匯報,信王趙榛卻是不由得一陣陣心疼,雖然隻是損失了數百人,但這數百名士兵可是一下子就一起陣亡的。而信王趙榛昨天到今天,總共折損的,也隻有二百多人而已,今天單宏飛一天就損失了這麽多人,難怪曆史上有好多猛將草莽豪傑,卻是抵擋不住南宋官兵的攻擊。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信王趙榛暗暗下定了決心,戰鬥再照著這樣的消耗下去,恐怕就算沒有張浚手下的精銳等這些不安要素,石門城也守不住!

信王趙榛必須要想個辦法,將官兵給退去,要不然,等到石門城被破,不僅僅是計劃有變動,就是信王趙榛本人也有危險了!

慢慢走到城牆邊上,朝著城外官兵的軍營望去,此時已經是燈火初上之時,隨著夜色漸漸降臨,南宋官兵的軍營也是慢慢亮起了火把和篝火。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火光,信王趙榛不由得緊皺起了眉頭,突然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自從前天夜裏以來,每天信王趙榛都要到各個城頭上巡視一遍,這城外官兵的軍營那是再熟悉不過了,可是今天信王趙榛卻是明顯感覺到城外的軍營和平日有些不同。

到底是什麽不同?信王趙榛緊皺著眉頭,整個身子都貼在城牆上往外看。軍營的位置沒有變化,依舊是在原來的地方,至於那軍營的大小、方位都沒有什麽不同之處。而且和往常一樣,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官兵開始埋灶做飯,軍營內火光點點,從城頭上望去,密密麻麻的,看的讓人心驚。

對!火光!就是火光!信王趙榛瞪大了眼睛看著城外的軍營,軍營內的火光卻是要比平時多出許多!怎麽會這樣?一支軍隊到了夜晚基本上就是一個營帳前麵點燃一個篝火,那火光的數量是有數的!可是今天官兵軍營內的火光卻是變得如此之多,信王趙榛想來想去,也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軍營內的官兵人數也增多了!

信王趙榛的臉色頓時就變得異常難看起來,想不到一語成鑒,官兵果然還有援軍!這些天來圍在石門城外的官兵約莫有二十餘萬人,這已經是大大超乎石門城的承受範圍了。若不是信王趙榛和各位草莽將軍們奮勇殺敵,恐怕石門城早就被攻破了,現在又多了這麽一支生力軍,而且還很有可能是那個一支未曾露麵的張浚手下的精銳部隊,信王趙榛的心裏立刻有些打鼓了起來。

“來人!”雖然心底有些沒底氣,但信王趙榛還是立刻喊起了身邊的士兵,此時立刻有一名軍官快步跑到了信王趙榛的麵前聽令。信王趙榛對那軍官喝道:“立刻派人去通知各位將軍!讓他們火速來此!就說是有緊急軍情!”

現在這種情況,信王趙榛可不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這些士兵,萬一傳了出去,說不定會對守軍的士氣有所影響!那名軍官聽到信王趙榛的命令,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立刻執行命令,去安排人通知王之義、崔虎、龐正、苗玉鳳、花中龍、單宏飛、吉雲天幾位將軍。

信王趙榛麵色鐵青地看著城外的軍營,苦思冥想,希望能夠想出一個能夠破敵的辦法。可現在擺放在信王趙榛麵前的,就是兵力的不足。沒兵就無法打仗,用一句俗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等了半個多時辰,最先趕到的是單宏飛將軍,顯然那傳話的人到單宏飛將軍家中的時候,單宏飛將軍已經睡著了。登上城頭的時候,單宏飛將軍身上的鎧甲還沒有穿戴整齊,臉上還有些沒有睡醒的樣子。

登上城頭之後,那單宏飛將軍先是左右看了看,看到信王趙榛的身影之後,便是快步走到信王趙榛的身邊,問道:“大人,出了什麽事,怎麽這麽急找我過來?”

信王趙榛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聽得一陣踏步聲從身後傳來,卻是石門軍其他頭目帶著一眾親兵登上了城頭。自從官兵圍城之日開始,石門軍各個頭目也隻是在第一天的時候集中起來到過城頭上。再往後,大家各自布防各自的防區,所以石門軍各個頭目也就沒有再來過城頭集中起來。

看到手下的將領們紛紛到齊了,信王趙榛不再囉嗦,讓石門軍頭目們將各自左右的親兵都屏退,然後再悄聲將自己的發現和猜測告訴了石門軍各個頭目和將軍們。聽完信王趙榛的話之後,無論是石門軍各個大頭目還是各位被信王趙榛封賞的將軍,全都是臉色一變。本來他們還在等著信王趙榛派來的援軍,誰知道自己這邊的援軍沒等到,倒是等來了敵人的援軍,這一仗,更加難打了!

對於信王趙榛的判斷,幾個人都沒有懷疑,可還是忍不住朝著城外望去,看到那城外官兵軍營內密密麻麻的火光之後,幾人的臉色也是變得越發凝重了起來。幾名頭領和將軍畢竟還是沙場上的戰將,還能夠保持住沉穩。可石門軍內的一些文官頭目卻是一個個都是羸弱的文人被提拔起來的,此時聽到如此凶險,他們哪裏還能夠保持得住,當即便是嚇得臉色慘白。其中一名主持政務的姓劉的書生轉頭對著信王趙榛顫聲說道:“大······大人······那······那該怎麽辦啊?”

怎麽辦?信王趙榛苦笑了一番,他如果能夠知道怎麽辦就好了!這個時候,隻能是實打實的戰鬥,雖然計謀他有,但是沒有物資和兵力都是白搭。

其實他也有些無奈,所以沒有說石門。一旁的單宏飛將軍沉聲說道:“不管如何!我們明天先打上一場再說!大人,明天我們就不用藏著掖著了,吉雲天的那一萬人馬一定要派上!要不然,就靠城頭上的這些人,我們絕對抵擋不住!”

單宏飛將軍所說的那一萬人馬,正是當日官兵初至的時候,石門背麵的森林銀礦中歸屬到信王趙榛身邊的吉雲天地兵馬。

這些從西北來的匪軍,隻是在前天跟著大家一道守城,隨後,信王趙榛看到他們的兵馬能夠抵禦住敵人的軍隊之後,信王趙榛就將這些北方漢子先留在城內進行訓練,城頭上隻靠那些原有的守軍還是能夠抵擋得住官兵的攻擊的。

信王趙榛會這麽做,完全是因為那些匪軍其實就和城外的官兵一樣,好多其實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在實在活不下去的情況下才當了土匪的。

除了一些勇士戰士以及頭目之外,他們大部分人的戰鬥力其實也很一般,幾乎也幫不上什麽忙。與其讓他們在城頭上白白犧牲,還不如先在城內的軍營內好好訓練一番,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一名訓練有素的士兵,再派上用場。到時候就能頂更大的用處了。而且,另一方麵,信王趙榛其實也是想將這一萬人馬當成一支奇兵來使用。

聽到單宏飛將軍的話,信王趙榛隻是沉默了片刻,最後也隻能是無奈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雖然經過了幾天的訓練,那些土匪們也隻是僅僅會簡單的配合而已,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不容信王趙榛再猶豫了,有援軍加入的南宋官兵,到了明天一定會全力進攻的,而守軍方麵若是不能全力以赴,那麽等到被攻破城門之後,那就後悔莫及一切都晚了!

在同意了單宏飛將軍的這個提議之後,王之義卻是轉頭對信王趙榛說道:“大人!我擔心這次官兵的援軍絕不簡單,恐怕就是再加上那一萬人也不夠用!末將倒是有些想法,懇請大人準許末將去實施!”

信王趙榛點頭答應,為了避免泄露消息,王之義的計劃隻是倆人暗中商議了一番,沒有進行軍議。

而單宏飛將軍此刻也是心事重重,自然沒有去管信王趙榛和王之義打得什麽主意,單宏飛將軍在想著,眼下石門城有可能是保不住了,到時候萬一失敗,就算他戰死在城頭倒也無法了,可是否要想辦法將妻兒送出城去。

信王趙榛則是點了點頭,轉頭望向城外的官兵軍營,雙手用力地握拳。如今已經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信王趙榛就不相信了,憑著自己多出這個時代這近兩千年的知識,還不能闖出一條勝利之路!在金人的地盤他打出了一片天下,他就不信在趙構的地盤就拿不下一片天地!

一晚上眨眼就過去了,信王趙榛卻是抓緊時間好好地休息了一夜,不僅如此,他還讓城頭上所有的士兵們也都好好的休息了一晚。而信王趙榛派遣了幾名特戰隊戰士在城牆上值守,萬一敵人發動夜襲,也好立刻發現敵人。

之所以如此準備,讓戰士們全部都休息,是因為信王趙榛知道,等到開戰之後,恐怕大家就都沒有好好休息的時間了!

第二天天一亮,從城外戰鼓聲響起,而信王趙榛卻是早早地就在城頭上嚴陣以待了。看著城外的官兵的規模,信王趙榛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說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官兵正是要強攻一麵城牆,想要一口氣拿下石門城!”

而在一旁的吉雲天將軍聽了,卻是難得露出一絲無奈,說道:“就算是我們早就知道如此,卻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對方強攻一點,對於我們來說,雖然不用分散防守的力量,但防守的壓力也是大大的增加了!”

雖然敵兵強大,但眾位將軍的臉上卻沒有昨天晚上那種凝重。原來昨天眾位將軍隻是被官兵突然多出來的援軍給嚇住了,但是他們紛紛回家之後,卻是想明白了。以之前所見的官兵的那種戰鬥力,就算是多出許多援軍也用不著害怕啊!所以今天一大早,單宏飛等人照樣是精神百倍地來到城頭準備迎戰。

不過信王趙榛當然不會像單宏飛等將軍那麽樂觀,曆史上關於南宋的這支被拆散的禁衛軍地傳聞那是神乎其神,至於趙構是否有這樣一支精銳,信王趙榛實在是確定不了。

就算是沒有禁衛軍的參與,但信王趙榛可以肯定,南宋官兵絕對不可能隻有像眼前這些烏合之眾拚湊而成的大軍,要不然南宋官兵絕對無法在初期就控製住那麽大聲勢的各地反軍。

看了一眼堆在城頭角落的那堆東西,信王趙榛卻是強行忍住自己動用這些吉倩倩留下來的寶貝地衝動,這些東西還不到用的時候。

若是自己猜測的沒錯地話,官兵一開始肯定不會動用那些精銳部隊,一定是讓那些普通的官兵前來試探!這些東西可是信王趙榛特意準備的殺手鐧,一定是要用到刀刃上。

而此刻,城外的官兵也已經攻到了城牆下,果然不出所料,那些衝在最前麵的依舊是這半個月來一直攻打石門城的普通南宋官兵。

單宏飛等人見了,紛紛咧嘴一笑,單宏飛對信王趙榛說道:“大人!就憑借這些窩囊廢官兵,哪怕是再來十幾萬人,我們也不怕!要不這城頭還是交給你了,末將下去廝殺他一回!”

聽得單宏飛的話,信王趙榛立刻上前拉住了單宏飛將軍的胳膊,沉聲說道:“單宏飛將軍!千萬不要衝動!官兵現在隻是試探而已!相信官兵的主力還沒有出動!”

單宏飛將軍隻是撇了撇嘴,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服氣,但卻是沒有多嘴。信王趙榛看著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隨即麵色一沉,立馬下達了軍令。

信王趙榛立刻讓那些土匪軍隊列隊上前。既然官兵派來這些烏合之眾前來試探,那信王趙榛幹脆就利用這些烏合之眾的官兵來練自己的兵!

這些土匪的戰鬥力的確很差,就憑借一些匪軍勇士和頭目們的匪軍侍衛的勇武,才能聚集其一點戰鬥力。要不是這樣的話,恐怕信王趙榛想要單槍匹馬的衝殺收服他們也是很困難甚至無法辦到的事情。

雖然經過了半個多月的訓練,但一名士兵,隻有經曆過鮮血的考驗,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在後世曾經是一名特種兵的信王趙榛當然是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看著那些匪軍組合成的石門軍戰士們站在城牆旁,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一絲畏懼的神情,半個月前的那幾場廝殺非但沒有讓他們習慣戰場,反倒是讓他們對戰爭產生了恐懼。